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哪?人哪?你們公社領導去哪裡了?快出來,快給我出來,不會是當起縮頭烏龜了吧……”
一個男人的大嗓門,大大咧咧的,自遠由近的在公社院子裡迴響着。
夏天知道,縣公安局的人上門,當然是爲了昨晚發生在鍋底河龍頭灣的事。
但夏天聽到這個大嗓門,馬上鬆了一口氣,一邊揮手示意黎菁和丁三五他們出去,一邊直着脖子吼了起來。
“姓白的,你叫什麼叫啊,別忘了這是我的地盤,你少擺你那個臭架子,要想抖威風啊,回家找你臭婆娘去。”
“哈哈……”
隨着笑聲,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進來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警察,一臉橫肉,絡腮鬍子,腰間扎着武裝帶,武裝帶上彆着一支*和一付手銬。
夏天根本就沒有起身,而是坐在藤椅上一動不動,臉上還呈現着冷峻和不高興的表情。
來者是縣公安局負責治安和刑事的副局長白九龍。
白九龍不但是夏天的熟人,更曾是同一條戰壕裡的戰友,劉東風當縣委書記的時候,白九龍緊跟着劉東風,作爲劉東風曾經的秘書,夏天與性格豪爽的白九龍很是投緣,也一起喝過酒。
後來程運來接任縣委書記,白九龍也成了被打壓的對象,白九龍是一個梗直的人,不會見風使舵,所以現在也屬於不得志的人,好在他資歷不淺,業務能力強,程運來也不便折騰他,他在縣公安局的日子過得不鹹不淡。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領導兼朋友來了,你既不起身迎接,也不泡茶也不敬菸,甚至連讓座都不讓,你小子是不是太過分了啊。”
夏天指着一張木凳笑道:“本書記辦公室就這麼一張木凳,白大局長你請坐,至於泡茶敬菸麼,對不起,我的辦公室沒茶沒煙。”
白九龍坐到木凳上,笑着罵道:“臭小子,你別以爲山高皇帝遠,你就敢稱王稱霸了,你要是敢作威作福,違法亂紀,我老白照樣的咔嚓你。”
“呵呵,你老白腰間帶槍,我怕你總行了吧。”壞壞地一笑,夏天道:“不過剛纔你自稱領導,這我可要糾正你一下了,你們縣公安局是科級部門,局長高配副處長,政委和常務副局長是正科級,其他人不過是個副科級,而你老白在副科級裡是忝陪末座吧。”
白九龍兩眼一翻說:“咋的了?”
夏天笑着說:“而我呢,現在是南嶴公社的一把手,未來的南嶴鄉黨委書記兼鄉長,公社是什麼級別你應該知道吧,絕對絕對的副科級,這也就是說,我現在的級別是副科,更爲重要的是,我這個副科級是一把手,黨政經一把抓。”
“你啥意思?”白九龍還沒明白過來。
夏天笑看着白九龍問:“老白你公正的評判一下,是你官大還是我官大,咱倆誰纔是領導?”
白九龍楞住了。
“他孃的,好象,好象還真是你大一點。”白九龍樂呵着罵了一句,也不知道罵夏天還是罵自己,“你小子現在是兩萬多百姓的父母官,我手下只有二十來號人,我哪能跟你比啊。”
夏天笑說:“所以麼,老白你看着辦嘍。”
“呵呵,我侍候你,我侍候你。”
白九龍笑着從身上摸出香菸,點了兩支,自己叼了一支,另一支遞給了夏天。
夏天也叼上了香菸,吸了幾口,斜着眼睛問:“老白,你不在縣裡好好的待着,跑到我這姥姥不疼孃舅不親的破地方來幹什麼?是祝賀我新官上任嗎?可你是兩手空空啊。”
“你小子別臭美了,也別給我裝聾作啞。”白九龍連人帶凳湊近夏天,壓低聲音說道:“喂,你是昨天下午回家的,昨天晚上肯定住在家裡,你不會說你一點都不知道昨晚發生在鍋底河的那場槍戰吧,我去現場看過了,鍋底河龍頭灣離你夏家村只有不到二十分鐘的路程吧。”
夏天一臉的驚訝,看着白九龍說:“老白,你是衝着我來的嗎。”
白九龍黑着臉說:“我是衝着案子來的,工商所打私辦有三船貨被劫,價值三十多萬元,這個案子現在歸我管轄。”
夏天噢了一聲,點着頭道:“那你查你的案子去,我現在是千頭萬緒,無從入手,對你的案子愛莫能助。”
白九龍嘿嘿的笑了一陣,然後說道:“我在地圖上查過了,以那個龍頭灣爲中心,方園十二華里的範圍內,只有一個夏家村,能在短時間內把兩百幾十噸貨物一點不剩的運走,而且把貨物藏得不露一點痕跡,只有一個夏家村才能辦到,而且我也去現場反覆的勘查過了,諸多線索和跡象表明,龍頭灣那案子是夏家村人乾的,失蹤的貨物就藏在夏家村裡。”
夏天笑問:“那又咋樣呢?”
白九龍說:“夏家村很有名氣,全村人都是一個姓,人心齊,藤嶺移,形容的就是你們夏家村,黨支部書記是老族長,未來的族長是大隊長,也就是你六叔夏海洋,據夏家村人說,你夏大書記就是未來的未來的族長,你們叔侄倆是有名的同穿一條褲子,向來是狼狽爲奸,沆瀣一氣,我的判斷是,龍頭灣那案子是你六叔夏海洋帶着全村人乾的,而你六叔夏海洋之所以敢幹,全是因爲有你在背後唆使和支持。”
“噢。”夏天點着頭,雙臂一併,伸到白九龍面前說:“案子破了,恭喜恭喜,白大局長,帶手銬了沒有?來來來,我束手就擒了。”
白九龍哼了一聲,拿下掛在腰間的手銬,高高舉起,向着夏天的手腕套去。
“哎……姓白的,你還玩真的啊。”
夏天嘴裡嚷嚷,雙手迅速地縮了回去。
白九龍黑着臉,站起身來,拿着手銬要撲向夏天。
突然,白九龍伸出手,抓住了夏天的左臂,而且正好抓在他的傷口上。
“哎喲……”夏天疼得臉都白了,“死老白,你這個混蛋,你想廢了我的胳膊啊。”
白九龍得意地笑了。
“哈哈……我說小夏啊,露餡了,哈哈,你露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