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沒有人回答。一名男青年伸腦袋往病房裡瞟了瞟,低聲道:“他在這個房間,我看到他了……”
四個年輕人齊齊往病房裡走去。
宮加力眸子一寒,正要上前攔截,郭小洲微微衝他搖頭,示意冷眼旁觀。
四名青年走到郭大洲的病牀前,確定了病牀上的人正是被打傷的木匠。一名男子伸手要去拍醒郭大洲。
郭小洲一個箭步上前,攔住那隻手,低聲冷喝道:“你們是誰,想幹什麼?”
這名男子身體立刻緊繃,後退一步,警惕地盯着郭小洲上下打量,“你又是誰?”
郭小洲面無表情道:“我是病人家屬。”
他說這話時,宮加力,陳志和,張建軍和跑跑到站到郭小洲身後,彰顯他們病人家屬朋友的身份。
兩羣人頓時把病房堵了個水泄不通。
加上跑跑,郭小洲這邊有五個人。而對方是四個人。
看起來貌似郭小洲一方佔據上風。但來人顯然沒有把這他們這幾個細胳膊細腿的普通人放在眼睛裡。
帶頭的年輕人目光冷冷劃過衆人,最後張揚地落在跑跑的胸前和大腿上,惡狠狠地盯了幾眼,冷笑着說:“既然你們是他家屬,正好,我代表裝修家庭的房主通知你們,這個蹩腳木匠損毀了我們老闆購買的非洲紫檀,現在要求你們賠償。”
付小剛和張建軍紛紛低聲怒斥:“什麼?你們打傷了人不賠禮道歉不支付醫藥費,居然還反過來要賠償?”
“你們是不是瘋了?”
“太囂張了吧。”
郭小洲伸手製止,平靜道:“怎麼賠償?”
在確定了郭小洲害怕認慫的姿態後,對方打消了僅有的一點點投鼠忌器,獅子大開口道:“紫檀原木是我們老闆從非洲購買的名貴木材,一千八一個立方,他毀壞了十七個立方,你去算,要賠償多少錢?”
其實來前他們老闆交代,按一千二一個立方索賠,甚至交代他們看清楚情形再決定,只要對方不要求賠償醫藥費,不報警,他們這筆所謂的賠償不要也罷。兩相抵消。但他們四人在路上商量着,想趁機撈點,看過小洲等人軟弱好欺,於是,臨時加價,每立方多要了五百,十七個立方,他們四人可以平分八千多塊。難得遇到這樣的凱子,不宰白不宰。
郭小洲眯起眼睛道:“一千八一立方的非洲紫檀原木,十七個立方,那麼加起來是三萬零六百,對吧。”
“對,你算得很準……”一名男人朝他的同伴們擠眉溜眼,意思是賺到了。
郭小洲忽然朝宮加力看去,“你手上帶了現金沒有?”
宮加力愣了愣神,他知道郭小洲這樣做必有用意,強忍着憤怒打開手包,拿出兩疊紙幣在手掌心拍了拍,“帶了兩萬現金,如果需要,我隨時下樓去櫃員機取款。”
付小剛臉色憋得通紅,他覺得自己再不說話,會被憋死。他怒然抓住郭小洲的肩膀,“小洲,哥們在廣漢從沒有這樣跌份過……”
站在他旁邊的陳志和悄悄捅了通付小剛的腰眼,付小剛愕然看着他,心道,你特麼的還是公安局經偵中隊的副中隊長,怎麼默不出聲?難道也怕了對方?
但稍後一想,無論是陳志和還是郭小洲,都不是慫貨,這裡頭是不是另有隱情。想到這裡,付小剛一臉憋氣地鬆了手。
郭小洲看着面前四個氣勢彪悍的男青年,認真說道:“作爲病人家屬一方,我們也想息事寧人。病人損壞的木材我們願意賠償,但它的藥費你們準備怎麼負責?”
“藥費……”一名男青年神情獰笑着說:“看在你態度比較好的份上,我們把三萬零六百的零頭抹掉,六百塊算是我們賠償的醫藥費。快點去拿錢,哥幾個時間寶貴,沒工夫和你們磨蹭。”
郭小洲低頭沉默片刻,擡頭道:“好,我們願意賠償。但有個條件,你們要簽署一個收款證明。”
“費什麼功夫,拿錢就是,籤什麼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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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快點,你特麼也是年輕人,怎麼墨墨跡跡的?”
郭小洲語氣堅定道:“不籤不給。”
四名男子面面相覷,其中一名男子疑惑道:“要這個簽字幹嘛,你還能報銷不成?”
