經歷了血腥的一夜,第二天的清晨,一具具沒人認領的屍體被擡到城市的郊外。華倫原本想要把這些屍體全都焚燒掉,施行火葬,但是主教大人堅決的反對。
“塵歸塵、土歸土,這些生靈的種子,不應該變成灰塵,而應該入土爲安!伯爵大人,您的心是仁慈的,難道要做這麼無情的事情?”主教並沒有想到土葬的結果,就是要華倫支付一大筆喪葬費用,因爲準備棺材和墓碑都是不小的支出。
主教對主的忠誠,和對現實的迂腐,讓華倫非常的爲難,但是權衡利弊後,華倫還是同意了,這些城市乞丐、潰兵還有其他人,以卑微的方式死去,自己還是留點最後的尊嚴給他們吧!
厄尓梅克、默特薩克和治安隊長三個人被華倫命令陪着棺材鋪的人,這三個人需要確認死者的身份,出具一份名單。棺材鋪老闆得到了一百具棺材的合同,這讓華倫失去了四百個古爾盾,但是得到了主教進一步的讚許。
中午時分,城市中心廣場的鐘聲響起,華倫由主教陪同,站在臨時搭建的平臺上。軍容嚴整的近衛分散在四處警戒,騎炮兵反而作爲禮兵在平臺邊列隊。
被鐘聲召集的市民,看着城市的新佔領者,這些身穿黑衣的騎兵,讓人從心裡感覺到敬畏。而年輕人們則感覺到羨慕,漂亮的黑色制服,閃亮的馬刀,高筒馬靴後亮晶晶的馬刺,看起來顯得那麼拉風。
“雖然沒有到做禮拜的日子,但是今天我要把大家召集到這裡來!”見到市民都聚集起來後,主教大人大聲的說道。
“因爲今天,我們迎來了真正的公爵大人!王國真正的繼承人,但澤伯爵華倫大人,帶着合法的文書到來了!”主教大人的話換來一陣鬧哄哄的聲音,從貝爾根晨風小報上了解消息的市民,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見到但澤伯爵。
“市民們,請安靜!你們不感覺這種吵鬧的聲音,是對主教大人的不敬?”華倫邁出一步後,平靜的說了一句,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很有穿透力,廣場上的吵雜很快平息了。
市民們的配合讓華倫優雅的一點頭,然後示意主教大人可以繼續了。
幾個貝爾根城的世襲貴族被請了上來,這些伯爵、男爵一起檢查了華倫的繼承文書,發現這些文書確實是真實的後,一個個只能認清現實了。
“尊敬的伯爵大人,請接受我們的祝福!”一個年老的伯爵右手放在胸口對着華倫鞠躬,其他的貴族們也連忙做出同樣的動作。
微笑着還禮的華倫欣然接受了,因爲還有許多例行的程序需要進行,華倫還沒有登基,帶上貝爾根公國的王冠,這些貴族只能說祝福,而不是效忠。
正式而且公開露面的華倫爲了取悅民衆宣佈免稅三個月,釋放債務監獄中的囚犯,同時也赦免貴族們同貝爾根王室的債務。
華倫這個決定等於是放棄了數千古爾盾的收益,如此大的手筆,讓貝爾根的民衆和貴族對華倫的印象大好,新公爵的烙印,已經打到了民衆的心中。
最後,前貝爾根宮相尚阿思被押了上來,主教大人宣佈尚阿思爲褻瀆者,剝奪教籍,不再享有教會特權。而華倫因爲還沒有繼承公爵爵位,並不能對尚阿思進行世俗審判,只是在一邊默默的看着。
被撕下兩個耳朵的尚阿思用繃帶重新把耳朵固定上了,但是兩邊的血跡讓棉布繃帶變成了黑色。厚厚的嘴脣無力的向前突着,發紫的顏色像是壞掉的香腸。一雙眼睛只是偶爾的動一動,已經沒什麼生機了。
華倫知道以尚阿思現在的傷勢,已經沒有生還的可能了。大量的失血,還有傷口受凍後的壞死、感染,都不會讓尚阿思活得太久。這位前宮相大人的死,對於很多帶着灰色的人都是好事。
在臺上的幾個貝爾根貴族短暫的交流了一下,然後還是那個年老的伯爵站出來,“我們決定成立一個貴族法庭,對尚阿思的罪行進行審理!等公爵大人登基後,再進行宣判!”
