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瑪快出來跪迎大師!”在黃戰的吆喝聲中,八號樓走出了四個年輕男子和一個年輕美女。
四個年輕男子打扮穿並不出奇,中規中矩的白T恤牛仔褲,或短袖和質地精良的休閒褲、皮鞋,沒有大粗金鍊子,也沒有手包,沒有迫人的富貴之氣和理所當然的倨傲,一眼望去倒像是幾個純良的大學男生。
至於走在中間的美女,的確如黃戰所言,臉龐大氣甜美,身高腿長,氣質已經超出了市面上所謂的高雅,典雅脫俗,秀而不豔,擁有絕對一流的女神範兒。尤其是她的目光,悠然自得中帶着些許的淡然愜意,如同一隻悄然盛開的清谷幽蘭,清麗芬芳,卻又奪人眼球。
如果說朱穎和安瑾能打九十分,那麼這個叫周潔雯的年輕女孩則絲毫不下於她們,他所認識的女子中,唯有顏婕能稍勝一籌。
朱穎美在積澱的成熟美少婦的韻味,安瑾則是絕代尤物,骨子裡散發出的風騷誘人之氣,左雅則是知性的性感,單比外貌體態,她們不比周潔雯差,但周潔雯的身上卻有股雍容華貴的大家風範,不與羣花爭豔麗,卻獨佔花魁的王者牡丹。
走出大門迎接的四男一女都目視着郭小洲,這個在省城高端商圈中的隱性紅人,除了皮囊不錯,身材好,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件有品味的物件,還真沒啥傳說中“點石成金!挽救浪子回頭”的高人風範!
這羣年輕人的心機不敢說深沉,卻也絕對有別於普通的青年,至少在他們臉上看不出喜惡的表情。
“打擾大師了!”
“謝謝大師!”
姚浩和一個肥頭大耳的男青年出聲相迎,另外兩男一女只是點頭一笑,保持禮貌的同時,態度稍顯淡然。
“我不是什麼大師。”郭小洲知道這羣公子哥的骨子裡都揣着一個毛病——誰也看不起。遇到錢比他們多的,他們比權,遇到權比他們大的,他們比錢。至於他,只不過是機緣巧合下的一種短暫“產物”。
一名相貌俊朗的青年一錘定音道:“能讓我父親稱大師的人一定是大師!”
郭小州一愣,這年輕人還真沒有帶調侃的意思。嚴格說,大師指的是在某一領域有突出成就、大家公認並且德高望重的人。現代社會,由於大師滿天飛,真假不分,於是這種稱呼,隱隱變成一種調侃稱呼。
黃戰低聲附耳介紹道:“他父親是謝俊發。”
軒轅基金的謝俊發?郭小洲心想,以謝俊發的地位高度和生活閱歷,怎麼會對一個陌不相識的年輕人如此推崇?
他不瞭解的是謝俊發說這話的出發點,作爲國內最高端的商業精英,他在事業上自然如虎似龍,但在教育後代的問題上卻屢屢碰壁,引爲憾事。聽說胡家和崔家的兩個頑劣子居然在正兒八經開起了公司,而且開得有模有樣,他忍不住發了一句感概,“能讓浪子回頭的人才是真正的大師啊!”
作爲謝俊發的兒子,謝天表面上和父親有代溝,很難溝通,甚至不怎麼想理睬這個大名鼎鼎的父親。但骨子裡他最佩服和膜拜的卻是自己的父親。
父親的一句大師,低得上市面上的十萬大師。
一行人有說有笑着步入大廳。
八號樓比上次謝富麗住過的三號樓面積大一倍,典雅的歐式風格,格調奢華,據說每晚的費用不菲,莫說尋常人等,就是市委市政府招待領導,也輕易不會訂用。
客廳將近八十平米,一大圈真皮沙發足夠他們一羣人坐下。
碩大的天然大理石茶几上擺放着一套大坐佛茶盤,一套青花瓷茶具,從茶具的擺放位置,以及聞香杯中清幽的茶香,以及公道杯中沉澱的茶水,郭小洲知道他沒到來前,這羣人在喝茶等待。
剛落座,周潔雯開始給大家泡茶。
在她伸手的瞬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不是因爲她的這對修長秀麗的玉手有多麼驚豔,而是她的動作,神情,舉手投足中帶了股“靜故了羣動,空故納萬境”的節拍韻意,讓人覺得你必須內心沉靜空閒才能準備好去欣賞和品味。
在華夏的審美感官中,五官一直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在審美中,各得其所。特別是茶藝,泡茶者的韻律絕然可以讓人無視她的五官之美。但是郭小洲還是不得不承認,周潔雯的身體外貌之美,使得她的茶藝再上一個意境,給飲者除了味覺、聽覺、心境的享受外,還有最直觀的視覺享受。
一杯茶入喉,幾乎所有人發出“啊”的輕嘆聲!
周潔雯不動聲色露了一手後,這才笑着說:“好了,你們談!”
