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景華高鐵站正式奠基。省發改委主任,鐵道部官員以及雲河市長趙衛國等嘉賓親赴現場。
景華方面鑼鼓喧天,一向低調節約的夏進勳,罕見的組織了學生舞蹈隊和腰鼓隊進行表演。
全體景華縣委常委出席奠基儀式。夏進勳代表縣委縣政府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闡述景華高鐵建站的成就,並展望景華的美好未來。
郭小洲站在省發改委主任和雲河市市長趙衛國的中間,他彬彬有禮的陪兩位領導小聲交流着,這兩位正廳級官員在他面前絲毫不拿架子,完全以平等身份對話。
在高鐵站開工奠基前三天,省委常委會正式通過了省組織部和雲河市的聯合提名,一致通過,郭小洲將以雲河市委常委的身份兼景華***。
這是雲河市建市以來,第一位縣級市委常委,也是第一位非廳級市委常委,同時,也打破了市委常委十一席的奇數,成爲第十二名市委常委。
衆所周知,常委席位一般都是九或者十一的奇數,這樣的設置有利於投票表決。如果是偶數,往往會形成平票的結局。
主席臺右側,是縣電視臺的攝影機位,一羣明顯有着“文藝”範的男男女女在忙碌着。其中最耀目的當然是景華電視臺的當家花旦陳思瑤。
優雅大方的微笑掛在她美麗的臉上,只是,她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主席臺。準確的說,一直沒離開過郭小洲。
無疑,站在主席臺上出席剪綵奠基儀式的郭小洲,不管在任何年齡段女人眼裡,都是個極爲出色的男子。他有一副足以表現出男人力度的一米八左右的身高,還有一張在一排老男人中顯得年輕而陽光的臉,再加上甘子怡給他購置的黑色中長薄呢風衣,更顯他那種與日俱增的威嚴和陽剛之氣,使得他在一羣大腹便便的男人中有如鶴立雞羣。
當郭小洲感受到陳思瑤的目光後,很得體且自然的朝她微微點頭示意。
反倒是科班媒體出身,能從容面對大衆媒體的陳思瑤,罕見的慌亂起來,居然臉色泛紅,逃避了郭小洲的目光,心如兔子般亂跳。等她回過神來,再想去彌補時,郭小洲的視線已經轉移。
“我這是怎麼了,太遜了……”陳思瑤暗暗自責。她旁邊的燈光師正打趣着攝影助理,一名剛從學校畢業的年輕女孩子。
“小韻,哥發現你的眼睛一直盯着郭書記,眼冒紅光,哈哈哈!”
小韻毫不避諱說:“我是郭書記的粉絲,我喜歡,就是喜歡,怎麼了。”
“你喜歡也是白喜歡,人家郭夫人,嘖嘖,你是沒見過,那個漂亮,高貴,也只有咱們陳大主播能拼一拼……”
“嗨!我只是喜歡,又不是要得到什麼,你亂講什麼……”小韻有點發惱的節奏。
陳思瑤冷聲說,“工作期間,不要閒聊。”說到這裡,她瞪了男燈光師一眼,“以後閒聊別把我扯出來。”
小韻悄悄伸了伸小舌頭,燈光師也趕緊閉嘴,乖乖的站回攝影機上。
陳思瑤再次擡眼看了一眼郭小洲,心中百味雜陳,他有關注過我嗎?也許不會,他站在那麼高,在他的世界裡有許多重要的人和事,又怎麼會有閒時間去關注我呢。
其實,郭小洲今天還真是特別關注了她。
站在臺上,放眼望去,她都是最美麗的一道風景。
她身上穿着一件紅色羊毛方格襯衣,襯衫敞開着,裡邊露出黑色的低領羊毛衫,還有胸前的一串飾品,襯衣袖子挽了一截,露出圓潤潔淨的一截手臂,還有那修長潔白的玉頸,襯衣下瘦削的雙肩,浮凸有致的****曲線、窈窕的纖腰……
無處不展現着少女獨特的腴潤,無處不流露着自身的過人氣質。窈窕腰肢之下,是牛仔褲包裹的兩條大長腿。雖然襯衣的下襬微長,隱藏了她的臀部曲線,但猶然如此,她身上的的色彩、曲線、形象、韻律都極爲匹配今天這個喜慶日子。
這一段時間,陳思瑤私下裡發短信的次數陡然都了起來。相比以往大多是談慈善公益,漸漸的多了些私人交流,比如,睡覺前,她都會發一個晚安的字符。
郭小洲知道,這個電視臺的天之驕女對他有了某種情愫,是感激,崇拜,還是基於一個女人對男人的愛慕?
他還知道,也許只需要自己輕輕對她勾勾手指,她也許會不顧一切撲進他的懷抱。
而她身具的魅力系數並不低,對任何男人都擁有足夠的殺傷力。
正因爲如此,郭小洲才需要戰勝自我,而他越是勝利,便越昭示着她的慘敗。
奠基儀式結束後,一衆領導和觀禮嘉賓齊聚景胡賓館,舉行慶祝午宴。
作爲電視媒體,陳思瑤和電視臺同仁在賓館也有一桌,雖然這個卓席排到了進門處,距離主桌很遠。但她仍然不時把目光投向主桌位上談笑風生的男人。
這時,一名氣質出衆的女子走向郭小洲,附身在他耳邊說了句話,郭小洲起身和席上的領導們打了聲招呼,接過女子遞過來的手機,跟着女人走向裡側的小廳。
陳思瑤認識這個女人,縣委辦公室主任,郭小洲的絕對嫡系,韓雅芳。據說,這個女人在景華高鐵角逐中立下大功,親自在京都一線負責項目攻關,並藉以成功進入縣委常委會,成爲景華最有權利的女人。
不知爲什麼,陳思瑤有些嫉妒這個可以整天跟在他身邊的女人。
大概五六分鐘後,郭小洲和韓雅芳走出了側間,韓雅芳低聲跟郭小洲說了幾句話,兩人分別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如鬼神差使般,陳思瑤拿出手機,給郭小洲法律條短消息,“郭書記!晚上有空嗎,我想請教下市團委的下鄉支教活動安排。”
消息發出去陳思瑤就後悔了,這事應該直接縣團委交涉,找郭小洲,師出無名啊!明顯是無事獻殷勤嘛!
