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念安自己都沒想到,她再回京城時,會聽來這樣的消息。她放出去的那些鼠類,給她帶回來一個驚人的秘密。瀏陽王實際上在皇帝眼中是個心腹大患,而把侯府的庶女嫁給瀏陽王次子,是皇帝故意爲之。
羅念安的不醉不歸,自從飢餓營銷之後,來的多是有權有勢之人,這裡已經逐漸變成了官家聚集之地。但凡喝個酒,那些大官們多願意來不醉不歸這裡。因爲這裡不但酒好喝,還清靜。外頭那些酒館,不但有酒還有美女,可這樣一來,許多話就不方便說了,而且也不敢喝多,一喝多了,誰知道會錯口說出什麼來?
可不醉不歸就不同了,東家不知是誰,可從沒見東家出來和人打過交到,倒是沒了結交權貴的嫌疑。而這些權貴們,有了清靜的地方說話,沒人打擾,可以放開來說了,喝酒也覺得格外的痛快。何況羅念安裝修酒館之時,就格外的注重包廂與包廂之間的**度,絕對不會出現這個房間說話,被隔壁房間聽得清清楚楚的情況。就算在房間裡大喊,隔壁也只能聽見微弱的呼聲。
於是羅念安在開業前,放進酒館裡的這些鼠類,就成了最好的耳目。京城裡的情況,被這些鼠類聽的清清楚楚,而羅念安這一回選擇回京放信鴿,就是爲了聽聽瀏陽王的情況。
侯府,瀏陽王,本是絲毫沒有關係的兩家人,被皇帝硬湊在了一起。羅念安不知這裡頭有什麼情況,但是那些官員們的猜測,卻讓她徹底打了個冷顫。
羅念安其實送安雲珺去大選,真沒有害她的意思。這麼長時間和平相處下來,羅念安對安家二房的這兩個姐妹,已經沒有了以前的那種心思。她就算想讓侯府血債血償,她也不想害到無辜的下一代人。何況二房與大房本就勢同水火,不是有一句話叫“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可如今她送安雲珺大選,卻真的把安雲珺給害了。從朝廷裡的人分析來看,這瀏陽王,只怕是好不了了,而瀏陽王的兒子,就更不會好了。即便皇帝念着舊情,顧着自己的名聲,會給瀏陽王留個後,但以後瀏陽王的後人,也只能做個閒散王爺,說不定還會被圈禁在京城裡,哪都不能去了。
羅念安一想到,自己這一步會錯讓安氏姐妹受害,心裡各種滋味涌了上來,一時間便愣起神來。她之前是被仇恨衝昏了頭,想要侯府一家人都爲她的父親填命。可之後理智下來,又覺得這樣太損陰德。她以前並不迷信,但她現在都已經穿越了,她還敢不信神鬼嗎?
原本,她只是想讓安雲珺嫁給比較有權勢的人家,這樣日後她想告大舅舅的時候,能有多一點人站出來爲自己說話。可是現在,瀏陽王次子,呵呵,瀏陽王次子。不但不能站出來幫她說話,還會還得她妹妹一生不得開心顏。她錯了,她真的錯了,現在彌補來得及嗎?
綠萼見羅念安眼神迷離,不禁急了,晃了羅念安好幾下,焦急問道:“奶奶到底想什麼,求您跟我說說吧。綠萼沒什麼本事,可是綠萼聽進去的話,會爛在肚子裡。”
羅念安看了看她,鼻子有點酸,這人,只怕是這個世界上,爲數不多的幾個,不用認主也能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人了吧?
“綠萼,你是個好的,可你越好,我越不能跟你說。我的罪,只能我一個人背。你若真心爲我好,就把今天的事兒忘了,絕對不要與第二個提起,無論是誰都不可以。”
羅念安丟下這句,匆匆下樓去了。她走後,綠萼捂着臉默默的哭了起來,哭了片刻,她又擦掉眼淚,拍了拍臉頰,給自己鼓了鼓氣也回了酒庫。
羅念安的情緒,沒有恢復的太快,家中的下人都知道奶奶這段時間心情不好,可卻不知奶奶爲何如此。好在不久之後,就是藥王節,烏氏來邀請她和司馬茹一起去祭拜藥王,她這才收拾好了心情,準備帶司馬茹出去玩玩。
司馬茹自打來了廣州,便和烏氏的表妹成了好友,時不時都會與程涵彤出去玩耍。廣州比京城還要開放許多,姑娘出門也不必帶着大批的侍衛,司馬茹來了廣州好似如魚得水,活的更加開朗了。她原先就是個直爽人,不過家道中落期間,被家事生生的磨滅了性子。自打羅念安進了門,她再不必操心那些有的沒的,加上廣州確實熱鬧,有不少新鮮玩意,幾個月下來,她又恢復了少女的天真,臉上也常掛着笑容了。
這一次,烏氏是邀了羅念安與另外幾家的太太一起。藥王祭雖不是什麼大節日,但卻是百姓心中最重要的祭日。所以每年廣州的白雲山上,都會舉行盛大的祭奠。屆時不但有各種表演,還會有玲琅滿目的商鋪。就算羅念安不答應,司馬茹也早與程涵彤約好了要一起前往的。
到了藥王祭這一日,將軍府的馬車一出門,就被堵上了。不是什麼亂民鬧事,而是出行的人實在太多,東家馬車西家牛車的,整條街都堵的嚴嚴實實。司馬茹掀簾子一看,不高興了。“阿彤還等着我呢,嫂嫂我騎馬去吧?”
