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洲抵達武江時,是上午十一點五十,距離下午的見面時間還有三個小時,時間很充裕。
正當他和司機趙大奎走進一家小飯店午餐時,他的手機響起,接通一聽,“什麼,他傷勢嚴重嗎?在哪家醫院?”
電話是黃戰打來的,告訴他說,今天上午朝水平和徐雲飛在搏擊吧進行了“決鬥”,徐雲飛被當場打暈,現在醫院救治。
問清了醫院名字後,郭小洲把車交給趙大奎,讓他自己去吃飯,然後驅車到省政府大樓門前等他。
隨後他叫了輛計程車,直奔同濟醫院而去。
他其實不想管徐雲飛的事情,他“讓頑石點頭”的赫赫名頭就毀在這小子手裡。但他姐姐畢竟委託過他。他也找過周潔雯,也給了周潔雯面子。因爲徐雲飛的確需要“教訓”。但事後他卻不能不去過問,希望能收拾好殘局,也算是給徐湘雲一個交代。
計程車二十分鐘後來到了同濟醫院門前,他下車來到外科八樓,一間病房的走廊上站滿了身穿名牌、氣勢不凡的年輕男女。
這羣人佔據走廊左右兩側,涇渭分明,一看就知道是兩方人馬。
左側的人羣中有郭小洲的幾個熟人,朝水平、麥子、謝天。三人看到郭小洲,都露出意外的神情,一起迎了過來。
“郭哥!”
“郭哥!你怎麼來了!”
朝水平臉上有幾處青腫,他自嘲道:“郭哥是來看笑話的吧。”
郭小洲臉色平靜道:“他的傷勢如何?”
麥子說,“沒事,有點輕微腦震盪,左臂骨折……”
郭小洲的目光看向朝水平,“你下手可夠狠的哈!”
朝水平聳聳肩,“徐老二這段時間找人專門練過,我不下狠手,我自己得吃虧啊!”
郭小洲瞭解徐雲飛的性子,他的確有股子狠勁,從小無法無天,養成的不服輸的性格。這次被揍成翔了,要麼變本加厲,睚眥必報;要麼會被揍清醒點,開始成熟起來。
“他家裡知道嗎?”
謝天搖頭,“這事兒自己解決了,不能傳到家裡頭去。”
郭小洲心想,我都知道了,徐雲飛家裡遲早會知道,能瞞得了多久?
他問,“你們在這裡?”
謝天回答道:“朝哥給徐老二請了個正骨高手,正在裡邊忙着呢……”
“哦!”郭小洲走裡兩步,忽然回頭問朝水平,“這事就算完結了吧?”
朝水平苦笑道:“郭哥,你見過雯姐的,我是替雯姐出頭。否則,誰願意找這麻煩……”
他的話裡有話,徐老二肯定不會就此罷休。
的確是個麻煩。
郭小洲和他們三人說話間。
走廊右側的一羣年輕人交頭接耳,“來人是誰啊?這麼牛逼?你們看朝水平麥子他們那態度,像是見到自己爹媽似的……”
“哈!你們不知道吧……”一名曾經跟徐雲飛見過郭小洲的青年嘖嘖道:“你們聽說過‘郭哥’這個名字沒?”
“郭哥!我聽說過……”一名高瘦青年驚喜道:“莫非他就是……郭哥?”
“當然。雲飛哥帶我見過郭哥。”
“我聽說郭哥是雲飛哥家裡想辦法請去教育他的,有沒有這回事?”
“確實有這事。我家老頭子還說要拖關係請郭哥來教育我呢,我說你就吹吧,天上的牛都被你吹跑了……”
“咦!來了位美女,看……”
從走廊盡頭走來一對年輕男女。
男的大約二十六七歲,天生的曲捲頭髮,身材高挑標準,外貌算得上英俊,氣質很是儒雅。拐着他臂膀的年輕女子相對更惹眼,身材曲線堪稱完美,整體氣質清麗脫俗,屬於難得一見的驚豔級美女。
男人手中提着花籃,大概是去看某個病人。
這一對男女在經過擁擠的走廊時,女子臉上剎那間蒼白,驀然把手從男人的臂彎中抽出來,神情複雜地看着郭小洲。
郭小洲衝她擠出一個笑臉,“嗨!左雅,好久不見!”
左雅停下腳步,聲音變調的回了聲,“好久不見!”
她旁邊的男子好奇地看了看郭小洲,又看了看朝水平謝天等人一眼,笑着對郭小洲伸出手,“我是路波,小雅的男朋友。你好!”
“郭小洲,左雅的校友。”郭小洲很有禮貌地伸手迴應。
左雅忽然醒過神來,瞧了瞧左右的人羣,語氣中透着擔心道:“你是不是又惹禍了?”
郭小洲平靜地笑着說,“沒有,來看一朋友。”
左雅哦了一聲,“我們也是來看朋友……”
郭小洲身體一側,讓到走廊一邊,客客氣氣說:“擋了你們路吧……”
左雅看着他,猛咬嘴脣,忽然伸手拐起路波的臂膀,“再見!”
