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半,摩洛哥大酒店停車場。
兩個男人坐在一輛半新半舊的轎車內。這兩個男人一個四十歲上下,另一個二十歲出頭。
這兩人一邊盯着酒店高層房間的燈光,一邊狠狠抽着煙。
“少成,你真的看到麗雅進入十樓九九零一六房間?”說話的是四十歲的男人,他的眉頭鬱結,雙眼充滿血絲,好像幾天沒睡覺的樣子。
“姐夫,我還能看錯?我看着她們下車,跟着她們到了五樓,但是裡邊我沒法進去,花錢消費也不行,五樓的幾間包廂是他們的自留地,不對外開放……”年輕人帶着憤怒道:“我不敢打電話報警,這幫孫子在陸安都是手眼通天的人,消息靈通,我擔心他們得到消息後提前把麗雅轉移走了,到時候,就真的‘失蹤’了。我在五樓走廊等了半小時,看到一個男人帶着麗雅和她那個叫謝麗琴的同學上了十樓客房部,我盯着他們三人進了九九零一六房間,這纔給姐夫打電話……”
四十歲的男人眼神痛苦而糾結地盯着十樓的一個房間的窗戶,喃喃道:“他們怎麼還不來……”
年輕人拿起手機撥了個號,低聲問,“你們來了沒有?好,我們在停車場等,速度,你要救出你閨女,今天是唯一的機會,再晚就真晚了,什麼,你把她們班主任喊來了,我說,喊老師有什麼用,警察都沒用……好了,快來……”
說完他安慰姐夫道:“姐夫,那男的出去了,麗雅她們應該還沒事……”
只是這話他自己都不相信。周麗雅和謝麗琴在陸安一中一個是校花,一個是班花,兩人離校失蹤已經快二十天,這二十天能發生的事情,他們這些親人想都不敢想。
這二十天,他們不僅早早報警,而且發動兩人的親戚,幾乎把陸安找了個遍,甚至有親戚在周圍縣市和武江的火車站碼頭等地發尋人啓事,但一無所獲。
今天周麗雅的小叔在摩納哥誤打誤撞看見了她。
十五分鐘後。兩三輛出租車徐徐進入停車場,從車上下來十幾名男男女女,下車便激動地朝兩個男人圍過來。
嘰嘰咋咋問,“麗雅人呢?在哪兒?”
“我家裡麗琴呢?”
“你真看到她們倆了……”
年輕男人的手朝十樓亮燈的房間一指,“就在上面的房間裡。”
“走……”
“快去……”
一羣男女急衝衝朝酒店大門走去。
…………
…………
田文龍今天很鬱悶,他駕車離開派出所後,越想越覺得被新來的年輕縣長挖了個坑,明天不好向辛福交代。搞不好明天會被辛福大罵一頓。
男人一旦精神抑鬱煩躁,大多情況下會選擇喝酒發泄,或者找女人。
而田文龍一想到摩納哥還有兩個嬌嫩的花朵兒等着他去寵幸,他便猛踩油門,直奔摩納哥酒店而去。
把車匆匆停在路邊,他便直接上進了酒店大堂。
來到十樓,他左右看了看,這才走到九九零一六房間門口,敲了敲門。
裡邊傳出微帶驚恐的聲音,“誰?”
“是我。”田文龍挺胸收腹站在門前。
裡邊的女孩從貓眼裡看到是上頭要她們“侍候”的叔叔,便緩緩打開房門。
田文龍並不急切,他看了看兩個戰戰兢兢的女孩子,溫和道:“肚子餓了沒有,要不要叫點宵夜?”
“不餓……”兩個女孩頭也不敢擡,緊緊擠在沙發一角。
田文龍看着她們薄裙內的青春肌體,心中發熱,呵呵笑道:“你們先上牀休息,叔叔去洗個澡……”
田文龍洗澡的速度很快,前後不到五分鐘,他纏着白浴巾走出浴室,看着兩個在沙發上摟抱在一起的女孩,心中盤算,是一起玩,還是先分開……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
他不耐煩地走過去,一邊從貓眼往外看一邊問,“什麼事?”
門外站着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女子,“房間服務……”
“我沒叫房間服務。”田文龍很謹慎。
“先生,我來給您更換房間的飲料礦泉水……”門外的女子揚了楊手中提的幾瓶礦泉水。
“哦……”田文龍打開半邊門,“給我就行……”
話音未落,房門被人猛烈撞開,從房門兩側衝出十幾個人。
這羣人有男有女,發瘋似的把他推開,衝向房間。
“麗雅?”
“天啦!真是你……”
“麗琴……你急死媽了……嗚嗚嗚!”
“你們……怎麼穿成這樣……”
田文龍發現不妙,悄悄朝房外溜去。
忽然背後傳來幾道怒吼聲,“抓住他。”
“不要讓這個流氓跑了……”
“想跑?”
