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當然是在裝睡,而且裝得忒像,因爲唯有這樣才能不讓羅太良起疑,並繼續保持着融洽的合作關係。
關於羅太良對顧小北說的那些“慷慨”的話,夏天反正是不相信的,自己的衣服,最破它也是自己的衣服,更何況是人呢?
夏天睜開眼,衝着羅太良就是一通埋怨,“我說老羅,你能不能讓我做完這個好夢才叫醒我啊,我正在和一美女說好上牀呢,你在這節骨眼上打擾破壞,這叫什麼事嘛。”
“老夏,你有沒有良心啊。”羅太良苦笑着說道:“我在外面幫你演戲作惡,你躺在我的牀上昏天黑地,熱火朝天的做夢娶媳婦,這世間還有沒有天理了?”
夏天笑道:“分工不同,僅僅是分工不同已,不過老羅你有一句話說錯了,請允許我糾正你一下,你不是在幫我演戲作惡,你是在幫組織演戲作惡。”
“好吧,好吧,現在你可以起來了吧?”
“不行,你得向我彙報一下。”
羅太良沒好氣的說道:“一切都按你的劇本在演,結果也是如你所願,你滿意了吧?”
夏天斜着眼問道:“你就沒有趁機說我壞話?”
“說了,說你巧取豪奪,說你十惡不赦。”
夏天又看向倚在門口的顧小北,一本正經地問:“嫂子,老羅說我壞話了沒有?”
顧小北笑道:“說了,反正全是壞話。”
“你們兩口子啊。”夏天極不情願地起身下了牀,“還別說,你們家的這張牀真是不賴,我睡得很舒服啊。”
羅太良道:“我對你夠意思了,既幫着你騙人,還讓老婆陪着你,牀也借給你睡,你還想咋樣?”
“呵呵。”夏天壞笑道:“老羅,你對我還是不夠意思,剛纔的兩句話要是合二爲一,那纔是真正的夠意思呢。”
羅太良一時沒有明白過來,“哪兩句話?”
夏天道:“你剛纔說,讓老婆陪着我,牀借給我睡,你應該這樣說,將老婆和牀都借給我睡。”
顧小北聽得咯咯而笑。
“老夏,你小子太壞,你小子太壞了。”羅太良笑着問道:“我將老婆借給你睡,你小子敢嗎?”
“我敢。”
“你會吧?”
“不會。”
“不會你得瑟個啥。”
“我學,我可以學啊。”
“你小子,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吧。”
“呵呵……”
“哈哈……”
顧小北笑罵道:“兩個臭男人,一對無聊鬼。”
說歸說,笑歸笑,正事兒不能忘。
夏天知道,對於羅太良,得不斷的給他好處,因爲他需要政績做政治資本。
周漢濱卻不是這樣,他需要推着走,你不推他,他幹不出什麼正事來。
夏天給了羅太良不少好處,關於這個還畫在紙上的農副產品交易市場,夏天將接下來的工作全部交給了羅太良。
當然了,夏天也有自己的小算盤,經過此次折騰以後,他和於國富的關係很是尷尬,他暫時不想面對於國富。
羅太良求之不得,和於國富合作,他覺得有利可圖。
而善後工作也不需要夏天操心,有黎菁和方蘭,夏天大可放心。
但有一個人夏天是必須親自過問的,丁三五,老同學,好朋友,無論從哪方面看,他都得挽救他一把。
幾天以後。
南嶴街村的遷墳工作,進行得轟轟烈烈,熱火朝天。
村黨支部書記於國富以身作則,帶頭將自己家的五座祖墳遷出了那塊風水寶地。
村兩套班子成員,黨員,民兵,村民代表,也紛紛加入了遷墳行動。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不到五天時間,風水寶地上的墳墓已全部遷走了。
南嶴鄉政府與南嶴街村村民委員會正式簽訂協議,將那塊面積五十餘畝的風水寶地劃撥出來,合作建設南嶴鄉農副產品交易市場。
協議規定,農副產品交易市場的管理權和經營權屬於鄉政府,市場的建設費用由鄉政府負責,市場的收益由鄉村共同分成,鄉政府得百分之七十,南嶴街村得百分之三十。
夏天擔心夜長夢多,幾乎天天都要詢問市場建設的進展程度。
與此同時,張彩雲那邊的安撫工作也順利完成,黎菁和方蘭兩位女將出馬,苦口婆心,張彩雲“撤回”了控告書。
方蘭是駐南嶴街村的鄉幹部,她爲人和善,工作細緻,做了不少思想工作,於國富保證,絕不會撤掉張彩雲的會計職務。
至於張彩雲和於國富的那種關係,經過此番折騰以後,當然是徹底的斷了。
於國富個人的變化也很大,不但工作積極,而且來鄉政府的次數也明顯的增多,見了誰都是笑臉吟吟,客客氣氣。
唯一讓夏天心有芥蒂的是,羅太良和於國富“走”到一起去了。
而對於靈兒的保密工作也做得相當不錯,她還“駐”在夏家村,雖然回鄉裡和家裡好幾次,但她至今還不明白,她的老爸爲什麼會有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
終於,丁三五也交來了他的檢討書。
坐在辦公室裡,夏天看着丁三五的檢討書,不時發出陰陽怪氣的笑聲。
丁三五不敢笑,也不敢說,只是筆直的站在辦公桌的邊上。
鍾海峽在竊笑,他是丁三五拉來壯膽的。
鄉武裝幹事石新平在微笑,他一直負責看管着那些“戰利品”,是夏天特意讓他過來的。
洋洋灑灑十大張,足有上萬字,這檢討書寫得夠深刻的。
“三五,你這檢討書花了多少錢啊?”
