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況不明白,怎麼蕭老頭今天來會和當年的小六子差點挨板子扯上關係,按說,當年的小六子,還是個小黃én,也還沒分到徐國緒的底下做事,而既然當初的蕭老頭能免了小六子的板子,現在自然也不會拿這個來說事,當初又有誰能料到,小六子竟然能成了林家子,而林家竟然能找了個好細郎?是以,當初的蕭老頭,免了小六子的責罰,絕對是沒有帶任何目的『性』的,如果硬要說有,只能說他的脾氣怪,對身份卑微的人有一份同情心而已。
“莫非這落在那份湮了的詔書上?”只有這個解釋才能說得通,其他的,王況就想不出理由了。
“還是二郎厲害,不像某些人哪,只知道成天打打殺殺的,也沒個正形,說話都不挑時宜。”徐國緒呷了一口尉遲保琳討好的遞上來的茶,也了尉遲保琳和程處默一眼,似有所指,這倆活寶哪能不知道徐國緒在說他們,程處默是舉手佯裝要打,尉遲保琳則是故意的偏了偏茶壺,幸虧徐國緒閃得快,否則就要給熱茶燙着。
“這還是貞觀四年間的事,當初蕭相公負責擬的詔就是關於官員衣着的,也就是那時候起,才正式的確立起三品以上官員着絳紫『色』袍服,五品以上官員着紅『色』袍服,六品、七品官員着綠『色』,八品、九品着青『色』;『婦』人衣服的顏『色』從夫『色』;也正是那時候起,正式的規定了無功名者不得着絲帛,並且。”徐國緒指了指王況腰上的軟黃牛皮束帶,“束帶式樣也有規定,像二郎現在繫着的,規定是由衙役及兵士所用,如按律,二郎如今是可系鑲銀銅束帶的。”
這不是禮部管的事麼,怎麼蕭老頭一個內史令卻撈過界了?雖然蕭老頭的權比禮部還大,但怎麼地,要來也該是禮部的人來啊,況且,我這麼穿着打扮,可沒越矩,你規定白身不得着絲,可也沒規定官身不得着麻啊?牛革束帶,李老2不也有幾條??? 食王傳369
“二郎你當蕭相公挑刺來了?或許罷,他從厝七那得到可能是二郎你來長安,還真是挑刺來了,誰讓你一紙奏摺,就掀起了一場戰事呢?某敢說,在今晚之前,二郎在宵相公眼中,還是一個喜歡惹事,喜歡顯耀的新貴,誰讓二郎你這些年生出這麼多事情來?但從今晚起,二郎在蕭相公眼中,可就全變了個模樣了,嗯,怎麼說呢,可以說二郎沒架子,爲人其實很低調,也可以說二郎循規蹈矩,總之,今晚蕭相公來了後,對二郎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徐國緒爲了給王況解o,還是等到說完了,這才輕哼了一聲:“某決定了,回去就稟報陛下,說是三郎解決了石碳的引火問題。”
程處默連忙道:“別呀,還得等某等將那石碳作坊先起來再去稟報。”這先起了作坊,造成既成事實,那麼皇帝就不好意思將石碳產業給全剝奪了過去,可若是今晚徐國緒回去就稟報,那等到明天,估計這個石碳營生可就沒了自己等人的份了。
也不理會他們兩個,徐國緒見王況還在消化着這個信息,就道:“夜了,也該回去了,明兒還得往璃窯跑,還是小六子舒服啊。”說完,起身,拍了拍王況的肩膀:“這蕭相公脾氣怪得緊,旁人想不到的,他能想到,旁人以爲是大事的,在他眼中卻也可能是小事,這人心吶,不是誰都可以揣摩的,莫費心了。”說完搖搖擺擺的哼着小曲走了,他今晚幾乎就沒喝酒,這是得意的。
程處默和尉遲保琳見徐國緒沒有應了他們就走了,急得是直跺腳,叫道:“莫忘了某等商議的。”還是秦懷欲說了一句徐國緒那是嚇唬他們的,這才安份下來。
明天不是常朝,正好王況可以進宮去,所以,程處默他們知道王況好睡懶覺的,也不久留,讓王況早早的休息了,明天才嫩早起,去應付皇帝的召見。
徐國緒的話,讓王況不再去想蕭老頭的目的,是呀,每個人總都會有一些出乎別人意料的想法和做法,人的思想那是瞬息萬變,自己又不會讀心術,à那麼多心幹什麼?管他蕭老頭想做什麼,車到山前必有路就是。