羅念安無語扶額:“不行,傷着碰着了,可是我的責任,你既跟我出門,就老實點吧。你總不想我回去被老爺責罵吧?”
雖羅念安比司馬茹還小了幾個月,可羅念安自打進門就擔起了長嫂的責任,這態度上也就比以前端正了許多。這麼些日子下來,也隱隱有了長嫂的架子,司馬茹在這點上還是尊重羅念安的。而且她也確實覺得,羅念安擔得起長嫂這個意義。
所以當羅念安說不行之後,司馬茹心中雖然鬱悶,可也只是可憐巴巴的放下了車簾,然後長吁短嘆的坐在車裡,拿指甲不停的摳着車廂。
羅念安被她這樣子給弄的哭笑不得,開口勸道:“這樣吧,你要怕遲到,可以騎馬,但得有侍衛跟隨,你不可以離開侍衛十步之外,而且見了阿彤,就跟阿彤一起坐車,不許再騎馬了。”
司馬茹立刻歡呼了起來,過來貼了貼羅念安的臉,笑道:“嫂嫂真好!”
這是她看洋人學來的禮儀,對着別人她可不敢這麼做,但是對着羅念安她就沒什麼顧忌了。而羅念安對這個也不陌生,所以兩人之間也經常有這樣的舉動,下人們也都習慣了。
“帶着明決一起!”看着司馬茹一下跳出了車子,羅念安還是忍不住掀開車簾叫了一句,她看着司馬拉了個侍衛下馬,然後明決從後頭的車裡跳出來急急忙忙也跟着上了司馬茹的馬背,接着司馬茹就一夾馬肚子,從大大小小的馬車中間穿了過去。
確定有兩個侍衛跟了過去,羅念安這才放下了車簾。她這邊直到半個小時之後,車才緩緩到了城門口,烏氏和幾個官太太早在這兒等了很久了,羅念安只得一下車就道歉:“我不知道今兒會這麼擠,沒有提前出門,讓你們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幾個官太太忙客氣了幾句,烏氏也笑道:“知道你是第一次,倒是我忘了提醒你,不是你的錯,要怪也得怪我。外頭馬車不好走,咱們往日都是坐轎,但今日只怕坐轎也走不了了。今年剿匪成功了,百姓心中都高興,參加祭奠的人更多了。所以我看我們只能走過去,或是騎馬了。”
羅念安看了看那一匹匹的高頭大馬,捂了捂眼睛:“我畏高,我不騎馬了,有驢嗎?我看水大人總騎驢,我也一直想騎騎看呢。”
烏氏和幾個官太太都笑了起來:“騎驢不是不行,我們也是怕你不喜歡擁擠的地方。這馬比驢高,你騎在高處也可避免與人碰撞,既然你不想騎馬,咱們就騎驢吧。”
幾個太太都騎了驢,身後的丫鬟們也紛紛找了頭驢騎上跟了過去。路上走着,羅念安不禁問道:“這些驢都是烏太太提前備下的?”
烏氏忙道:“我可沒那麼神通廣大,這是往年都有的,百姓們鮮少乘車,出城門後去白雲山又太遠,所以需要個代步的工具。每年都有許多人把自家的驢牽到門口來租出去,起先幾年每人管,租驢的人家容易吵起來。後頭我家老爺每年這個時候都派人來統一管着,有要租驢的都在門口登記,登記好了,驢就丟這兒不管,自有人幫着把驢租出去。等晚上了,那些人再來把驢牽回去。”
羅念安好奇道:“那不會弄混嗎?這些驢,我看着長的都一樣啊。”
一旁的趙太太笑道:“淑人看看驢腦袋,那兒綁着一塊牌子呢,上頭寫着號碼的,不會弄丟。”
羅念安不禁感嘆,這不就是出租車公司嗎?誰說古人沒出租車啊,人家只不過是出租驢而已。只可惜這出租驢只有祭奠纔有,而且只能在城外行走。不然在城內走動,這些驢滿地亂拉,對城內衛生可不好。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