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念安說嶺南去得,那就是去得。羅念安手下的人,沒有一個懷疑她的人。而司馬茹這些日子受了下人們的影響,對自個的嫂嫂,也是倍加信任。
司馬老爺聽了羅念安的話,笑眯眯的一轉頭,回羅芷院去了。羅念安見他這樣,知道他定然是肯定了自己的話,於是也笑眯眯的拉着司馬茹的手去了她的聯華院。
“嫂嫂,珺妹妹那邊,真的不用再出力了嗎?我可以跟姚姐姐再說一說,讓她替我們直接把珺妹妹送到聖上面前。”司馬茹回道聯華院,屏退了下人之後小聲問羅念安道。
羅念安搖了搖頭,一臉的淡然:“宮裡也不是很好混的,如今我只要她能出個名,高嫁出去就好了。憑她的本事,無論高嫁到哪裡,她都能過的很好。相反若是我們太刻意的送她進宮,她若日後受了委屈遭了怨,會反過來怪我們不該送她進去。所以這事兒,我們起個頭也就好了,能不能好,都是她的造化。她若沒錢,我能借她,但她想讓我再爲她打點,那是不可能了。”
司馬茹沉思了片刻,幽幽嘆了口氣道:“還是嫂嫂想的周到,看來這好人也不是這麼好做的。”
是啊,好人難做啊,羅念安深有體會。她想做好人的時候,沒人讓她消停。所以她開始耍心機了,開始玩手段了,結果發現那些不消停的人,終於消停了。
司馬思這一去,並沒有多久,就有小廝回來報信了,說是大爺被皇上命爲嶺南衛上將軍,從勳上護軍。羅念安是聽不太懂,一旁的司馬茹解釋了一番,她這才知道,自個老公出去打個仗回來,直接封了從三品的武官,而這從三品武官還是個實權武官,管的可是嶺南整個片區的。
勳是一種獎勵的官號,這獎勵的官號是不限身份的,什麼人只要有功,都有機會從勳。一個小兵立了大功就可以獲勳,而一個有實權的大官,也有可能沒有勳位。
獲勳之人就算當前沒有什麼官職,也能獲得勳位同等品級的待遇和榮典。例如出門的排場,朝廷會頒以勳田,而且在刑法上,與有實權的同品官員也是一視同仁的,比如其祖父母,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孫犯流罪一下,可以罪減一等。
司馬思的職官只有從三品,可他的勳官卻是正三品的。如此一來,他們一家出入就能享受到朝廷對正三品官員的恩典。
像原先,司馬思的祖父被命爲濟源大將軍是從一品武散官,爵位又是從二品的開國縣公,因此濟源大將軍府上獲的是正一品的榮典。但散官又形同虛職,毫無實權。這樣看來,實際上皇帝撤了司馬家的散官,卻給了司馬思一個從三品的職官,反而是在重用司馬思了。
因爲司馬老爺繼承爵位之後,他家的爵位就已是降了一等爲從三品的開國候了,再到司馬思這一代繼承,就要再降一品至四品的開國伯了。如此一來,司馬思這樣的翩翩少年,就算能力出衆也沒法爲國好好效力了。也難怪司馬思一去邊疆,皇上會突然做出這種舉動。
看不清的人,只怕會以爲司馬家遭了劫難,從此再難翻身了。羅念安想到這兒,不由笑了起來:“這極好,雖是從三品的職官,卻也是個實打實的差事,大爺從想着爲國效力,如今倒是能如願了。”
司馬茹也挺高興的,品級雖然下來了,可實際上與將軍府沒差多少了,加上哥哥只要再立次功,往上升的可能還是有的。姑嫂兩個說說笑笑,一起忙着打點了晚上的家宴,只是無人可報信這一點,多少又有點落寞。
“嫂嫂快回房換衣裳去,一會兒指不定宮裡要來人下旨,嫂嫂這回至少也有個三品的誥命淑人呢。”
羅念安聽了,趕緊回了桐花苑,又怕換正裝時間不夠,還是急急忙忙進了空間去換的正裝。待她換好了衣裳出來沒過多久,門外又有人來報,說是宮裡的旨意下來了,讓全家去前院接旨。
羅念安趕緊趕到前院,司馬老爺和司馬茹已經到了,但宮裡的公公實際上還遠着呢。這接旨可不是小事兒,自然是還沒出宮就先派人通知候着,若是公公都到了,家裡人還沒到,那可是對皇上不敬。
又等了片刻,纔等到宮裡的公公,羅念安初次經歷這種場景,心裡慌亂的很,只偷偷瞧着司馬茹怎麼做,見她跪時,自己就跪,見她拜時自己就拜。拜了九拜,那公公便開始宣讀了。一大竄的文言文,羅念安一句沒聽懂,中間倒是聽見那些官職的名稱了,也聽見誥命淑人這幾個字。
她微微心中一寬,待那太監講完,全家都在叫着“萬歲萬歲萬萬歲”的時候,她就聽那公公道:“司馬羅氏上前聽封。”
羅念安愣了一下,曲媽媽趕緊及時扶了羅念安往前跪了兩步,低聲提醒了一句。
羅念安跟着曲媽媽的吩咐答了句:“司馬羅氏在此叩謝天恩。”
接着又聽那太監說了老長一段話,聽得羅念安頭暈腦脹的,她人還在發呆呢,曲媽媽突然掐了她手背一下,她嚇了一跳,嘴裡那句:“萬歲萬歲萬萬歲”就跳了出來。
好在儀式終於走完了,羅念安高舉雙手過頭頂,接過那公公遞過來的托盤,心裡不禁道了一聲:“好重!”
