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子怡回到她的屋子後,先接了個電話,然後又打了個電話。
打電話給她的人是高霜,她在電話裡先是恭喜甘子怡新婚大喜,然後很直接問,“我聽靜秋說,嫂子懷上了……”
不等甘子怡回話,她快速接口道:“子怡姐,這個月底靜秋就可以出院了,我閒着無事,正好可以去照顧你養胎,我絕對不比外面的所謂的月嫂差。”
甘子怡還真沒考慮這個問題,她大氣地笑了笑,“如果你能過我母親的考覈關,我當然願意僱你!”
高霜那邊高興地笑吱吱說,“我一定能。嘻嘻!我就是捨不得離開你們……”
甘子怡其實對高霜的印象不差,年輕活潑的青春美少女,重要的是她還有一顆善良的心,特別是她靜心照顧陳靜秋,眼看着陳靜秋的身體好轉。着實是替她和郭小洲解決了大麻煩。
如果母親那邊不是強烈反對,她倒真希望高霜過來照顧她養胎。
問了陳靜秋的檢查情況後,她結束了和高霜的通話。
然後她撥通了費日娜的電話,開口道:“黃玉婉終於出手了。”
“她怎麼出手的?”費日娜驚訝的問。
甘子怡把遊輪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實際上,她和郭小洲都有所誤會。郭小洲以爲對方是來找甘子怡麻煩的,又涉及到男女之間的糾葛,他只能大度地放開不管,把事情交給甘子怡去處理。
而甘子怡卻懷疑對方是衝着郭小洲去的。她還沒有想到黃玉婉的目的是她肚中的胎兒。
費日娜在電話另一頭嘆氣道:“她還有這麼大的怨氣?男人不是被她抓到手了嗎?”
甘子怡語氣一冷,“你別給我打岔,我上次讓你幫我盯着點,結果呢?”
費日娜嘻嘻一笑,“子怡!你們兩口子是要把我累死的節奏啊,你男人讓人幫他運作青山市的交易,你要我幫你盯熊文濤,我又不能把自己劈成四瓣用。再說,我的確幫你盯了姓熊的,可是,你沒讓我連他老婆也盯啊,我也盯不了……”
甘子怡直截了當說:“從今天開始,你給我盯着點黃玉婉。我男人如果有什麼麻煩,你等着入冷宮吧。”
這句話把費日娜嚇到了,她大聲哀求道:“伊唷喂!子怡,你當我是神仙啊,黃玉婉在莞市,那是熊家的地盤,水潑不進,我怎麼去盯,你這是在爲難姐姐……”
甘子怡猶豫一下,堅定的說:“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和路子,黃玉婉那邊的動靜一定要盯牢。女人不比男人,她一旦動手的後果……”
費日娜忽然收斂嬉笑語氣,認真道:“子怡!你變了,你以前不會這樣患得患失,你是我唯一的閨蜜,我當然會幫你,的確,我在莞市有一條線,這條線我培養了五年,這次你讓我盯熊文濤,我啓用了,但黃玉婉和熊文濤不一樣,她很少出門,也少接觸外人,她的這個圈子很難插進去。”
“再說,這個世界能上真正能救自己的,能成就自己的,也只有自己,你只能期待你男人快速強大起來,這是唯一的道路。否則,你乾脆讓他辭了職,你們兩口子找個地方隱居,這樣才最安全……”
聽着費日娜喋喋不休的話語,甘子怡怔怔拿着手機,她的確有些“心急則亂”。當秋三少在遊輪上交代說是來自黃玉婉的指使時,她當時便暴怒,如果不是忌諱腹中的孩子,她第二天就會殺到莞市去,當着熊文濤的面,吊打黃玉婉。
當然,她更忌諱的是熊黃兩家的反擊。他們也許不敢對她下手,但郭小洲卻是個極好的報復目標。
所以,她纔有些進退失據。
甘子怡沉吟半晌道:“可是,就這麼算了?我不甘心。”
“有個方法,圍魏救趙。她動你男人,你動她男人,讓他們自顧不暇,騰不出手來算計小洲。”
甘子怡眸子一閃,“你知道什麼消息?”
黃玉婉笑了笑,壓低聲音說:“莞市的市委副書記今天上午在辦公室自殺身亡。但通報說的是因病去世,你懂的。”
“哦!和熊文濤有關係?”
費日娜說:“人都死了,鬼才知道和誰有關係。我們國家的傳統是一死百了。活着肯定會查,但人都死了,現在只有儘量平息輿論,安撫家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甘子怡雖說在某些陰暗層面不能和職業捐客費日娜相比,但出生政治世家的她,在舉一反三方面還是普通人無法企及的,她迅速反應過來,“你是說把雄文濤拖進這個漩渦中來?”
