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文明欣賞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說:“小葉,你有這種覺悟,我心裡確實很欣慰。你的想法沒錯,雖然我們給他們幫了忙,但這是在特殊情況下的特殊處理,而不是我們要以稅謀私。因此,這銀行卡我們絕對不能收。”
然後,他又擡起頭想了想,說:“你昨晚既然已經多次想退還這卡給他們,而他們不要,那就屬於確實無法退還的禮金禮品。按照規定,如果納稅人給幹部送禮金禮品,應該當場拒絕或退還。如果確實無法退還或拒絕的,應該向紀檢監察部門報告,並將禮金禮品上交至監察部門處理。所以,我的意見是:我們現在就把這兩張卡上交到監審室去,並由監審室進行登記,註明上交的時間和地點,並要有兩個證人在場簽字作證。這樣的話,以後就不怕他們攀咬或是陷害我們。”
葉鳴有點奇怪地說:“鄒局長,我們爲什麼不直接把這卡退還給他們?沒必要交到監審室去吧!”
鄒文明深思熟慮地說:“小葉,我是多年從事紀檢監察工作的,對這類事情處理比你有經驗。我之所以要把這錢交到監審室去,有三個原因:第一,昨晚他們送你卡的時候,你已經當場明確拒絕過,但是他們堅持要送給你。你在無法拒絕的情況下,把禮金上交,完全符合相關的制度和規定;第二,你昨晚已經當着兩個人的面,把銀行卡收下來了。萬一裡面有人心懷叵測,用手機或是針孔攝像頭攝下了你收卡的過程,而你退還時又沒有錄像證據,將來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所以,我們就乾脆不退,直接交給監審室處理;第三,如果他們是真心實意想送我們這筆錢,你如果現在去退還給他們,他們會覺得心裡不安,而且會覺得我們是不給他們面子。別人倒還罷了,那個陶縣長和施英凱,是很記仇的。一旦他們覺得我們不收錢,是存心不給他們面子,是不領情,他們就會對我們懷恨在心,到最後變成我們照顧了他們,結果還得罪了他們。所以,我們只要把銀行卡交到監審室去,洗脫我們受賄的嫌疑就行,沒必要再去退還給他們。”
說到這裡,他笑了笑,有點解氣地說:“我們出於維護工作關係的需要,給他們賓館減免了這麼多稅款。現在讓他們回扣十萬元給國家,我覺得也好。因爲我們上交監審室的禮金,到最後都要上交財政的,也算是從另一個途徑彌補了一下國家的損失,小葉你說是不是?呵呵呵!”
葉鳴對鄒文明的老謀深算深爲歎服,不停地微笑着點頭,表示很佩服他的見解和主張。
這時候,鄒文明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
鄒文明拿起話筒,裡面傳來市局局長徐飛的聲音:“鄒局長嗎?我是徐飛。有個事情要向你通報一下:剛剛省局政工處打電話過來,說葉鳴申報全省地稅系統先進工作者的事,可能他不符合條件和標準,讓我們市局再物色另外的人選報上去。我剛剛私下問了一下政工處的聶處長,他告訴我:不評葉鳴做先進工作者,是夏局長的意思。”
鄒文明有點驚訝地問:“徐局長,這怎麼可能?夏局長是省局一把手,按道理,對評先評優這樣的具體工作,是不會過問的,更不可能明確提出評誰或是不評誰。是不是聶處長或是政工處其他領導對葉鳴有什麼看法,所以扯虎皮做大旗,搬出夏局長來搪塞我們?”
徐飛很肯定地回答說:“那不可能。我們和省局政工處關係很好,而且葉鳴也不可能得罪政工處哪位領導。聶處長明確告訴我:這確實就是夏局長本人的意思,是夏局長親自跟他說的。而且在全省申報的五十個先進工作者候選人中,夏局長也唯一隻是點了葉鳴的名字,並做了具體指示。所以,這裡面肯定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隱情。我本來想直接打電話給小葉的,可他手機到現在還沒開機。所以,要請你去問一下他,看他能否猜出夏局長爲什麼要單單否定他。”
鄒文明看了站在他身邊的葉鳴一眼,說:“徐局長,小葉就站在我身邊,你和他說話嗎?”
“好的,你把電話給他!”
葉鳴疑惑地接過電話,先向徐飛問了好,然後跟他解釋說忘記開手機了。
徐飛在電話裡將剛剛向鄒文明說的那番話講給他聽,並問他是否猜得出夏局長這樣做的原因。
葉鳴此時已經猜到:這絕對就是自己上次假冒夏楚楚男朋友,到夏局長家裡吃飯帶來的後果!
他估計:夏局長對自己和夏楚楚瞞着他交往很惱火,而且根本看不起自己,不想夏楚楚找自己做男朋友。因此,他便想借這個評選全省地稅系統先進工作者的機會,親自否決自己,給自己敲敲警鐘,挫一挫自己的銳氣,並提醒自己不要癡心妄想要找他女兒做女朋友……
葉鳴估計自己的這個猜測沒有錯。但是,他又不能把這個猜測告訴徐飛和鄒文明,所以,只好含含糊糊地答道:“徐局長,我也不清楚夏局長是什麼原因啊!我估計有兩種可能:第一,全省地稅系統先進工作者一般都是評選基層分局或是辦稅服務廳等一線徵收管理人員,而我原來一直在辦公室工作,不符合這個標準;第二,我已經有了全省見義勇爲先進個人榮譽,夏局長可能是覺得沒有必要重複獲得榮譽,應該給其他基層同志多一個機會。”
徐飛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有點道理,便說:“小葉,你說的也可能有點道理。我找機會再去打探打探,看能否給你爭取回來。你也不要受此事的影響,該怎麼工作還是怎麼工作,沒什麼大不了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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