丁三五忙說:“這回我沒花錢,全都是我自己寫的。”
“你能寫出這麼深刻的檢討書?”夏天搖着頭說:“不會吧,我記得讀書的時候,你的語文幾乎沒有及格過,至於你的作文,你好象從來就沒有寫滿過一張紙,你能寫出一萬字的檢討書?”
丁三五說:“真是我自己寫的,不信你問問老石和海峽,這些天我足不出戶,一直在反思呢。”
夏天噢了一聲,“有進步,很有進步嘛。”
丁三五小聲嘀咕,“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麼。”
“有道理,有道理。”夏天微笑着說:“你不聲不響的就有了老婆,這更得刮目相看啊。”
丁三五立即紅起了臉,“老夏,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麼。”
“呵呵,還知道紅臉啊。”夏天樂呵着說:“還別說,你這一壺必須提,而且還得天天提月月提年年提。”
丁三五小聲說:“你是領導,你想提就提吧。”
夏天一本正經地說:“不但我要提,新平和海峽也得提,新平,海峽,你們記住了嗎?”
石新平和鍾海峽忍着笑,煞有介事地點着頭,表示以後要經常提起丁三五的“這一壺”。
丁三五無奈,犯了這麼大的錯誤,只要能保住鐵飯碗,奚落和嘲笑又算得了什麼。
夏天放下檢討書,又開始“表揚”丁三五,“三五啊,有一點你做得很好,不愧爲新時期有作爲的年輕人,新平和海峽都要向你學習。”
“我還有優點?”丁三五兩眼一亮,“老夏,你說的是我的什麼優點?你指出讓我記着,我也好努力的發揚光大。”
夏天笑着說:“你一方面挖於國富的牆腳,把他的相好變成自己的相好,另一方面你又不自量力,挖空心思地去追求於國富的女兒於靈兒,你這是典型的吃着碗裡的惦記着鍋裡的,這種積極進取的精神,難道不值得新平和海峽兩位同志學習嗎?”
丁三五頓時又是一臉的尷尬。
石新平說:“夏書記,我一定向丁三五同志學習。”
鍾海峽說:“夏書記,我一定學習丁三五同志的先進經驗,爭取早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夏天攤着雙手說:“你看看你看看,兩位同志這麼虛心,你丁三五同志如果過分謙虛的話,那你就太做作了,那以後還怎麼做同事啊。”
丁三五一臉的哭相,“老夏,我求求你,你想說什麼你就說吧,不要再這樣折磨我好不好。”
夏天笑着問:“你和張彩雲以後的關係,你準備怎麼處置?”
丁三五立即回答,“斷了,徹底的斷了。”
夏天笑而不語。
丁三五舉起右手,“我保證。”
夏天搖頭。
丁三五隻好說:“老夏,請你指示。”
夏天說:“你還記得你爺爺和奶奶的事嗎?”
丁三五說:“我爺爺和奶奶去世有好幾年了,你問的是什麼事啊。”
夏天說:“你爺爺戒菸的故事。”
丁三五說:“記得記得,我怎麼不記得,我們家是彈棉花的,祖輩的規矩是不能抽菸的,可我爺爺卻會抽菸,而且煙癮很大,我奶奶天天嘮叨,讓我爺爺戒菸,可我爺爺直到去世也沒把煙戒掉。”
夏天說:“不過,你爺爺是戒過煙的,就是我讀初中寄宿在你家裡的時候。”
丁三五說:“我不記得了。”
夏天說:“你豬腦子啊,就是那回你家着火,你爺爺不小心將菸頭掉到了棉花上,差點把你們丁家的三間房子燒了個精光。”
丁三五說:“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那一回着火,我爺爺的頭髮都被燒掉了。”
夏天說:“不久,你爺爺決心戒菸,好象還真的戒了好幾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