“我只是履行一份手續,否則,你們三天後再來找我要賠償,我找誰伸冤去?”
四個人想了想,也是這麼回事,他們拿到錢,不給收據,人家肯定不放心。那就給個收據吧。
“好!拿到錢我們給收據。”
“我就去就來。”宮加力剛轉身,張建軍開口道:“我這裡有。”說完他從手包裡掏出沒開封的三疊紙幣。
郭小洲接過張建軍遞過來的三萬紙鈔,然後要過張建軍的手包,拿出紙和筆遞給四位你男子中的一名,“我念,你寫。”
“我艹……這麼麻煩。好好好,你快說。”
“收款條。今收到事主郭小洲(裝修工程隊施工工人郭大洲之弟)的你名貴木料賠償款,共計人民幣三萬元整。收款起因:賠償房主……你們老闆的名字是?”
“夏明楊。”
“賠償房主夏明楊非洲名貴紫檀木十七個立方米,平均每立方米賠償一千八百元整。賠償性質:因施工方毀壞房主夏明楊的非洲紫檀十七立方米。餘款六百抵消施工工人手臂骨折的藥費和營養費、誤工費。”
“收款地點:廣漢市第二醫院外三科1686病房。”
“收款人,寫你們四人的名字,外帶身份證號碼。”
寫收據的男人皺了皺眉頭,停筆道:“我艹,我怎麼越寫感覺不對勁,這是收據嗎,有這麼複雜的收據,還填寫身份證號碼?”
“不寫沒錢拿。”郭小洲不動聲色道。
“我日……”寫收據的男子看了看郭小洲手上的三疊紙幣,貪婪最終戰勝了他的警惕性,罵罵咧咧着低頭照寫。
郭小洲繼續念:“付款人:郭小洲。見證人:陳志和,宮加力,付小剛,張建軍。收款時間:xxxx年x月xx號。”
填寫收據完畢,宮加力查對了他們的身份證,雙方一一上前簽字。然後一手交錢一手交收據。
雙方履行完畢。四名年輕人個個揚眉笑臉,招呼也不屑打,便轉身離開病房。
宮加力似乎明白了一點郭小洲的用意,但對後續脈絡還不是特別清晰,他靜靜的等待,因爲他知道,事情肯定不會只是這樣。
付小剛和張建軍一臉鬱悶地幹瞪着郭小洲。
唯有陳志和了解郭小洲,郭小洲啥時候吃過虧啊!他不佔人便宜就是積了天德。
這時病房外響起了幾道吵鬧聲。然後他們發現,跑跑不知啥時候不在房中。
一道聲音是跑跑的。
另外幾道是四個拿錢欲走的男青年。
“小妞你看清楚,是你撞了大爺……你還跟大爺橫?”
“明明是你踩了我的腳,怎麼叫我先撞你們呢??”
“嘿!嘿!嘿!就算大爺踩你腳了,你想怎麼着呢?”
“賠償我損失……”
“我賠你馬比!”
跑跑的聲音驟冷,“看來我們得去安全通道里好好協商,別在這裡吵着病人休息。”
“哈!去吧,哥幾個陪你好好協商……”
“哈哈,你別後悔啊,小美妞!”
郭小洲四人跟出去時,跑跑和四名男青年的身影剛剛消失在安全通道。
雖然之前宮加力等人都聽過跑跑關於“她和廣漢武校圈子第一高手的對練”成績,但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和四個魁梧有力的男子……
他們幾個都有些擔心。
“小洲!俺們……是不是跟去……”張建軍心中微微帶氣道。今天他媽的的憋悶了。
話音未落,安全通道接連響起微弱的“砰砰”聲和慘叫聲。
然後跑跑臉不紅氣不跳地拉扯運動服的皺褶走了出去。
包括郭小洲在內的幾各男人個個瞪大眼睛。
“這麼快就解決了?”宮加力再看跑跑時,心裡已經把她劃出美女的範疇,心臟微微發緊,這尼瑪是女暴龍級別的存在啊。
“跑跑……你把他們幾個?“張建軍既緊張又疑惑地問道。
跑跑輕描淡寫地聳了聳肩,“看着不順眼,我斷了他們的胳膊。讓他們陪郭大哥一起住院。免得郭大哥太孤單……”
她的話音未落,安全通道的大門微微被人推開,一陣時高時低的呻吟聲傳了出來,接着幾名聞聲而動的護士尋聲進入了安全通道。
接着是護士們的疾呼聲,“來人,這裡出現四名患者,手臂斷裂,天啊,四個人都是,斷裂的是同樣的部位……”
他們幾個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三名警察出現在走廊裡,遠遠地喊着:“宮頭,我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