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東方明的詢問，陳子濤還是推給二姐陳芝琳，二姐夫，長白山，土特產，反正是嚕哩嚕嗦地一通解釋，看你收不收這盒人蔘。
沒想到卻碰上了識貨的人，東方明的老婆趙小蓮，正是縣國營藥店的經理，她坐在東方明身邊，拿起盒子看了看說：“喲，這可是高檔貨，我們藥店裡就有得賣，零售價每盒六十元。”
陳芝琳只好替弟弟圓謊，她解釋說：“趙姨你有所不知，我愛人是東北人，這是我婆婆直接從生產廠家搞出來的，出廠價還不到每盒十元呢。”
趙小蓮噢了一聲，點了點頭說：“這倒有可能，野生人蔘是稀罕物，從山上採下來到擺上我們藥店的貨架，不知道要經過多少環節，零售價與出廠價差這麼多也不算不正常。”
六十元，相當於陳子濤一個月的工資，那就是重禮，十元麼，禮尚往來算是重了點，但還能接受。
東方明拿起人蔘盒再看了看，交到趙小蓮手上，微笑着說：“收下吧，不然子濤會說我見外的。”
陳子濤放下了心，收與不收，天差地別，收了，說話就方便多了。
給東方明拜年的方式與郝偉明不同，談話的程序是陳子濤事先設計好了的，先是二姐陳芝琳陪着東方明和趙小蓮兩口子聊天，以聊部隊和軍人爲主，接着是二姐陳芝琳與趙小蓮聊家常，東方明則自然而然地把陳子濤叫進了書房。
坐下後，東方明先伸出手，在空中畫了個大圈，然後微笑着說：“子濤，面面俱到啊。”
陳子濤也是實話實說，“沒辦法，郝副書記跟着我爸工作的時候，我們就叫他郝叔了。”
“理解，完全可以理解。”東方明點着頭說：“其實吧，你現在這樣也挺好。”
這話說得挺有意思，陳子濤說：“領導，謝謝你能理解我。”
“哈，其實你幹得不錯。”東方明肯定了陳子濤的工作，從“兩路”建設，到落實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着實的表揚了一遍。
“那是領導有方，同志們努力。”陳子濤謙虛一番，再着重點了一
個人的名字，“比方說譚文彬同志，他對我的幫助就很大。”
譚文彬是東方明的人。
東方明會心地笑了笑，“譚文彬麼，幹得還行，但他年齡比你大，氣魄可沒你大。”
陳子濤又說：“馬上青同志也很努力。”
馬上青通過譚文彬，最近與東方明走得很近。
東方明又笑了，“子濤，你對馬上青同志和譚文彬同志很瞭解嘛。”
陳子濤說得很直接，“這個麼，我給馬上青同志出了點主意，促進了馬上青同志和譚文彬同志的團結。”
東方明當然聽得出來，“子濤，你幹了件好事喲。”
話說到這個份上，陳子濤開始拋磚引玉，“領導，馬上青同志的能力和成績有目共睹，組織上應該考慮一下吧？”
馬上青是磚，自己是玉，拋出馬上青，是爲了談自己，“考慮”什麼不用明說，不就是“考慮”進步問題麼。
“嗯，綜合考量，馬上青同志也該動一動了。”
頓了頓，東方明說：“還有你，戴着兩頂代理的帽子，很不正常，很不正常嘛。”
“謝謝領導，我替馬上青同志謝謝領導。”
點到爲止，心知肚明，談話可以結束了。
從東方明家出來，天已擦黑，陳芝琳坐到車上，嚷着肚子餓了，要回家吃飯。
“二姐，幫人幫到底，好事做徹底哦。”
“老幺，你以我的名義送禮，憑你那三寸不爛之舌，不用我陪着也能達到你想要的效果。”
想想也是，陳子濤這才和二姐回家，吃過飯後，一個人出門，又馬不停蹄的開始了送禮行動。
縣紀委書記張偉，縣委組織部部長周仁強，縣政法委書記兼縣公安局局長高春陽，常務副縣長劉貴龍，縣委宣傳部部長齊南征，縣武裝部長何山，縣委辦公室主任向方良，七名縣委常委，加上副縣長候先勇、孫玉堂和李光輝，不管是友是敵，陳子濤一個也沒有落下。
還別說，都收下了陳子濤的土特產，這讓陳子濤大喜過望
，這門仕途必修課他應該得了滿分。
平均一個人耗時半個小時，總共用了五個小時，當陳子濤踏上歸途，已是深夜十一點半。
還有五盒人蔘，陳子濤也有安排，同院子的柳雲龍叔叔和“情報員”呂玲瓏，自己的老上級、縣委辦公室副主任吳京福，縣委組織部副部長肖志良，以及縣政府辦公室主任王兵，正好不浪費。
可是，家門緊閉，門上貼着老媽親筆書寫的霄禁令：晚上十點以後不再開門。
陳子濤知道，這是老媽定的老規矩，家太小人太多，與以往一樣，讓他自己找地兒睡覺。
如果擱在平時，陳子濤可以去呂玲瓏家住，但她老公在家，他是不會去的，柳雲龍叔叔家房子不大，去了只能與柳丫弟弟柳樹擠一張牀，陳子濤不願意。
正好可以去“姐姐”林丹英家，她應該在家等着他，或許正翹首以盼。
晚十點後路燈關閉，衚衕裡黑乎乎的，但陳子濤不用打着手電，也不會掉到排水溝裡去。
寒風吹來，每過一個弄堂口，都會傳來呼呼的風聲。
可是，在過又一個弄堂口時，弄堂裡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陳子濤耳朵尖得很，停下腳步一聽，斷定那不是風聲，吭哧吭哧的，應該是人發出來的。
好奇心頓起，陳子濤知道這條弄堂不長，而且沒有出口，兩邊都是公房，但都空着，又怎麼會有人呢？
陳子濤躡手躡腳，悄無聲息地摸進了弄堂。
弄堂的盡頭，有一道一米多高的矮牆，牆上趴着一個人，不對，確切的說應該是兩個人，是一個人趴在另一個人的身上。
難怪會發出聲音，兩個人正在做着某種運動呢。
陳子濤咧着嘴無聲地樂了。
都是老熟人，男的是縣政府辦公室主任王兵，女的是縣文化局幹部周彩香，但她還有另一個身份，縣委常委兼常務副縣長劉貴龍的老婆。
陳子濤蹲在地上，直到二人運動結束，纔開口發出了壞笑。
“呵呵，兩位辛苦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