而且……
她敏感的觀察到,郭小洲並沒有去看手機,他的手機根本不在自己身邊,而是……
陳思瑤神情緊張的擡頭去搜尋韓雅芳的所在。
果然,她看到韓雅芳拿出手機看了看,擡頭,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不知是不是她過於敏感,她看到韓雅芳漂亮的嘴角浮現一縷若有若無的笑意,但明亮的眸子裡卻好像閃過一絲嘲諷。
完了,完了,被這個女人發現了……
陳思瑤魂不守舍的吃完飯,不敢在賓館多待,也沒有坐電視臺的車,便步行回家。
路過景華公園大門時,她看到縣委一號車徐徐駛進公園大門,車後跟隨的是雲河市委二號車。
她沒看錯。
的確是郭小洲和趙衛國的車。
午宴結束後,郭小洲邀請趙衛國前去公園的一座茶樓喝茶。
這也是趙衛國等待多時的邀請。自打景華高鐵項目落地後,趙衛國三番四次給郭小洲打去電話,意圖爭取這名雲河市新晉常委。
郭小洲一直沒有明確的態度。但趙衛國相信,郭小洲在雲河除了和他結盟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
…………
公園裡的這個新裝修的茶樓外表看並不起眼,質樸的青磚灰瓦,就連“靜心軒”的牌匾,都是黑底白字,不懂書法的人根本看不出門道。
趙衛國就是個懂點門道的人,他輕“咿”一聲,在牌匾下駐足,擡眼打量。
“不錯不錯,字體樸實凝重,氣韻灑脫。”
郭小洲和韓雅芳站在他的左右。郭小洲讚歎道:“市長法眼,我是有人提醒,才知道這是叢非席大師的墨寶。”
“叢非席大師的作品?”趙衛國眯起眼睛看看向牌匾落款處的簽名,眼色頓時一熱,肅容道:“果真是叢老的簽名。叢老可是書法界公然的宗師級人物,一字難求啊!沒想到景華居然會出現叢老的墨寶,有點意思,小洲你認識茶樓的主人?”
郭小洲搖頭,“不認識,是一名外地老闆,我來過兩次,都沒碰到過,據說她搞這個茶樓也不是爲賺錢,主要是自己養茶和一點私人愛好。”
“哦!”趙衛國一邊邁步走進茶樓,一邊問,“不爲賺錢的老闆?”
韓雅芳跟着解釋道:“因爲開張以來,這裡的顧客少的可憐,而且茶樓並不作任何宣傳。”
郭小洲搖頭,“平常的老百姓,哪個喝得起五六千元一斤的茶葉,而且這裡的茶室按最低消費收費,我看不出有什麼市場。”
趙衛國笑道:“也許是一種高家營銷策略。否則你怎麼會請我來這裡。”
郭小洲灑然一笑,也不解釋,“也許吧。這邊請。”
韓雅芳似乎要幫領導做辯解,小聲解釋道:“我們縣委辦自備茶葉存放在這裡,只是支付一部分服務費用。”
趙衛國笑笑沒有回答。
以他的地位,自是不需要向一名縣委辦主任解釋什麼。
走進院落,只見小橋流水,垂柳依依,石山水木花草,皆恰到好處,足見在設計上下了功夫。
一名男性服務生把他們帶到了一間純木製茶室,趙衛國和郭小洲先後落座,韓雅芳吩咐服務生拿縣委辦存放的普洱沖泡。
這普洱還是春節期間安瑾送給郭小洲的,說是她爲一個新茶品代言,茶園老闆贈送的極品珍藏。
並不算年輕的男服務生沖泡茶水的經驗非常純屬老練,兩杯普洱上盤後,滿屋都是濃郁的醇香,騰騰霧氣飄散而升,聞之氣味悠長。
“好茶!”趙衛國閉眼輕吸一口,臉色悠然。
韓雅芳隨後和南服務生默默退出茶室,並替他們關上門。
茶室的二樓,是一間佈置雅韻的書房,窗戶是仿紅木的老式窗戶,一張古色古香的書桌臨窗而立,窗在河上,清風徐徐,舉目望去,綠草水色,一覽無餘。
一個氣質超然的女子身穿一套白色家居服站在書桌前,揮毫潑墨。
這時,外面傳來輕微的敲門聲。
女子眉頭微皺,輕聲道:“進來。”
一個身材稍顯魁梧的女子走了進來,神態平靜道:“景華的書記來了茶樓。”
年輕女人的手一抖,一團墨汁污了紙上樹梢。
隨即,女人放下毫筆,抓起失敗的作品,揉搓一團,投入廢紙簍。眯起眼睛,自言自語道:“該去見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