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安逸王正因聽了王況願意給琉求居民每戶出一個太陽竈而欣喜,對他來說,他一個曾經的國主,如果放到琉求那幾個小島上去,絕對的是首富,而且可以說全國一大半的財富都是集中在他的王室手上,但那只是在琉求,那麼點可憐的財富,放到大陸上就微不足道了,不要說跟長安的幾個豪門大閥比,更不用說跟王況比,就是比之於唐興的慎家,那也是一片樹葉和一棵大樹比。簡單的說,以安逸王的身家,加上後來朝廷給的賞賜,如果放到除了長安,洛陽和其他幾個盛州外的其他地方,都可以拿到前三甲,但是在建州,他的財富連前十都進不了。
本以爲麼,這次到長安,可以好好的玩,好好的過生活,享受一下大唐盛世,但實際情況和想象大有出入,他是一個王,是個王就要擁有相應的身份排場,有些該花的錢就必須得花,哪怕是毫無意義的花消,對他這種身份的就是必須的。
他也喜歡像王況一樣穿精紡的麻布料子衣物,他也喜歡跟王況一樣願意就騎馬,不願意就坐馬車,也喜歡閒着無事就邀三約四的請客,可這些都得花錢吶,他在大陸可以說是一丁點的產業也無的,這花錢如流水,就只靠着他以前積累的財富和現在的薪俸來支撐,一年多下來,已經是吃不消了,這不是坐吃山空麼?
於是他纔想到要回建安去,好歹,建安的許多花消可都是免費的,這可是黃良答應了他的待遇,而且,回到建安,還有可能利用自己和王況的關係,和黃良等人的關係,搞上一兩個營生,總不至於過個十年八年就吃窮了,最不濟,建安的物價比長安來說,那可便宜太多了去了,就算沒營生,在長安能花十年的錢,在建安至少也能花個二十年不是?
十萬貫對他而言,要拿出來也不是個難事,但是這錢拿出一分就少一分,所以也是肉疼的,本來他的想法就是能不能讓王況先送上幾個,給他以前的那幫心腹家族使用的,然後用這一點來誘使得琉求島上的居民和大陸和建州加深往來,從而起到一個引子的作用,讓琉求人也能過上相對安逸的好日子,不料王況開口就是給他們琉求解決問題,他自然是欣喜若狂了。
正在心裡盤算着要怎麼措詞謝謝建安侯這一份大禮的安逸王一聽護衛叫了一聲“來人止步!”頓時有些惱怒,爲嘛?因爲這一聲正好將他剛剛靈光一閃的,在他腦海裡閃出的報答建安侯的一個似乎不錯的主意又給打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去,再也沒有蹤跡可尋。
心中惱怒的安逸王循聲望去,就見幾步開外,兩個護衛將一個一半身赤果,只在腰間用一塊獸皮圍了起來,腳上只着一雙草鞋的精壯漢子給擋在了營地外,漢子面淨無須,一身古銅色的皮膚在夕陽的映射下閃着光芒,彷彿那一身的肌膚就是抹了油的。
漢子的手中握着一柄三尖叉,肩上斜斜挎着一張木弓,腰上掛着一個竹筒,竹筒裡有零星的幾桿箭羽露在外面,這是典型的獵戶裝扮。此時這個獵戶正一臉癡迷的盯着太陽竈看,嘴裡喃喃個不停。
黃大臉色一動,閃身幾步就到了那漢子身邊,手一伸就從他的箭筒裡取出了一杆箭來,那漢子想動,卻被兩個護衛用刀架在了脖子上,動彈不得,不是王況的護衛仗勢欺人,實在是他們的職責所在,如果王況有不測,他們的小命也是絕對難保的,因爲皇帝可是說過這麼一句話:“寧失三州,不丟王二郎。誰敢動王二郎一個指頭,朕要他全家來殉。”要不是有這麼一句話打底,讓他們相信現在的大唐境內沒幾個人敢打自家郎君的主意的話,他們怎麼會如此放心的就只隨了幾個來?早就一窩蜂的都跟了來了。…。
取了箭,黃大沖那漢子笑了笑:“莫緊張,說說,先前爲何射那一箭?”
