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辦法?”郭小洲急切的問。
“把靜秋帶到陳塔你的江景房去進行康復治療……”
郭小洲的嘴巴頓時張成“o”型。甘子怡這意思是讓他把陳靜秋帶着身邊接受康復訓練,他上下班的間隔時間不會超過六小時,如果陳靜秋鬧得狠了,他十幾分鍾內便能從區政府趕回家去安撫。
只是,還得有人貼身照顧她啊!
“我可以請幾天假去照顧她,等度過了這幾天關鍵期後,再請個護工。”
“你去照顧?這可不行……”
甘子怡打斷郭小洲的話,“她把你當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也是她的親人!而且我對康復知識有一定的涉獵,這邊的普通護工未必比我懂得更多。”
“你懂康復知識?”郭小洲表示疑問。
甘子怡說:“七八年前,爺爺摔過一次,腿折了,我當時陪了爺爺半年,掌握了不少恢復方面的知識。”
“可是要讓你……”
郭小洲的話沒說完,甘子怡一字一句道:“靜秋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再說,她捨己救人,救了小娟一命,對我們這一大家人都有大恩情!小娟如果有什麼事情,你這輩子都不會開心,靜秋不恢復,小娟更不會好受,我們倆怎麼做都報答不了靜秋。不管如何艱難,我們都不要放棄治療,哪怕十年二十年……”
郭小洲內心輕輕一嘆,默默把她擁在懷中,附耳低聲道:“我替靜秋和小娟謝謝你!”
甘子怡笑着搖搖頭,輕輕離開他的懷抱,“我去給京都康復醫院方面回個話,順便讓他們郵寄一些康復輔助器械過來,如果有可能,從京都康復醫院請一名高級康復護工過來。”
“嗯!我去和醫院方談出院的問題和手續辦理。”
…………
…………
下午三點半,一輛捷達車徐徐駛進華海御景花園,郭小洲兄妹左右攙扶着陳靜秋走進樓道,甘子怡提着陳靜秋的換洗衣物和藥物跟在後面。
有郭小洲在一旁,陳靜秋的精神格外的好,而且反應也越來越快。郭小娟的情緒也受到影響,臉上的憂鬱困苦一掃而空,沿途拼命討好“二嫂”,一口一個二嫂,大讚二嫂心地善良,說二哥有福氣,還不時催問什麼時間舉辦婚禮。
誰也沒有注意到,每當郭小娟喊甘子怡二嫂,或者談到二哥的婚禮時,陳靜秋的眸子便有一些異常,雙手抓郭小洲的胳膊更緊。
上了電梯,四人站在電梯裡,甘子怡很自然地靠近郭小洲,郭小洲很自然的一手挽着陳靜秋,一手挽着甘子怡。
誰知陳靜秋在電梯反光壁上看到郭小洲和甘子怡挽手的一幕後,眼眸中現出癲狂,雙手用力把郭小洲朝自己身邊扯。
郭小洲擔心她用力過猛,只好被動地跟着她移動。
郭小娟再次感覺到不妙,她知道陳靜秋心中一直有她哥,大學裡多少優秀男孩追求都遭到毅然婉拒,從來不假以顏色。
郭小娟也非常喜歡這個“嫂子”,不時想法子撮合。甚至有時候私下戲稱陳靜秋“二嫂”。陳靜秋開始還有些抗拒這個稱呼,面紅耳赤的,後來,她逐漸習慣,或者說內心已經接受。
誰知郭小洲忽然宣佈自己有了女友,這對郭小娟和陳靜秋都是突如其來的打擊。她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也爲此有了一定程度的疏遠和尷尬感。
到了春節,郭小娟主動邀請乾姐姐回家過年,而且郭母還在電話裡親自讓陳靜秋回家。