第二天,王況卻是沒有早早的進宮,王況的理由是,皇帝也是人,常朝要早起,其他時間就應該給他一點偷懶的機會纔是,不要因爲自己的到來而影響到皇帝的睡眠質量麼。直到了日上三竿,王況這才坐了林府的馬車慢騰騰的往皇宮裡走,又沒規定他什麼時候必須到長安,也應該沒什麼大事,不急呢。
其實李世民密詔王況進京,並沒要求王況隱藏行蹤,只是他要找王況商量的事情,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恐怕要說皇帝小題大做,這麼點小事還要徵求一個五品縣伯的意見?同時,如果因爲建東的事情沒和王況這邊商量好,後面的事情,不是那麼好辦,而和王況商量要是同樣被人知道,就又會給王況落下個手伸得太長的非議,搞不好會打擊了王況的積極『性』,所以這纔會密詔王況,爲的就是不讓太多人知道王況回來,而和那些隨着王況來而出臺的一些政策聯繫起來,也算是一種變相的保護王況。
王況也知道這一點,但這並不妨礙他借了這個由頭,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本身他就是個不太愛熱鬧的人,尤其是對假模假式的寒喧不感冒,是能免則免,要是自己大張旗鼓的來,可能從延興én到昇平坊這短短的一段路,就要讓他走上半個時辰,這影響可不好喲。
所以,王況並沒選擇從朱雀én報名而入,而是選擇了東邊的偏én延喜én,取道承天én進的宮,守着延喜én的千牛衛和守着承天én的金吾都不認識王況,但王況手中有皇帝密詔在,這兩én的守衛也是一頭霧水的放了這麼一個才二十出頭,卻着了紅『色』袍服的官員進宮,他們奇怪,什麼時候,長安突然就冒出了這麼一個年輕得不像話的中層官員?沒人能想到,是遠在建安的輔國建安縣伯到了長安了。
當值的黃én帶着王況一直繞過了太極宮,興安én進了西內苑,李世民平日除常朝外基本都呆在這裡的御書房內,
直到這個時候,王況這才報上了名,說是建安王況奉詔進京,算是把李世民的“密詔”二字給詮釋得淋漓盡致了,還從來沒有一個奉了密詔進京的官員保密工作一直保密到了御書房外,大多都是在皇城外就報名而入的,而那些守兵也不敢到處宣言,要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一查就可以查到是誰泄了密的。
王況的一句:“建安王況奉詔進京”把領路的那個當值黃én嚇的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就跌到路邊的荷ā塘裡去,還好塘邊的欄杆擋了一下。
那黃én站穩了,抹了一把汗:“建安縣伯您老這行事也夠密的了,某在宮內行走多年,卻也是第一次見到,得了,某今日沒見過建安縣伯。”說完趕快做了一揖就要離開,心底暗暗發誓,這些天,嘴巴最好嚴實點,誰知道建安縣伯如此小心,爲的是不是有關軍國大機*密呢,這時間可真真不湊巧呢,哦,剛剛發佈了討賊詔,剛剛在坊間多有傳言說建東有大變動,建安縣伯這就來了?今兒這個差,當的實在是有夠倒黴的。
王況作勢扶了一把那個黃én,袍袖中早就藏好的幾顆金豆就悄沒聲息的滾落到那黃én手中,那黃én只呆了一兩息的時間,手不動身『色』的縮了回去,在袖角處藏好金豆,卻是掏出了一條絹帕,往臉上按了按,這才告辭往回走。
守在御書房外的小黃én進去不久就出來將王況領了進去。其實,王況在御書房外,就已經能看到御書房裡的李世民了,不然的話,他也不需要那麼隱密的給那帶路的黃én賞錢,要是給個一吊兩吊的,大可以明目張膽的來,沒人會說什麼,給帶路的黃én一些小賞錢以感謝他們帶路的幸虧,這是慣例,和後世的小費沒什麼差別。