“再見!”郭小洲淡淡道。
左雅還沒走遠,謝天忍不住感嘆道,“我說郭哥,這武江城有你不認識的美女嗎?”
朝水平的觀察能力比謝天和麥子強,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左雅的背影,毫不掩飾的說,“郭哥!要不要我找人教訓教訓這小子。”
郭小洲苦笑道:“我謝了您。您別給我找事兒了!”
正在這時,病房的門打開,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走了出來,“朝公子,病人的胳膊沒有問題了,讓他注意不要用力,保持一段時間就恢復如常了。”
朝水平點頭說了聲,“謝謝霍醫生!”
“朝公子客氣!那我先走了,有什麼事情直接找我。”
“兵兵,你送送霍中醫。”朝水平吩咐一名弟兄。
這時,右側的一排年輕男女都擠進了徐雲飛的病房。
郭小洲看了看朝水平和謝天,“你們……”
朝水平道:“我們馬上回去。徐老二的胳膊沒事,我也放心了。我可惹不起他那位正當紅的姐夫哥!”
郭小洲也不希望朝水平現在去刺激徐雲飛,他朝他們點了點頭,轉身朝病房走去。
病房是朝水平安排的,自然是高檔大氣的單人公寓式病房。
外間沒有人,裡間擠滿了人,一羣男女都圍在病牀邊。
“雲飛哥!只要你哼一聲,兄弟我拼了也要把朝水平這王八蛋給辦了!”
“老大,咱們不能白吃這虧,你吩咐一聲,我去搞幾把槍,崩了那孫子。”
“飛哥!今天晚上我在病房裡陪你解悶好不好……”一名身穿妖嬈的辣妹紙半個胸脯到貼到徐雲飛臉上去了。
徐雲飛鼻青臉腫地不停齜牙,今天的一通猛揍使得他不僅身體痛,更重要的是讓他沒臉見人。
這個場子不找回來,他以後怎麼帶小弟?
忽然,他的眼睛餘光瞥到郭小洲,先是楞了楞神,然後馬上閉上眼睛裝睡,一分鐘後他忽然睜開,嗓音嘶啞道:“你們全出去。”
一羣男女有些吃驚。
“我讓你們tm的全部出去。”|
“雲飛哥別生氣,我們走……”
“走,大家走,讓飛哥休息!”
一羣人瞬間走空,郭小洲緩緩來到病牀前,輕聲道:“打完了,舒服了?”
徐雲飛聲音低沉道:“郭哥!你能不能幫我一次。”
“幫你什麼?”
“我要報仇。”徐雲飛恨恨道。
“報仇有許多種方法,肉體上的,精神上的,其中精神猶比疼痛解恨……”
徐雲飛不耐煩道:“別扯虛的,你直說,能不能找到報仇的方法。”
郭小洲之所以對徐雲飛沒轍,就是因爲這小子絲毫不聽他忽悠,無處下手。他靜默半分鐘,“你的要求是想直接擊敗朝水平?”
“是的。”
“還是在搏擊臺上?”
“必須的。”
郭小洲搖頭,忽然他想起什麼,開口道:“我倒是有個方法,就是擔心你吃不了苦頭,沒有這個毅力。”
徐雲飛憤然道:“我徐雲飛這輩子從沒有被人羞辱過,他媽的居然扇我……耳光,我不扇回來,我還有什麼臉見人……”
“扯遠了,你只要告訴我,你有沒有吃苦的決心?”
“只要能打敗他,我什麼都能忍受。”
郭小洲問,“你知道西海省武警總隊的散打總教練倪予漢吧。”
徐雲飛眸子一亮,“郭哥認識他,我願意跟他練武,吃什麼苦都行,不過我以前拖人找過他,他拒絕了我……”
“別激動,前段時間,倪予漢在武江的搏擊吧被一個人擊敗……”
徐雲飛爲了證明自己信息靈通,搶着說,“聽說過,姓單的一狠人吶,據說好多地方大佬都懼怕他……”
“我把你介紹跟他練功,不過他的性格很霸道,你吃不了苦,受不了他的折磨就趁早放棄……”
“郭哥,你認識他?我願意,我當然願意,我小時候的夢想就是當一除暴安良的大俠!”徐雲飛激動地要坐起來。
郭小洲上前阻止他,目光嚴肅地盯着他,“你確定?”
“我確定,太確定了,郭哥……”
“你要是不聽話,他不僅會罵你祖宗八代,還會動手揍人。”
徐雲飛沉吟了一分鐘,狠狠點頭道:“我當孫子都認了。”
“好!你先好好養傷,什麼時間你覺得身體恢復了,給我打電話,我帶你去拜師。”
“好,好……我……謝謝郭哥!你夠意思!”徐雲飛難得說了個“謝”字。
郭小洲心想,老子以前口舌都說幹了,你無動於衷,給你找個會打架的師傅,你就改變了?看來,這個世上不是沒有不能改變的人,而是沒有找到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