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膳?”花小麥一挑眉,乾脆走到汪展瑞身邊,“你怎地生出這個念頭來?你自小學的是以茶入菜,莫不是對藥膳也有研究?可……整個芙澤縣,做藥膳出名的酒樓食肆不是一家,咱何必……”
“你先出去行不?”汪展瑞嘖了一聲,“等忙完了我再同你講。可樂言情首發”
一邊說,一邊還揮了揮手,似是在嫌棄花小麥礙事。
花小麥:
不過是昨日一天沒來而已,現下她這稻香園裡的正經東家,竟真是派不上半點用場了
她知道汪展瑞性子古怪,也不和他計較,真個撇撇嘴,轉身走了出去。見樓下大堂坐滿了客,便與孟老孃一塊兒去了樓上雅間,聊些閒篇兒,或是吵個兩句嘴,只當是打發時間。
未時將至,廚房裡的事情張羅停當,汪展瑞便拉着譚師傅一塊兒上了樓,周芸兒跟在二人身後,也輕手輕腳蹭了進來。
“。”花小麥等得心焦,好容易盼到兩人前來,立刻便坐正了身體,用手指叩叩桌面,擺出副威嚴的架勢來,孟老孃當即很不給面子地衝着窗戶嘁了一聲。
那譚師傅還有些猶豫,搬了個椅子坐在稍遠處,汪展瑞卻是大喇喇地一屁股就在花小麥對面坐下了,單刀直入地開口道:“那做藥膳的想法,最近兩日我一直在琢磨,本打算昨天說與你聽,一塊兒合計合計,可你昨日不是瞧大夫去了嗎?我想着,多給鋪子上添兩樣菜色總沒壞處,於是昨日下晌便讓吉祥幾天捎回來幾包性溫的藥材。你要是覺得不妥,回頭買藥材的花費,從我的工錢里扣就是了。”
若不是敬他年紀大些,在廚藝上頭又委實有兩把刷子,花小麥真想仿着孟老孃的模樣,也送他一個白眼。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衝?”她將眉心輕輕擰了擰,“你替鋪子上考慮。這是好事,說明你的確是花了心思的,我該謝你一聲纔是。咱們稻香園剛剛開張之時我也說過,無論何事,咱們都可以坐在一塊兒好好商量——但你如此橫眉豎眼是唱哪出?我幾時說了要讓你將那買藥材的錢扛下?你打量着我就是那麼小氣的人?”
她這幾句話說得同樣不客氣,汪展瑞便不由得一愣。
他倒不是對花小麥有什麼意見不滿,更無半點惡意,只不過性子就是這樣。從前在別處爲廚時,就常因行事古怪不合羣而遭人排擠。此時見花小麥似是有點不悅,心中便覺尷尬,低頭咳嗽了一聲。
“我也是怕你爲難罷了。”他略有點訕訕地道,“我曉得城中有那起專賣藥膳的食肆,買賣做得彷彿還挺不錯,咱們半中攔腰地與人競爭。未必能討到便宜,因此,也沒預備在這藥膳上花太大功夫。不過是想着,如今是秋天,人容易覺得燥,咱們若能有兩樣滋補的菜色、湯品,或許能得了食客的喜歡。畢竟咱們是想多做城裡人買賣的,他們在吃食上比村裡人講究,投其所好,總是沒錯。”
那譚師傅爲人比汪展瑞圓滑些許,也在旁笑着打圓場:“就是這麼回事,我與汪師傅成日在廚房裡相處。得空時,他也與我提過一兩次,我覺得挺好。咱也不算專門做藥膳。準備下一兩樣,也沒甚不好。”
花小麥“唔”了一聲,將那汪展瑞一瞟,也就把語氣放緩了些:“我對這藥膳是半點不擅長,說穿了就是壓根兒不會做,但我想,烹調這樣的菜,最要緊那藥材得添加得適當纔好,千萬不可與食材相沖。這一點,兩位師傅可有把握?”