這是一個非常恰當的方式,避免了華倫現在還沒有繼承公爵爵位,而無法行使權力的尷尬。
接下來的幾天中,貝爾根公國像是恢復了過去的生機。華倫任命那位年老的伯爵爲貝爾根城的市長,治安隊長也升級爲治安司令官,同時還任命了稅務官、會計師等等人,搭建了貝爾根城的市政管理層。
貝爾根城開始以城市,而不是公爵府附庸的地位開始了新生。原本管理鬆散,基本沒有名稱的村子也開始加強管理,村長、治安官等等職務都開始被推選出,同其他貴族領地的關口也被建立起來,貝爾根公國不再是無序的了。
下一步依照慣例就是成立三級議會,但是華倫想要的是泛民衆的平等議會,雖然看起來會讓貴族們的利益受損,但是卻可以緩解等級之間的矛盾。其實在蕭條的貝爾根王國,貴族和商人、普通民衆之間幾乎沒什麼瓜葛,一切都是華倫說的算。
“大人,貴族們現在有點麻煩!”因爲傷了一條腿,卡提內現在成了華倫的秘書,其他人都被派出公幹的時候,只有卡提內在華倫的身邊。
“怎麼?”看着貝爾根公國的清冊,華倫瞭解着貝爾根公爵究竟都有哪些財產,頭也沒擡的問了句。
“你把貴族的租役都改成現金支付,那些貴族說出不起這麼多錢!”卡提內手裡抖着一張紙,這是貴族們的請願書。
“那不是我需要考慮的問題,要是他們真的出不起,我可以考慮到鄉下去丈量他們名下的土地!有錢的商人現在對爵位也有興趣,我還沒打算嘗試一下!”華倫拿出在西普魯士施行的一套手段,這也許會讓坐吃山空的貴族們多思考思考,怎樣讓自己的錢花的更有效些。
幾天後華倫又參加了一場葬禮,前宮相尚阿思很是悲催的死去了。據監獄的看守說,這位前宮相大人,撓着自己又痛又癢的傷口,在哭喊中死去的。
華倫見到尚阿思的屍體時,尚阿思已經縮成了一團,同監獄中死於飢寒的囚犯沒什麼兩樣。
“你若將心安正,又向主舉手。你手裡若有罪孽,就當遠遠的除掉,也不容非義住在你的帳篷之中。……”華倫背誦起《聖經》約伯記的一段,算是爲尚阿思的除罪祈禱。
爲了體現寬容,主教大人主持了尚阿思的葬禮,華倫等人和貝爾根城的貴族都同時出席。雖然死的比野狗還要慘,但是尚阿思總算得到了一個風風光光的葬禮。
一個擁有王權的公爵爵位傳襲,按照傳統是需要向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報備,並接受帝國皇帝的冊封。只是隨着皇權的衰落,這種傳統早變成了形式主義,王冠再也不需要經過皇帝首肯。
兩週後,華倫繼承公爵爵位的報備文件送進帝國皇帝在布拉格的行宮時,皇帝正關心着萊茵河沿岸的戰事,加入法國人一方的魏瑪公爵伯恩哈德,正窺視着法蘭克尼亞。
“陛下,您看看這個!”神聖羅馬帝國皇帝費迪南三世的書記官把一封信送了過來。
瞥了一眼後,皇帝回手把信又扔了回去,“有什麼好看的,例行公事而已!”
費迪南三世是在年初的時候,剛剛登上皇位,這位二十九歲的皇帝被評價爲有着忠厚的美德,平和的心態,在德意志諸侯眼中還算是能被大家接受的皇帝。
“陛下,請您看看這個名字!您一定會感興趣的!”書記官又把信交了過來,而且還特地展開了。
“但澤伯爵、什圖姆公爵、西普魯士的保護者!赫美尼斯的華倫斯坦?華倫斯坦?”一連串的頭銜後是一個讓皇帝驚訝的姓氏。
“陛下,這很有趣是不是?”書記官見到皇帝臉上的表情後,輕輕的笑了下,皇帝的這副表情是在意料中的。
沒急着回答,皇帝把手中的信件從新看了一遍,然後吐了一口氣,“這個人應該是他的子侄吧!沒想到,真是沒想到!”
說完年輕的皇帝閉起眼睛,當年的那位華倫斯坦曾經挽救了整個帝國,而現在帝國已經民窮財盡,再次見到這個姓氏,頓時讓年輕的皇帝倍感壓力。
“陛下,我聽說這個但澤伯爵,未來的貝爾根公爵繼承了他家族的能力!”書記官是皇帝的親信,也是皇帝的私人智囊,看着年輕的皇帝在沉思後,連忙提供出自己的情報。
摸着額頭,年輕的皇帝點點頭,示意書記官說下去。
“現在在布拉格很多東西都打着但澤的標籤,糖、布匹、服飾,女人們的小玩意,貴族們找樂子的東西,這些都有但澤或者西普魯士的痕跡!”書記官說了一大堆。
皇帝沒聽明白書記官說的這些有什麼用,這些日常生活需要的東西不應該是一個皇帝要操心的。
“這和那個華倫斯坦有什麼關係?”皇帝看着書記官問道。
“這些東西都是產自但澤或者西普魯士!陛下,但澤和西普魯士是好景氣,現在但澤伯爵、西普魯士保護者要繼承貝爾根公爵的爵位!華倫斯坦家族的人很會賺錢!”書記官一口氣說了出來。
沒什麼驚喜的動作,年輕的皇帝還在揉着額頭,書記官的話,皇帝算是聽明白了,意思是一個有錢的波蘭財主要繼承貝爾根公爵的爵位,成爲德意志神聖羅馬帝國諸侯中的一個,而且這個有錢的波蘭財主姓華倫斯坦,是一個同帝國皇帝很有淵源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