結果在臨走前一天出了車禍。
四個人走進郭小洲的房間後,郭小娟好奇地四處參觀,甘子怡幫陳靜秋整理房間。郭小洲的九十平房間,對兩個小夫妻來說,剛剛好,但以後有了孩子,兩居室的房間就稍顯不夠。
陳靜秋對周圍的環境沒有任何分辨力,她的眼睛時刻都盯着郭小洲。
郭小洲把她扶到沙發上坐下,本打算去給她倒杯水,剛起身,陳靜秋的表情立刻緊張起來,跟着他晃晃悠悠站起身。
郭小洲趕緊跑回她身邊,“別動,我去給你倒杯水,馬上就回來,知道嗎?不要動,乖乖的。”
陳靜秋聽懂了他的話,像個孩子一樣認真點頭,嘴裡含糊不清的吐詞,“我……乖……”
看着她單純和依賴的眼神,郭小洲心裡一熱,如果他將來和甘子怡有了孩子,孩子對他大概也是這種天然的信賴和依賴感吧。
心中暗歎一聲,他坐回陳靜秋身邊,指着房間說:“這裡是哥哥的家,也是你的家,以後我會每天陪着你,但是,哥哥要上班工作,會離開半天,中午和下午會趕回家陪你。你子怡姐姐會一直陪着你,你別和她鬧,知道嗎?”
陳靜秋一直很乖的“啊啊哦哦”點頭,聽到“這裡是哥哥的家,也是你的家”這句話時,她的臉上泛起一抹嫣紅,目光含羞。
當聽到“你子怡姐姐會一直陪着你”時,眼中慢慢變成了無助、恐慌和空洞……
這時,郭小娟從陽臺回到客廳,看了看牆壁上的掛鐘,呀了一聲,“靜秋姐該上衛生間了……”
誰知尷尬的事情發生了。
陳靜秋死死拉着郭小洲的胳膊,那意思很明確,要他陪她去衛生間。
郭小洲柔聲安撫她,“靜秋,你是女孩子,哥哥是男孩子,不能一起上衛生間,明白嗎?小娟是你的好妹妹,聽她的話,跟她一起去……”
陳靜秋一邊搖頭一邊哭。
郭小娟又不敢用力拉她。
很快,客廳裡響起淅瀝瀝的聲音。
郭小娟失聲驚呼,“啊……”
郭小洲順着聲音低頭看去,只見陳靜秋身體在微微顫抖,棉褲下出現一灘水漬……
郭小洲滿臉都是尷尬!這時他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微的嘆息,甘子怡乾脆果斷道:“這樣下去不行的,小洲先回房,我們幫她換完衣服你再出來。”
郭小洲轉身回到臥室,聽到陳靜秋無助的哭泣聲!他內心驟然一緊,很想馬上衝出去,但他知道,這不現實。必須狠下心來。
幾分鐘後,他依稀聽到“換好了”的聲音,馬上來到客廳,甘子怡衝他微笑了一下,用目光給了他一個鼓勵,然後拉着郭小娟的手走進廚房。
郭小洲走到沙發前,俯身看着陳靜秋。
陳靜秋惶急的眼神看到他後,立刻露出一抹微笑。但一雙清純的大眼睛仍然透着無助感。郭小洲知道她內心仍然保留着一絲理智,知道剛纔的事情很不好,但她卻無力控制。
郭小洲很心疼地伸手把她摟在懷裡。
或許是在他的懷抱裡感覺到了安全和依靠,她的臉色逐漸平穩。
“靜秋!你會好的,你只要聽話,很快就會好的,我保證!”郭小洲充滿愛憐的在她耳邊輕聲教她一些生活小常識,比如“插頭不能摸,開關在哪兒,陽臺上的欄杆不能爬”等等。
…………
…………
今天成剛下班後罕見的沒有應酬,妻子徐湘雲接到電話後立刻加了幾道菜,然後打電話把弟弟徐雲飛喊過來,讓他來陪姐夫喝幾杯。
她通知徐雲飛,是想讓成剛看看她弟弟的變化。
自打徐雲飛拜師單彪後,連續幾個月跟着單彪身邊,開始時徐湘雲一直不放心,擔心弟弟跟“江湖高手”越學越壞。本來就脾氣粗暴,容易動手,再學了點“武術”豈不誰都敢打?