那二人互相看看,汪展瑞便清了清喉嚨道:“有些瞭解,雖不算精通,應付幾道湯菜,卻還不在話下。”
“那行。”花小麥痛痛快快一點頭,思索着道,“我覺得這想法挺好。如今這天氣越來越冷,園子裡攏一堆火,燉上一鍋藥膳湯,秋冬天喝了,且不說對身體有沒有好處,至少會使人覺得暖和舒坦——這樣吧,今晚打烊之後,咱們稍微多留一會兒,專揀兩位師傅擅長的藥膳菜色定下來幾道添在菜牌上,也好讓人多個選擇。”
那二人紛紛應承,便要起身下樓去廚房忙碌。花小麥便出聲道:“譚師傅和芸兒先下樓吧,汪師傅,我有兩句話想同你說。”
汪展瑞大略也曉得她想說什麼,唯有站下,待譚師傅和周芸兒出去了,便撓撓頭,地道:“你若覺得我態度不好,得罪了你,我便同你賠不是,但方纔我真沒別的意思……”
花小麥衝他一笑:“我也不曾真個惱了,只是想與你說一說。鋪子上大夥兒在一塊兒處久了,都曉得對方是怎樣性格,就算是哪個人有一句話說得不好聽,自己人也都能包含。但你可曾想過,若有一天,客人想問問你菜色的事,將你叫了去,你難道也是這樣態度?那豈不是生生把人往咱門外頭趕?人的脾氣是孃胎裡帶出來的,改起來難如登天,可誰讓咱們幹了這一行呢?少不得耐着性子收斂些吧,沒壞處。”
“……我儘量。”汪展瑞悶頭想了一會兒,纔有些不情不願地道。
但凡有本事的人,脾氣總難免有些古怪,花小麥深諳這一點,更加清楚,自己的毛病也不少。她說這番話,也並非是想落了這汪展瑞的面子,便點到即止,衝他笑笑:“我就是這句話,你去忙吧,那藥膳的事,咱們晚上再說。”
汪展瑞答應一聲去了,於是當晚,待得稻香園打烊之後,夥計們陸續離開,三人並着周芸兒和孟老孃便留在了大堂中,將那藥材又翻出來好好看了看,定下兩道價格不那麼昂貴,也更容易爲人接受的冬瓜荷葉鴨和茯苓燉乳鴿,還打算再細細商量一番,卻猛然聽得門外不遠處傳來一陣吵嚷聲。
村東臨近官道這一帶算是火刀村比較偏僻的所在。平常村裡的老百姓一向少往這邊來,每日裡小飯館兒打烊之後,外頭幾乎是立刻就會安靜下來。
眼下,飯館兒的門板已闔上了一半,又怎會有人在這個時候跑來?
花小麥心下疑惑,也顧不得再與汪展瑞和譚師傅商量了,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往外張了張。
這一看之下。卻登時大吃一驚。
來的人是孟鬱槐,只不過,他不是自己走過來的,而是被身邊兩個人吃力地架着胳膊往稻香園的方向搬,稍微靠近一點,輕易就可聞見他們身上那股子濃重的酒氣。
這是……喝醉了?
她猛然瞪圓了眼睛。
孟鬱槐會喝醉?這事兒說出去,整個火刀村只怕沒有一個人會相信吧
“怎麼回事?”她連忙一腳踏了出去,伸長了胳膊想從那兩人手中將自家男人接過來,卻被身後的孟老孃一拽。
“你別動手。仔細抻着肚子。”孟老孃擡頭向那二人臉上掃了掃,認得其中一個叫李應春的,便粗聲粗氣道,“怎地喝成這樣?”
那語氣聽上去,顯然是已經很不高興了。
喝醉了的人沒法兒騎馬,那二人是僱了馬車將孟鬱槐送回來的。偏生那車伕怕宵禁急着回城。只肯把車停在村西口,慌慌忙忙調頭就走,李應春兩個無法。只得生將孟鬱槐扶到村東,累得滿頭是汗,氣都喘不勻。
“大娘,嫂子。”李應春費勁兒地衝孟老孃和花小麥笑着點點頭,“還是先把鬱槐哥扶進屋裡坐下吧,那個……有點沉。”
花小麥忙拉着孟老孃往旁邊讓了讓,汪展瑞和譚師傅也趕過來幫忙,將孟鬱槐挪到了屋裡。
也是直到這時,花小麥纔有功夫好生將他瞧一瞧。
……好吧,從初相識到成親。這麼長的時間裡,她從未見過孟鬱槐醉成這般模樣,幾乎可以算作是醉暈過去了。半點意識都無。別人喝酒臉通紅,他卻是面色煞白,把他往桌邊一放,他便直溜溜地趴在了桌上,動都不動。
花小麥趕緊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覺得熱度尚算正常,便回頭來看向李應春,蹙眉道:“怎麼喝成這樣了?”
“是城中幾間票號,來與我們鏢局談合作的事,晚間擺了一桌酒,鬱槐哥就領着我倆一塊兒去了。”李應春便唉聲嘆氣地直晃腦袋,“嫂子你是沒瞧見,一個個兒都是貪杯的,光酒罈子便擺了一整張桌鬱槐哥自是不願喝,可那種情形底下,如何推拒得了?這一杯接着一杯地往肚兒裡灌,壓根兒就沒停下來的時候,能不醉嗎?”
“你們怎麼也不……”花小麥有點不高興,下意識地想埋怨,話說了一半才省起不妥,趕忙住了口。
然那李應春卻已明白了她的意思,帶點歉意道:“嫂子,我們也想攔,可鬱槐哥是連順鏢局裡管事兒的,人家要敬他酒,我們底下這些個兄弟,哪好開口攔?壓根兒也攔不住呀”
這是實話,縱是要計較,也不該是和他們,花小麥便勉強衝他笑笑:“多謝你們送他回來,累壞了吧?坐下喝口茶……這會子城裡已經宵禁,你們可怎麼回去纔好?”
李應春兩個倒也不客氣,接過茶碗一氣兒喝乾,擺擺手:“嫂子你就別替我們操心了,大老爺們兒,在哪兒還不能湊合一宿?喝醉了格外難受,我估摸着鬱槐哥夜裡十有得鬧騰你,你且得花些力氣呢,就別管我們了,先走了,啊?”
說罷,與孟老孃告了別,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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