真的是好重,那裡頭放着一整套三品淑人的頭面和制服,至於司馬思的官服,那是他自己在宮裡領的。與制服一起發的,還有一份帛書,一塊玉牌。帛書是抹金軸的,上頭繡着荷花。玉牌衝着上頭的一面,雕着瑞荷,另一面羅念安不敢翻開來看,還不知是什麼。
禮畢之後,那公公又被司馬老爺請去吃茶,雖然跟上午來傳話的公公不同,可明顯這一個也與司馬老爺十分熟捻。羅念安端着托盤,人都懵了,接下來呢,做什麼?
曲媽媽忙把托盤接了過來,羅念安這才甩了甩已經酸了的胳膊,司馬茹湊上來笑道:“嫂嫂快去準備給公公的道謝錢,我已經讓廚房上茶點去了。”
羅念安忙問道:“這次我給多少好?”
司馬茹掩嘴笑道:“按常理,傳信送話的公公只用給個五到十兩,這回是傳旨的公公自然不同,怎麼也要二十兩了。”
羅念安忙點頭如搗蒜,轉頭對凌霜道:“快去拿最好的荷包,包五十兩來。”
凌霜正要走,司馬茹趕緊一把拉住:“使不得,這宮裡的公公和別人不同,你這回給多了,下回若是給少了要得罪人的。再說咱家給多了,別人家可怎麼辦,嫂嫂只包二十兩就好。”
羅念安恍然大悟,一拍腦袋道:“是了,我高興糊塗了,去包二十兩來,再把我今早熬的紅豆沙端上來。”
司馬茹見羅念安多少也回過神來了一點,這才微笑的回了自個的聯華院,一進屋,她的丫鬟明慧便道:“真是苦盡甘來,如今大奶奶進門了,家裡都好起來了,大爺也得了實職。二房三房若是知道了,腸子都悔青了他們的!”
司馬茹嘆了口氣,看着窗外幽幽道:“說起來是解氣,可也不知道祖母跟着他們過的好不好。嫂嫂方纔說起無人報信,實際上咱們雖然分了家,也是可以跟二房三房報信的。若是能把老太太再接回來,那就更好了。”
明慧聽了,小心翼翼的勸道:“姑娘,二房三房什麼德性,你可是再清楚不過的。這會兒子要是把消息告訴他們,少不得這幫人要來打秋風了。落魄時就撇關係撇的飛快,咱們一好,他們還指不定怎麼是非顛倒呢。大爺這時候纔好起來,大奶奶也纔剛進門,姑娘若是偷偷告訴那邊了,少不得要給大爺大奶奶添麻煩。”
司馬茹看了明慧一眼,微微一笑:“我知道,我不會給嫂嫂添亂的。她爲家裡做了多少,我心中有數。我又不是那不識好歹的人,別瞎操心了。”
明慧鬆了口氣,衝司馬茹憨憨的笑了起來。
而桐花苑那邊,羅念安將御賜之處放在正屋供了起來,這才拖着一身繁重的正裝,親自打點給公公送過去的茶點。早晨就熬上了紅豆沙,如今正是熬的沙沙糯糯的時候,加上冰糖和百合進去煨着,又親手擺了三盒點心,這纔將紅豆沙出鍋裝在透亮的玻璃碗裡,一起讓人端了上去。
這次來的太監姓樸,他正與司馬老爺敘舊,突然抽了抽鼻子,說了句:“什麼味兒,怪香的。”
話音剛落,一個丫鬟端着托盤走了進來,將茶點擺在了樸公公的幾前,豌豆黃,翡翠糕,酥皮奶糕,外加一碗紅豆沙。幾樣點心雖然普通,但味道聞起來卻比御膳房的還香。
樸公公不由再次抽了抽鼻子,嘆了句:“好手藝。”
司馬老爺笑了起來,伸手拿起自己跟前的一碗紅豆沙道:“你也嚐嚐,這是我兒媳婦親手做的。這丫頭廚藝是實打實的好,自打她進了門,我都胖了一圈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