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母系氏族到父系氏族到演變,其實目的就是一個,爲了繁殖後代,爲了更好的照顧後代。
所以女性把交配權拿出來交換經濟利益,是爲了保證自己後代在殘酷的競爭中得以生存和延續下去。
而經濟和權利的關係,讓一部分男人先“富裕”起來了,而他們是侵害了女性的利益“富裕”去愛裡的。
人類發展本身就是剝削和被剝削而來。
嶽凌風的意思很簡單,如今男人成了婚姻制度的勝利者,他們也成了世界的主宰者,所以他們有了話語權。
但是他們知道女性是被剝削的一方,他們一直都清楚的知道。
他們也知道女人有感情,是人。
如果男人喜歡有多個女性陪伴,那爲什麼女人就必須獨守空房且必須甘之如飴?
這不公平的,十分不公平。
男人知道不公平,女人自己也知道不公平。
可是男人是得利者,他們不說不公平。
女人是弱者,他們說了也沒用。
所以在長期的剝削和被剝削關係中,有權力有地位的女人也學會了剝削迫害,剝削迫害更弱的女人。
當然,也有一些女人清楚的知道癥結所在,就是男人太無恥,所以他們的目標不再是搶奪資源的女人,揮刀向男人。
但是話語權在男人手裡,於是他們也害怕女人造反。
所以就用權力機構,政府部門,軍隊,律法來壓迫女性,謀殺親夫,不管什麼原因和理由,都是死罪,因爲侵犯了男人的根本利益。
李蘅遠喃喃道:“所謂物極必反就是這樣吧?壓抑到了極致要反抗,對方明知道你要反抗就會針對這方面鎮壓,最後拼的就去權力?”
嶽凌風無奈一笑,然後點頭:“你們這裡,你不剝削別人,別人就會剝削你,因爲你們的物質文明太薄弱了,大家還要拼命的繁殖,繁殖,爭奪生存空間。
人們最大的悲哀就是明明都是畜生,可是誰都不肯承認,你們一定要披着華麗的外衣,說這是人皮。
而其實人類成爲直接的主宰,靠的也不是文明啊,就是獸性。
我們都是獸性,畜生而已。”
李蘅遠:“……”
她不過是來請教問題的,最後怎麼要被罵畜生?
不過嶽凌風說的也有道理。
她問道:“你的意思,我可以用手中的權力來扭轉這個不平等的局面?”
嶽凌風冷笑:“小丫頭,別天真了,權力可以違背任何東西,但不能違背經濟規律,違背生產力引發的經濟規律是要滅亡的。
用交配權換衣食無憂,換被眷養的金絲雀,是你們女人自己選擇的啊,爲了生存啊,你一個人不想不勞而獲,難道別人也不想?
而且大環境也不容許你們不想,不然你能幹什麼?
肩不能扛手不能擔的女人你能幹什麼?
你書中的權力,難道不是依附於國公存在的?是你自己的嗎?
你是依附,承認吧,”
李蘅遠:“……”
她就是來被嶽凌風鄙視的。
她道:“那你到底什麼意思?那我現在爲什麼要跟蕭掩在一起,不就是爲了讓大家活得公平嗎?”
“只能相對公平,哪有絕對公平,公平都要根據背景而定。”
嶽凌風聲音放低,說的很無奈:“所以我建議你這件事不要聽你的相公的,李玉郎已經死了,把尹氏放了,她還能照顧李珍珠。
更不要計較什麼公平,我覺得人能把身邊的人維護好了就行了,這就叫法律不外乎人情。”
所以一直幫助他們打天下的嶽凌風,突然說公平是十分可笑的事。
他沒有讓她尊重生命,他讓她去尊重自己的感情。
李蘅遠又迷惑了,懵懵懂懂回答院子裡。
一進來,正屋的屋檐下,映入眼簾的是七娘和身型消瘦的李珍珠。
李蘅遠在院子裡停下來,問道:“七娘,珍珠,你們過來了?”
李珍珠騰騰騰走下臺階,一下子跪在李蘅遠面前,道:“阿姐,阿孃不讓我說,可是我不說,阿孃會不會死?
其實阿孃是爲了我才殺了阿耶的,我給阿耶醒酒湯裡下了……”
下了,能有什麼?
李蘅遠突然意識到妹妹要說什麼,一下子被她拉起來,打斷她的話。
後低聲問道:“你是說,四叔的死跟你有關?”
李珍珠狠狠的咬着脣,後哽咽的點頭。
九歲的小女孩蒼白着一張臉,她看人的目光永遠都是微縮躲閃的,也同樣不善言語,所以她那點頭的樣子,只一瞬間就讓李蘅遠確定不用在問了。
李蘅遠想了想道:“你還跟誰說過?”
李珍珠道:“那天阿姐維護阿孃,我誰也沒說過,阿姐,求你,救救阿孃。”
她是覺得李蘅遠可以信任,才讓七娘帶她來的,對別人,長期生活在父母不和陰影下的孩子,不懂得求助,也不知道該怎麼求助,更不知道求助誰。
還好,那天她親眼見到李蘅遠一心護着母親,所以纔有了一點點信任。
李蘅遠蹙眉道:“他是你阿耶啊。”
所以不能殺?
她太狠心了嗎?
李珍珠嗚嗚的哭起來,可是因爲阿孃哭,她不想讓阿孃再傷心了,沒有阿耶,阿孃就再不會哭了。
但是事情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見妹妹嚇得身子抖成一團,李蘅遠自嘲一笑。
前面還糾結要不要放掉四嬸。
可是四嬸是爲了維護女兒,而李珍珠是爲了維護她的母親。
着怎麼判?
說他們獸性?心思邪惡,可是他們明明是愛着彼此,是因爲愛而殺人,這是佛性,可是殺人成魔,又怎麼能是人?
李蘅遠抱住李珍珠道:“不要再有以後了,珍珠,阿姐求你們,不要再有以後了,有過不去的坎,找可以給你們幫助的人,放過別人也放過自己。
真的不要再這樣了,如果再有一條生命因爲你們而喪生,我會後悔我今天作出的選擇。”
***
李蘅遠求李玉山把尹氏放了,讓尹氏帶着李珍珠去莊子上過休閒的生活。
畢竟是殺過人的,李蘅遠對他們都存在戒備心理,因爲他們可以在遇到不平事的時候殺別人,你不可能保證永遠不得罪他們,萬一哪天他們也覺得你可恨呢?
所以這個度沒辦法把我,不能讓他們留在國公府。
李蘅遠其實真的不信任人了,不過是信任人性而已,而尹氏和李珍珠不足以讓她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