王況這時候也走了過來,他聽到黃大的話,也是迷惑,按黃大的話裡意思,先前的那一支無矢箭就是眼前的漢子所射的了,看他年紀,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長得卻甚是高大,比王況還要高出半個頭來,而十七八歲,還有至少三四年的身子可長,這要長開了,還不是一個巨人?起碼也能到一米九多快兩米了?他又爲何要射那一箭呢?很明顯的那一箭是沒有任何的惡意的。
“小子是怕各位郎君深入了村子,破壞了我們設下的陷阱,加之當時又正忙着佈置另一處的陷阱,抽不開身,而這位郎君,只消再往邊上挪動兩步,就要掉到陷阱裡去了,情急之下,只好以箭示警。後來見各位郎君退出了村外,某又忙着要佈置其他陷阱,也就沒過來給各位賠罪了。”這漢子答話倒也是中規中矩,不亢不卑。
王況不禁驚疑的看了他一眼,按常理來推,這山中獵戶,幾乎都是沒有讀過書,沒有先生教誨過的,說話一般都比較粗,但眼前的這個漢子,卻是不同,明顯是有讀過書的,或者至少應該是有見過世面的,這從他被兩把刀架在脖子上還能如此的鎮定上就看得出來。
揮了揮手,王況讓兩個護衛將刀收了:“他沒惡意,收了罷,真要發難起來,莫說你們兩個,就是再來兩個也是攔不住他的。”沒吃過豬肉,也是見過豬跑,黃大以前在府中操練孫嘉翰和陳大他們,以及訓練醜醜的時候,王況也常在旁邊看着,偶爾也跟着學兩下的,只爲強身而已,因此對一個人練過沒練過,他是看得出來的。
再者,既然這個漢子如此的裝扮,明顯就是個打獵好手,其他不論,光是塊頭這一項就佔了很大的優勢,自己的護衛,如果讓他們拼命,生死相搏的話,可能不會落了下風,因爲他們學的每一招,就是殺人的本事,而一般的打鬥他們就未必能行了。眼前這個獵戶打扮的漢子,根本就是沒有惡意的,所以也用不着生死相搏。
兩個護衛臉上顯出不甘來,還是後來趕過的徐國緒補充的一句話讓這兩個護衛悻悻的退了下去:“二郎說的意思是你們要搏生死,那是不輸的,但普通的打鬥,你們就不是對手啦,你們學的是生死功夫,不是鬧意氣的功夫。還不快點退下了?”這個傢伙,在皇宮那個大染缸裡,察言觀色就是他的拿手好戲,見那兩個護衛不甘心,哪還能不知道他們心中所想?
王況並不責備他們,作爲軍人,就是要有一股子不服輸,桀傲不訓的脾氣,一個唯唯喏喏的軍人,上面說什麼就是什麼的軍人,可能執行命令來會一絲不苟,但是變通的功夫就少了許多,因爲思想被侷限住了,這樣的人,想要有很大的發展,那是幾乎不可能。自己帶出來的人,又豈能只是一個護衛?
“陷阱怎麼會設在村裡了?難道是要抓大蟲?”王況不解,在這個山區裡面,也只有抓大蟲纔會如此的興師動衆,一般地說,山上的猛獸,也只有大蟲和黑瞎子纔會有膽子跑到人類居住地裡來,而像是其他的猛獸如豹子等則要膽小得多,除非餓極了,但那也應該是發生在冬天,夏天不可能,幾乎可以肯定的是,在夏天,只有大蟲敢來,至於黑瞎子,房山這裡可是很少,也是件很奇怪的事,在其他地方比較多的黑熊在房山就幾乎沒多少人見過蹤跡。…。
“不是抓大蟲,這附近的大蟲都被我等打怕了,現在見人就跑,某等要抓的是齧鐵獸。”那漢子有點憨憨的撓了撓頭,這一刻,才讓人感覺他還只是個大孩子。
“什麼?再說一遍,你說的是齧鐵獸?”王況一聽就跳了起來,再也沒有原來的淡定模樣,別人不知道齧鐵獸是什麼,他哪能不知道?大熊貓啊!在民國以前,大熊貓就是叫齧鐵獸,民國的時候叫貓熊,不過因爲報紙的排版是從左讀到右,而民衆讀書的習慣是從右到左(灰雀突然想起小時候來了,一年級的時候,書本上是從左到右排字的,而老師則教我們從右到左寫字),因而貓熊就被誤讀成了熊貓,最後只能將錯就錯,叫熊貓了。
但是,熊貓不是應該分佈在西南地區的麼?怎麼連神農架也能有熊貓?循即想到那對野人母子,王況又釋然了,熊貓分佈在西南地區那是一千多年後的調查結果,是因爲其棲息地被人類破壞怠盡後的結果,誰能保證說大熊貓就是一直棲息在那狹長的地帶裡的?一萬多年前的黃河流域還有黃河象的存在呢!
但是問題又來了,如果說對大熊貓的習性瞭解,恐怕整個大唐天下,沒有一個人能有王況瞭解得多的,作爲國寶動物,後世國人有幾個不喜歡的?只要一見到和熊貓相關的視頻和圖片,那點擊率是蹭蹭的往上竄,凡是和熊貓有關的文章,尤其是記錄片,看的人都是從來不少的,就連幼兒園的三歲小朋友,你要問起他大熊貓喜歡吃什麼呀?保證沒有一個答不上來的。
但是現在是夏天,這個季節,大熊貓除非生病了,否則是肯定不會到農戶家裡來的,熊貓很聰明,當生病乃至受傷了,就會下山尋求人類的幫助,否則想讓它們下山,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食物短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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