成剛開始也抱着將信將疑的態度,但他表面上卻在安慰妻子,說,你還不相信郭小洲的推薦?
徐湘雲說多了,他就說,再看看吧。
直到春節,徐雲飛才被單彪強行趕回來。
徐湘雲一家人驀然發現,徐雲飛簡直是“煥然一新”,三個月的“學習”居然使得他去掉了一層浮躁和大大咧咧,嘴裡也不見髒話,說話也較有禮貌,也不再接到損有電話便三秒鐘撒腿離家。甚至不怎麼愛泡夜店,說那是沒層次的人才去的地方。
最令家人感到驚喜的是,徐雲飛破天荒的給全家人送了新年禮物。
徐雲飛的變化,導致徐雲飛的父親也對郭小洲更加感興趣,甚至開口對徐湘雲說,什麼時間方便,把大名鼎鼎的“郭哥”請來家中做客。
徐湘雲準備好了飯菜後,成剛和徐雲飛先後到家。
但是吃飯時徐雲飛提議喝一杯,卻被成剛拒絕,說晚上還有個會議。
徐雲飛搖搖頭,自己去酒櫃取了瓶酒,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瞭解丈夫性格的徐湘雲見成剛今天興致不高,便笑問:“今天怎麼了?情緒有點低落啊。”
成剛微微瞟了徐雲飛一眼,低聲道:“鄭書記要離開西海省……”
徐湘雲雖說不像甘子怡那樣出自政治世家,但也比普通女人懂點政治,她首先問,“誰接鄭書記的位置?”
成剛疲憊的往後一靠,淡淡道:“丁省長接任省委書記,已經確定下來了。新省長中央直接空降。”
徐湘雲奇怪道:“丁省長榮升,你應該高興纔是,怎麼說,你這兩年盡心盡力在輔助他,怎麼……”
成剛苦笑了一下,“政治上的事情,哪那麼簡單。”
徐湘雲還想開口,成剛伸手示意,“有時間再和你說,我先吃飯。”
徐雲飛倒是一直沒吭聲,喝了半瓶紅酒,然後喝了碗老雞湯,抹了抹嘴巴便起身走人。
徐湘雲等弟弟離開,她放下碗筷,站到成剛身後給他揉着太陽穴,若有所思道:“你從來不當着雲飛談工作的,今天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成剛笑了笑,“我是特地說給他聽的。我的身份不方便直接告訴郭小洲他們,而你弟弟是個很好的傳聲筒。”
徐湘雲嗔聲輕敲了敲成剛的頭,“和雲飛也玩心計,直接說唄。我說,雲飛他這腦子,未必會懂你的暗示。”
成剛笑了笑,“你太小瞧你弟弟了,他從來都不是個馬大哈似的人,而是裝馬大哈,心中比你有數。”
“是不是啊!原來你還這麼瞧得起他?”徐湘雲難得見老公誇自己的弟弟,臉現喜色,下手按摩得更加賣力。
“你爸爸爲什麼寶貝他,就是因爲你爸爸瞭解自己兒子,倒是你這個姐姐不瞭解弟弟……”
徐湘雲哼哼道:“再寶貝也不能光宗耀祖,到現在爲止,還一直在混……”
“我跟你打賭,過一段時間,你弟弟一定會主動找你爸爸開口。”
徐湘雲心中一緊,“他找我爸爸幹嘛?”
“換工作,走仕途。”
徐湘雲哈哈搖頭,“我纔不信呢,他走仕途?就他那一點就着的脾氣,我爸爸不被他氣死纔怪。”
成剛搖搖頭,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