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華療養院後湖邊的兩層小樓的院子裡,一個女人站在院內的圍欄下,看着手中丈夫轉發的一份郵件。她的背後是一串串爬滿圍欄的紫藤,紫藤花早已凋謝,但蒼翠的綠葉依然茂盛。圍欄外沿,露出了褐色的淤泥,這些淤泥是高霜特地從十里開外挖回來的。還種植了茶花、杜鵑、結香、臘梅。
高霜說,在南方,這些花草是可以迎寒怒放的。
此刻,茶花在風中開放着,白的,黃的,紅的,粉的,煞是好看。
與這些花兒相比,女人的美麗並不輸與這些花兒。她的身材高挑飽滿,皮膚白皙細膩。一頭烏黑的長髮,被精心地梳向腦後,挽成一個髮髻,訴說着屬於她獨有的端莊和成熟,而寬鬆的孕婦裝和突凸的小肚子,更增加了她身上的母性光輝。
“鐺鐺檔……”
客廳裡的老式掛鐘敲響了十一下。
甘子怡擡起頭,緩步回到客廳。
廚房裡傳來蒸汽衝擊瓦罐蓋“吭哧吭哧”的聲音。高霜今天趕早從菜市場買了一隻老母雞,燉上蟲草,這是她今天的“特餐”。
經過高霜長達幾個月的“特餐”侍候,甘子怡的體重增加了不少,從以前的骨感便得飽滿,肌膚也變得更加白皙嫩滑。
出乎許多人意外,甘子怡的體重增加了近乎十五斤,但身材卻一點都不顯肥碩,發而是該大的地方發大,改小的地方繼續小。
連高霜都嘖嘖稱奇,羨慕不已。
郭小洲每每在牀頭摟着她的嬌軀,都會暗暗感激高霜。是高霜把甘子怡從一個氣質的骨感美女,改變成一個飽滿型美女。這種改變之美,只有甘子怡的男人才最有體會。
甘子怡慢慢走向廚房。她默默站在廚房門口,依着門框,看着忙碌的高霜。
“子怡姐?你怎麼來廚房了,快出去……”
“是不是餓了,孕期的飢餓感的確很強,稍等,我馬上就好。”
高霜的廚藝其實一般,但用她的話講,科學搭配,衛生有營養。她做事利落,和她的性格一樣,風風火火。
“今年春節你回老家嗎?”甘子怡忽然問。
高霜的身軀明顯的怔了怔,她隨後回答道:“不回。春節正是你的預產期。”
不等甘子怡說話,高霜馬上轉移話題道:“郭哥中午回來吃飯嗎?”
甘子怡淡淡一笑,輕聲道:“最近和尤成相處的如何?”
高霜點點頭,“還行。”
“什麼叫還行?這種事情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絕對不能馬虎。他的家庭情況我幫你打聽過,俗稱的書香門第,爺爺和父母輩都是教育工作者,很乾淨也簡單的家庭。”
高霜低頭摘菜。
甘子怡繼續道:“雙方多加深瞭解,如今掌管時代,被瞭解和了解需要一定的時間和耐心。以前,我們問你家裡的事情,你不說,但涉及婚姻大事,有些事情必須讓人瞭解……”
高霜忽然回頭,笑盈盈對甘子怡說:“子怡姐,我看過一個專家的講話,他說‘對於男人來說肉體上的親密接觸往往比在心理上了解被需要更能增強他的安全感。’”
甘子怡知道她又在轉移話題。但旋即一個更深的疑問浮現在她腦袋裡。能讓一個女孩子如此諱莫如深的家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按雙國商調的資料,無非是她的父親涉嫌非法集資被查。這是她拼命掩飾的內容?甚至要隱瞞交往對象?
好像不太符合邏輯。
“雞湯燉好了,子怡姐先喝一碗。”高霜端着一小碗雞湯來到外邊的餐桌上。
甘子怡跟着走了過去。
高霜似乎急於逃避話題,轉身又返回廚房。
甘子怡凝視這她的背影,她不想強行揭開高霜亞奧掩藏的秘密,不管是什麼秘密,她都不希望讓高霜難堪。破壞了她們之間建立起的某種關係。
似主僕,卻勝似姐妹。
她只是看着她的背影說了句,“小霜,我和你姐夫把你當自己的親妹妹一樣。不管你有什麼事情,都記得和你姐夫姐姐說一聲。”
高霜的身體有剎那間的僵硬,一絲衝動在她眼眸裡閃過,很快消失。
她暗暗告訴自己,晚了,太晚了!她三番四次向黃玉婉透漏郭小洲這邊的消息,從股市大戰開始,一直到她彙報西海九鼎集團和郭小洲之間的糾葛等等。
如果郭小洲和甘子怡知道,還會原諒她?
以甘子怡的決絕性格,絕對不會,而且會把她當成不義的小人。
…………
…………
郭小洲回到家中,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他躡手躡腳走進臥室時,卻發現甘子怡躺在牀上看書。
“你怎麼還沒睡?”郭小洲一邊脫衣服一邊朝樓下指了指,“今天那位小管家沒管你?”