田文龍還來不及開口,幾道拳頭先後砸在他身上。
然後是一陣拳打腳踢。
“不要衝動……我是……”田文龍一邊反抗,話說一半卻說再也說不下去。難道他要說,我是公安局局長田文龍?他此刻披着浴巾,身上不着片縷,曝光了身份他的政治生命就完蛋了,哪怕他根本沒來得及侵犯她們。
“我認罰……我沒動她們,我賠錢……”
“打死這個老流氓……”
“打……”
不僅是男人的拳腳,還有女人的指甲在他臉上抓撓着……
很快,他便頭冒金星,整個人暈暈乎乎從牆角癱軟倒地。
在暈過去之前,他隱隱聽到走廊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呵斥聲,“你們幹嘛?住手!”
…………
…………
郭小州追上豐家姐弟,低聲說,“帶他去醫院看看……”
豐嬈身體一顫,回頭發現是郭小州,目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有些猶豫對弟弟道:“小健,要不去醫院檢查檢查?”
豐健微微挺了挺胸,“姐!我沒事!已經習慣了,一點小傷。”他的眉骨和眼角都滲着血,但眼神非常警惕地瞪着郭小州。剛纔他看到公安幹警們喊他縣長,在豐健的印象裡,官員就沒有個好東西。
“我和你姐是朋友……”郭小州朝豐健伸手道:“以前我也在廣漢工作。認識下,我叫郭小州。”
豐健沒有伸手迴應,而是看向他姐。
豐嬈“嗯”了一聲,樣子溫順又帶點兒嫵媚。
豐健眼中的警惕和提防這才慢慢消逝,緩緩伸出手,疑惑道:“你真是陸安縣的縣長?”
郭小州微微笑道:“如假包換。”
豐健精神一振,微帶驚喜道:“能管得了姓辛的嗎?就是辛福……”
“嚴格的說,我是他的上級領導。”
“啊……郭縣長您好……您好……”豐健似乎看到了希望,精神陡然激動起來,眉角因此再度開裂,豐嬈驚呼一聲,連忙拿出餐巾紙幫他擦拭,“小健,咱去醫院吧。”
豐健推開豐嬈的手,“姐!沒事……郭縣長,您既然和我姐是朋友,我家的冤屈您得……”
郭小州說:“如果你們的確受到了冤屈,我代表縣委縣政府向你們保證,被拆遷人的利益不會被漠視,你們的權利也不會遭到踐踏。但現在,你應該聽你姐的,先去醫院治傷。”
豐健疾聲道:“他們趁我和我姐都不在家,拿假合約矇騙我爸媽……我放暑假回來,還是很傻很天真的和他們講道理,說法律……只能怪我自己傻、怪我自己笨,和政府講條件?簡直是癡人說夢,還不如回家找個沒人的地方給自己一巴掌,什麼政府,什麼拆遷辦,人家是政府,有權利,什麼是權利?權利就是想讓誰滾蛋就讓誰滾蛋,隨便給點兒補償,我們還真得知足……”
豐嬈打斷他的話,“小健,先去醫院包紮傷口。”
“小健,你應該相信法律,相信公平公正。”郭小州道。
“郭縣長,您真的保證能公平公正?”豐健有些不信地盯着郭小州。
“我保證!”郭小州很認真的說,“小健,你先包紮傷口。夏季溫度高,傷口容易感染。”
豐健終於平靜下來,“我去,我去醫院……”
郭小州擡手要招停計程車。
豐嬈輕聲道:“前面三百米就是縣人民醫院。”
來到醫院,郭小州和豐嬈招呼着掛急診號,醫生先是給豐健消毒包紮,接着打消炎針。
在等待豐健掛水的過程中,郭小州和豐嬈來到走廊上,豐嬈美麗的眸子看着郭小州,輕聲道:“謝謝你。”
郭小州微笑說:“我們之間用得着這麼客氣?”
“我還沒有恭喜你呢,陸安縣縣長。了不起!”豐嬈扯了扯身上的韓式寬裙,心中有些無來由的緊張,她能感覺到旁邊男人身上的氣息,溫暖,柔和,堅強!
“我昨天才來陸安報到。你離開廣漢後,沒有和朱穎聯繫嗎?”
豐嬈搖頭,“聯繫得少。她現在特別忙……”
郭小州說,“我問過她,她說你打算要做什麼生意?”
豐嬈苦笑,“本打算回老家開個美容會所,但家裡出了這樣的事情,一直拖着……你剛來陸安,我不想拖累你,讓你樹敵。這事情我們放棄了,不就是錢嗎,我這些年還有點積蓄……”
郭小州開口道:“根據相關法律規定,徵用或者買賣土地使用權屬於行政行爲,必須經過公開、公平、公正和公告、評估、籤協議等法定程序。而拆遷辦對保健巷的動遷運作,一沒經過公告、二沒經過評估。就是所謂的補償標準完全是他們內部隨便定的,而且補償價格不一,充斥着暗箱操作的味道。理應廢除全部協議,重新來過。”
豐嬈剛想說話,郭小州的手機響了。
他接通後臉色一變,“什麼?摩納哥大酒店發生羣體*件,公安局長被挾持?”--4473700744899472227+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