“是的,雖然最後他一定能脫離漩渦,但也夠他們忙碌一陣的……等他們騰出手來,恐怕會再次對你的寶貝男人下手,所以,自強是唯一出路。黃玉婉的性格你我都瞭解,極善隱忍,是個不動則已,一動驚人的瘋婆娘……以前黃家一直被宋家壓制,她還怵你,現在,以熊黃兩家威勢,她可以和你掰一掰手腕……”
“好主意。”甘子怡的糾結一下子煙消雲散。最近一段時間,她雖然遠在石頭溝,但對京都的大局還是有所瞭解。宋老以前反對她嫁給熊文濤說過的話,現在一樣適用於熊黃聯姻。
華夏是個講求平衡的國度,講制衡,彼此相互約束。利益博弈不是沒有,但利益博弈也在某個被限制的框架中進行,誰也不能衝出圈子,天馬行空,毫無顧忌。這樣,天下豈不亂了套。
而熊黃兩家聯姻後,隱隱有打破平痕的趨勢。
很多老人都相當不滿。
如果熊黃兩家懂得收斂,低調也就罷了,沒有誰願意充當急先鋒去幹虎口拔牙的蠢事,但熊文濤卻在聯姻後“突飛猛進”,成爲華夏最年輕的副廳級實職領導之一。
你進步了,沒問題,問題是,誰都有第二代第三代,誰不想進步?可是你卻明顯在直道強行超車,那麼眼紅的人就多了。
這次莞市市委副書記自殺事件,正好給有心人一個藉口。
不一定要將熊文濤怎麼着,殺殺熊黃兩家的銳氣也好!
甘子怡想了想,又撥了另外一個號碼……
…………
…………
甘子怡所操作的事情,郭小洲完全不知情。他和甘子怡在六號早上飛回武江,下午趕往陳塔新區,在陳塔擺了兩桌酒席,宴請黨委班子成員和陳開集團董事會成員。
而徐雲飛剛來報道,正好趕上。
酒桌上,易勳倒是顯得難得的客氣和熱情,劉德昌則明顯和他不對眼,兩人根本互不理睬,儼然一副要撕開臉的架勢。
當徐雲飛舉着杯子過來敬酒時,易勳還特地拉着他的手,對郭小洲說:“郭書記,本來今天不應該談工作,但是有個事件我要借這個機會和你這個班長通個氣。雲飛今天剛來履新,政府方面呢,賀作雄留下的攤子也分了出去,我考慮楊士奇同志身上的負擔太重,臨時決定讓雲飛同志把國土、旅遊開發與管理、規劃、招商引資方面的工作負責起來,郭書記你看呢。”
他這句話一說,楊士奇,任茜,劉德昌等人臉色立變。
這那裡是通氣的口氣,甚至已經脫離了“先斬後奏“的範疇,直接通知你。而且是在郭小洲的婚宴上,明擺着挖坑讓郭小洲跳。
郭小洲同意,那麼證明書記當得窩囊;郭小洲如果反對,則要得罪徐雲飛。
當初,陳塔鎮成立了一個“國資辦”,後來撤鎮建區,郭小洲防止有人借國資辦的名義打土地儲備中心和陳開集團的主意,於是,撤銷了這一機構,把“國資辦”的權力分散打亂,劃歸到各部門,可是,易勳卻偏偏把這幾個權限和分管工作給了新來的徐雲飛。
意圖很明顯,你同意,他可以“借刀殺人”,讓身懷省高層背景的徐雲飛去和你鬧騰;你不同意,更好,他樂得看徐雲飛找郭小洲的麻煩。
他相信,只要給了徐雲飛騰挪空間,他和郭小洲之間的利益博弈也將隨之展開。誰不眼紅陳開集團,誰不想掌控陳開集團,徐雲飛只要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就會產生想法。
劉德昌忍不住連聲冷笑。
任茜擔心郭小洲上套,她搶在郭小洲前面開口道:“易主任,今天是郭書記和子怡的婚宴,工作方面的事情,不適合在這樣的場合談。”
易勳笑着對甘子怡說:“弟媳別見怪,新區的工作百廢待興,郭書記又出去學習,很難回來一次,我是逮着一次是一次,否則,等郭書記學習歸來,已經是下個月的事情,工作不等人啊!”
甘子怡淡淡一笑,“易主任多慮了,小洲的工作我不僅要支持,而且絕對不插手。”
她說這句話時,輕描淡寫,語氣溫和,臉帶笑意,不曾金剛怒目,卻讓易勳心中一緊——這個年輕漂亮的新娘子好大的氣場!
任茜眼睛一瞪,正要說話。
郭小洲端起酒杯起身和易勳以及站在一旁的徐雲飛撞了撞,“我去學習期間,易主任和各位都辛苦了!來,我敬你們一杯!也算是歡迎雲飛同志的到來。”
徐雲飛大大咧咧往郭小洲的酒杯一撞道:“久聞郭書記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易勳心中一喜,心想,對撞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