甘子怡笑着說:“我八點開始睡,中間醒過好幾次。”說着起身下牀,替他從儲衣間裡挑出歡喜的衣物,送到浴室,放在掛衣架上,然後替他打開熱水龍頭放水。
像這種事情,以往郭小洲勸說過甘子怡,無需她做這些事情。他一再申明,他是窮孩子出身,沒這麼金貴。
但甘子怡卻很認真的說:“以前你是什麼樣的生活狀態,你不在我身邊時又是什麼狀態,我管不着。但你在我身邊,你就應該是我的帝王。”
郭小洲感動之餘,卻無話可說。
趁浴缸放熱水的間隙,郭小洲一邊刷牙一邊和甘子怡聊着天。
“對了,你今天和高霜談過沒有?”
甘子怡搖頭,“開了頭,但她的抗拒情緒依然強烈。”
郭小洲“咕嚕嚕”漱完口,接過毛巾洗了把臉,然後說:“我今天趁着空閒,打電話問了問以前中央黨校的同學,他在北麗市下邊的一個區當書記,他對高家安非法集資一事有所瞭解。”
“嗯!”甘子怡很自然的接過他的毛巾,整整齊齊掛好。
郭小洲脫掉身上最後的衣服,坐進淺水中,“情況似乎並不妙。據說高家安和另外一名合夥人開辦了一家投資公司。他以他的超市連鎖作爲擔保,向五十多人借款達三點五億。借款利率以月息2%計算。借款用途爲“銀行過橋短期拆借及其它抵押業務”。協議標註的第一個轉賬賬戶開戶人是高家安。但高家安說,他只是爲合夥人出面擔保,實際借款人是他的合夥人。”
“高家安出事後,他的合夥人呢?”甘子怡問。
郭小洲苦笑道:“這就是問題所在。這名合夥人跑了。高說錢被合夥人轉走了,包括他投在投資公司的八千萬。但是所有的借款協議簽名都是高家安。高家安說他的信譽度高,別人信他,所以才用他的名字。更麻煩的是,爲了方便償還,借款協議上的償還賬戶也是高家安個人的。”
甘子怡皺起眉頭。
此時,熱水已經漫過了郭小洲的小腹,他舒爽的嘆了口氣,說:“這個非法集資案早在十月份已偵查完結並轉給北麗市檢察院。但不知爲什麼市檢察院公訴科退回公安補充偵查,理由是“要弄清楚到底高家安還有多少資產”。而且這也是此案第二次被退回重新偵查了。連我這個當地的同學都覺得有點奇怪。”
甘子怡徐徐坐在浴缸邊緣,拿起沐浴球幫郭小洲搓背。
“這也不應該是高霜一再回避家事的理由?”
郭小洲說,“也許她擔心坐連,被債主逼債?”
甘子怡搖頭,“這個理由不充分。以高霜的性格,父親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她會袖手旁觀?不會。她應該回家竭盡全力,至少,她父親的超市還在……”
“你說得沒錯……高霜不大可能會逃避……”郭小洲敲了敲浴缸,搖頭道:“這丫頭……”
“裡邊應該還有內幕。”甘子怡忽然轉移話題,“我媽今天打了幾次電話,催我回京。”
雖然郭小洲傾向於甘子怡在武江生產,他和母親也可以在旁照顧。但是,論醫療條件和甘蘇在衛生部的位置,甘子怡也應該返回京都。
他笑了笑,很大度的說:“你應該回京都。”
甘子怡微有些內疚說:“那咱媽那邊?”
“沒事,咱媽比咱們心疼她孫子。京都那邊各方面的條件都好。咱們沒理由不利用。”郭小洲握住甘子怡的手。
甘子怡點點頭,“春節放高霜的假。咱們不能再把她留在身邊。”
郭小洲說,“我也放尤成的假,讓他賠她回家一趟。”
甘子怡笑笑,“未必。”
郭小洲忽然間豪情大發,“我給尤成下命令。他必須完成。”
“叮叮叮!”
郭小洲衣服裡的手機鈴聲響起。
甘子怡立刻起身,去客廳幫他拿來手機。
郭小洲看了看來電號碼,低聲說:“安瑾的電話。”
甘子怡風輕雲淡說:“快接吧,這麼晚打電話來,一定有什麼事情。”
郭小洲汗汗一笑,接通電話說:“安瑾,我剛回家,和你嫂子在一起呢。”
甘子怡難得嬌媚的白了他一眼。
不知道安瑾在電話裡說了些什麼,郭小洲精神一震,從浴缸裡坐直身體,“你那邊確定了,有檔期參加我們的海繡節開幕表演?好!你一個人足抵十萬兵馬啊!不過我實話說在前頭,你現在的出場費我們給不起。不,當然不能讓你白出工,市場經濟的秩序我們每一個人都要遵守,我們景華雖窮,但出場費一定要給,多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