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如海摸不清王義高所說的意思,只好吱吱唔唔地說道:“這個、這個、我知道我失職失察,還請王書記看在我一直努力工作的份上,考慮考慮。”
王義高抽了一口煙,接話道:“考慮什麼?考慮不追責還是考慮追究多大的責任?追究多少人?”
“如果不追究,那我拿什麼向受傷人員交待?拿什麼向天寧市委市府交待?”
陳如海默默地抽了一口煙,小心地說道:“王書記,我只知道在管委會,只聽你的吩咐。”
王義高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說道:“陳局長,你謹慎了大半輩子,現在讓你背上處分,說實話,我於心不忍。”
“雲湖中心學校的圍牆新建才一年多就倒塌了,肯定不是質量問題。我看主要屬於天災,屬於不可抗拒因素。”
“當然,這樣說,並不是推脫你們社會事務管理局的責任,但是社會事務管理局承擔了各種各樣的社會事務,難免有所遺漏。”
“我聽說張峰副主任只分管社會事務管理局,他又不從事具體事務管理,難道他就沒有督促不嚴、檢查不實的責任?”
“我認爲要讓下面單位心服口服地做事情,分管領導必須承擔起相應的責任。”
陳如海當然聽明白了王義高所說的意思。
原本他還以爲王義高找他談話,是要舍卒保車。現在看來,卻是要舍車保卒。
他猛喝一口茶,站起來說道:“王書記,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了。我還得去跑幾家單位,下次一定再來接受王書記的教誨。”
王義高同樣也站了起來,拍了拍陳如海的肩膀說道:“去吧,現在是非常時期,馬虎不得。”
張峰隨機查看了幾家單位,然後回到辦公室,他需要理一理思路。
他擔任過多年區長、區委書記的秘書,又掛職過半年多的縣委常委、副縣長,當然知道既然出了這樣的事故,最終肯定要由一個合適的理由對外進行宣佈,如果是人爲因素,還得推出幾個人進行問責。
那麼這次事故,王義高和宋青峰準備如何定性?會追責哪些人?會不會最終連累到自己?
這樣一想,張峰感覺到了走向仕途後第一次巨大的危機。
他知道,如果最終自己被追責,雖然不至於丟了職務,但肯定會背上處分,而一旦背上處分,那麼自己的仕途就很難再順利進步了。
張峰不是不肯承擔責任,但讓他莫名其妙地爲這樣的事故背上處分,他覺得很委屈。
經過秘書之間的聯繫,張峰知道管委會主任宋青峰在辦公室裡,他便想去打聽一下其想法。
ωwш ¸ttκΛ n ¸℃ O 來到宋青峰辦公室,張峰開門見山地說道:“宋主任,我的工作不夠認真仔細,導致我分管的學校出現了這樣的事故。”
宋青峰依然是不冷不熱的神情,淡然地說道:“張峰,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你就不要再自責。”
“做工作嘛,難免會有失誤。你還年輕,經受一些挫折關係不大。”
張峰聽話聽音,心裡一驚,宋青峰已經打算讓自己承擔責任了?要自己準備接受處分了?
面對張峰的沉默,宋青峰又開口說道:“王書記已經找過我,他的意見就是要讓你來承擔相應的責任。他是書記,是定調子的,我也不便於反對。”
最終到底由誰來承擔責任,承擔責任者到底要受到怎麼樣的處分?都需要經過黨委會討論。
在黨委會上,這個提議當然會由王義高提出,宋青峰倒樂得事先通報給張峰。
對於宋青峰來說,張峰是個合格的副手,他不想與張峰的關係搞的太僵,當然他也樂見借王義高的手打壓一下張峰的銳氣。
看到張峰的情緒有些消沉,宋青峰又開口勸道:“張峰啊,你不要過於當心,畢竟這麼大的雨、這麼大的洪水,誰也預料不到,所以說,天災是主要的,你呢,主要是過於年輕,沒有過多的工作經驗。”
離開宋青峰的辦公室,張峰的情緒非常低落,如同外面陰沉的天氣。
下班回到家,孟曉察覺張峰神色不對,在她軟語相勸下,張峰說出了整件事情和心中的委屈。
孟曉自己不懂得可以用什麼辦法讓張峰避免處分,便建議道:“這樣的事情誰想的到啊。我去找舅舅求情,讓他親自出面干涉,你應該不會受到處分。”
張峰當然不會讓她去找唐輝書記幫忙解決此事:“舅舅現在非常忙碌,要處理的事情非常多,我們不要給他增加麻煩了。”
“再說了,我總不能一遇到麻煩和問題就求助於舅舅,畢竟今後許多事情我需要自己去面對。”
孟曉心疼地說道:“張峰,那你乾脆辭職吧,憑你的聰明頭腦,還是自己做生意的好,自由自在的。”
這倒是真的,秦豐拿到5億元利潤後,一直勸說張峰辭職下海做生意,說是要麼把天極資產管理公司的董事長讓給張峰來做;要麼5億元一人分一半,各做各的生意。
說實話,把2.5億元存入銀行,利息也比張峰現在的收入還高。
只是張峰最終沒有同意,他開始走入仕途後,有了自己的理想,也有自己的尊嚴,他並不想一遇到困難就退縮,辭職下海應該是最後無奈的選擇。
這個晚上,孟曉用自己的溫情、自己的風情撫慰着張峰。
第二天早上,張峰又充滿了鬥志和激情,覺得在其位還是要謀其職,並不能爲了一點挫折就萎靡不振作。
面對挑戰,我接着就是。
張峰上班不久,夏薇便來到他的辦公室,給張峰說了外面的傳聞。
這些傳聞,張峰和他的秘書很難聽到,畢竟誰也不會當着他倆的面進行談論。
夏薇臨走前,對於出現這樣的事故,向張峰表示了真心的慰問,同時也問到是否需要幫忙?
張峰搖了搖頭,他敏銳地感覺到,有人故意在製造輿論,以便坐實自己的責任,爲此他更加不能讓夏薇和唐輝書記牽涉進來。
他知道,也許某些人的本意不是要處分他,而是想整治他背後的人;有時候,
一個小事件都會帶來非常嚴重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