但是王況想要給王冼埋下日後可能有用得上的暗線,當值黃én是最好的對象,他們地位不高,通常都是小黃én或中黃én來擔當,這樣地位的黃én,沒多少人會注意到他們,王況也不求他們能幫什麼忙,只要能在正確的時間傳遞了正確的消息就行,哪怕是一條都可以。
不料李世民見了王況的第一句話就是:“王二郎好大的手筆,幾顆金豆,說給就給了,難怪說你王況是財大氣粗,這話如今看來卻是不假。”
靠,沒人說李老2的眼力好啊,怎麼上次見他的時候,他卻是一副近視的樣子,還要眯了眼來看人的?要不是自己不會驗光,不知道怎麼計算近視眼鏡的曲率和焦距的話,可能就送了一副眼鏡來了,要是真這樣,那樂子可就鬧大了。幸虧自己不會,不要說近視眼鏡,即便是老ā鏡,王況也沒個底,眼睛可不同其他器官,最是精密,一個差錯,那就是後果很嚴重的,老ā眼,那也是有度數的。?? 食王傳369
似乎很享受看到王況吃癟的樣子,李世民說完這句後,就沒再說話,而是又眯着眼看着王況,嘴角輕抿,很是威嚴的樣子。
但王況卻是看到李老2的右腳又開始在案桌底下輕輕的有節奏的拍打着地面,心裡一樂,得,既然被你發現了,那就索『性』不裝了,反正你也沒真生氣不是?於是他嘿嘿一笑:“陛下好眼力,臣是以爲,凡是付出麼,那就得有相應的回報,將臣從承天én引到內苑,一路小心行走,可也得費上小半時辰的工夫,可若是他不引路,而是由臣自己尋來的話,恐怕彎來繞去的,那就得至少一個時辰,因此,他爲臣省下了大半時辰的時間,臣別的不敢說,賺錢倒也還勉強湊和,這半個時辰,臣可以賺到制錢百貫,因此,賞他幾顆金豆,還是臣合算的。”百貫就是百兩銀子,十兩金子。幾顆金豆,不過一兩多而已。
李世民還是頭一回聽說這麼算的,不由得繃不住臉了,一下笑了出來:“也罷,就算你狡辯過了,不和你計較,不過,你這一出,倒是讓朕有了想法了,既然王二郎你還沒表字,不妨就用‘多金‘如何?”
不是吧?堂堂一個皇帝,給臣子取表字竟然就這麼俗氣?這也太沒水平了罷,若要讓他知道自己又收了四個妾,是不是要取個“多妾”?在“縣”級的公伯中,自己納的妾應該算是多的了,一般的人,頂多就是一妻二妾,再就是幾個沒名份的si婢而已,自己呢,小娘子算是妻,小芣苡呢,雖是通房丫環,應該是妾,但在家中可沒人把她當個妾看,而是看成了僅次於小娘子的平妻。
當下,王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反正自己在李世民的眼中,也是個不好讀書,“不學無術”,一個小地方的人物,粗鄙點也沒什麼,於是,癟了癟嘴,嘟噥道:“陛下這取名也取得太沒水準了,傳出去,臣的名聲倒沒什麼,倒是陛下。。。。。”
“唔,倒是有幾分道理,這多金嗎,確實太俗了點,不知道的,還以爲朕准許了官員從商呢,不成,不成。那裕民如何?”李世民這段時間的心情原本就輕鬆,能不輕鬆麼,輕輕巧巧的,就能在將來給大唐帶來豐厚的銀子,還不用費朝廷多少力氣,王二郎做事,沒把握的可是從來不說的。因此,他倒沒怪罪王況剛纔的si下給黃én重賞之事和王況剛剛有點無禮的言辭。
幾顆金豆算什麼,自己連小六子那月月從林家領了金豆來分賞給底下的黃én或者是千牛衛和金吾都能容忍,怎麼就不能容忍今天的事情呢?如果真要論罪,小六子早就觸犯了,但這些個小罪,和王二郎給大唐帶來的巨大變化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金無足赤,人無完人麼,要王二郎真的是完人,自己倒是要提防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