郭小洲敏感地察覺到,她雖然一直沒有說話,但她卻佔據了客廳中分量最大的氣場。這種氣場足以影響周圍的人,以至於他們不由自主受她控制。
這讓郭小洲震驚。在座的除了他算個無名小蝦米外,其餘的年輕男子個個非富即貴,不是輕易能甘於人後的人。
這隻能表明,周潔雯的身份比他們更高。
如果說在座的非富即貴,那麼周潔雯應該佔全了富貴兩字。
按照華夏對於層次的說法,第一階層富貴雙全,紅色世家、頂級富豪;第二階層的人貴而不富,諸如高官、知名學者、思想家、科學家、藝術家,姚浩勉強算這一階層;第三階層富而不貴,時代的暴發戶,土財主,崔猛,胡四海,麥子,謝天,藍小龍等人屬於這一層次;第四階層小福小貴,比如體制內的中級官員、高級技術人員、文藝界人士、小商人等。
正當郭小洲在琢磨周潔雯的背景來歷之時,姚浩開腔道:“說實話,我們仰慕郭大師已久!早就要求黃戰介紹,誰知這小子藏拙,根本不給引薦。今天終於能面對面向大師取經學習,希望大師能給我們也指明一條明路。至於酬勞,大師和黃戰是怎麼操作的,我們照着來便是。”
姚浩說話的語速平緩,慢條斯理,並不像這個時代的公子衙內那般有多麼強烈的表現慾望和傲慢。總而言之,相對於他父親的地位以及他在武江一線公子羣中經營的成績,姚浩顯得有些過於低調,甚至是普通了。
郭小洲默默沉思。
姚浩再次開口道:“我聽黃戰談過大師的條件要求,請您相信,我們不是那種沒有底線不講禮不守法的跋扈紈絝。那樣的大少爺,永遠進入不了我們的圈子。”
一直沒出聲的藍小龍說道:“我們不缺資金人脈,不缺進取心,缺的是一條又快又準的目標。”
麥子跟着開口,“其實我們各人的家裡都給我們指明瞭方向。只是我們不大願意背靠大樹,希望自己獨力創造出屬於自己的事業。”郭小洲聽到這裡,忽然有些明白了,這些公子哥不惜降尊紆貴來求教於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們尚處在叛逆期,不甘接受家人指定的道路。
“好吧!我儘量。”郭小洲直視姚浩,“你們所指的又快又準的目標是什麼?”
姚浩微露喜色地看着黃戰和胡四海,“像三鼎公司一樣,能短期內賺錢,賺大錢的項目。”
郭小洲的目光轉向謝天,略有所指道:“市面上既快又準的投資項目除了股權投資、證券投資就是玩期貨,收益高,週期短,但它們的的風險也最大,它永遠沒有一個收益率。我相信,謝天的父親從來不指導你玩股票證券。”
謝天點了點頭,“是的,他說如果還有下輩子,他絕不再走這條路。”
郭小洲淡淡一笑,“接下來是房地產,投資的風險相對於資本和私募來說,稍微小點。但真正做大做強的房地產公司遠不是尋常人能玩的,如果你們只是追求短平快,撈一筆是一筆,地產項目是你們的選擇。拿地有優勢,融資有優勢,上下渠道有優勢……”
“我們也有要求。”姚浩目光堅定地說:“不依靠父母的力量,完全靠自己去開拓。”
“哦……這樣子的話,基本不可能有短平快的項目。”郭小洲心中好笑,你們不靠父母,拿什麼當啓動資金?這完全是大義凜然的掩耳盜鈴啊!
麥子手指胡四海,“小四他們的項目不就是短平快?”
郭小洲挑了挑眉,“他們只是趕上了一個輕紡業的回春大潮。這樣的機會,幾十年難有一次。”
麥子抿了抿嘴巴,語氣加重道:“那麼您大師的稱號其實名不副實?”
黃戰眉頭一豎,低喝道:“麥子,你什麼語氣?”
麥子朝黃戰露出抱歉的神色,“戰哥,我只是就事論事,我依然尊重大師!”
郭小洲觀察到,麥子出言挑釁之時,姚浩藍小龍等人都面無表情,周潔雯則舉起茶杯,轉動杯子觀看那閃爍不定的黃色葉片。
郭小洲頓時知道,想征服這羣人不會很容易。他舉手阻止黃戰,輕聲道:“我必須承認,我不是點石成金的神仙,也不是什麼大師,三鼎公司的成功只是黃戰他們自己的運氣,我不過是落了個虛名,不好意思,讓各位失望了!”說到這裡,他伸手抓起茶水一口喝乾,起身便要離去。
姚浩和麥子面面相覷,一羣人同時起身,“大師別走。”
姚浩還刻意對麥子說,“麥子,趕快向大師賠禮道歉!”
麥子幾步來到郭小洲面前,認真道:“對不起!”
郭小洲脣邊浮起一縷難以察覺的微笑,緩緩落座,“其實有一樁事情刻意做。”
幾個年輕人的眼睛頓時閃起了異彩,“請大師指點。”
郭小洲開口之前,不介意間瞥了周潔雯一眼。她的眸子依舊低垂,一副不問世事的出塵之態,但郭小洲仍然敏感地捕捉到她嘴角輕彎中流瀉出的一絲笑意。
他頓時知道,自己以退爲進的策略被這個身份神秘的女人識破了。
《仕途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