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頭跟馬氏一樣怕死,踢了她一腳:“你坐在地上裝什麼死狗,趕緊把豔豔的屍體給處理了。”
然後強忍着心中的恐慌找了條麻袋出來,準備和馬氏一起把姜豔豔的屍體裝到麻袋裡去。
可是馬氏嚇得渾身發軟手上一點勁都使不上來,根本就幫不了姜老漢,最後還是姜老漢一個人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姜豔豔的屍體給塞到了麻袋裡。
接下去就是把屍體運出去埋了。
雖說姜豔豔在金家受盡了虐待,一身肥膘早就沒有了,瘦得皮包骨,但姜老漢畢竟老邁,又因爲裝屍體已經費盡了他的力氣,實在是沒辦法一個人把姜豔豔的屍體拖出去埋了,而馬氏已經癱軟在地不可能幫他的忙,左思右想,去田裡把姜大峰叫回來幫他處理屍體。
姜大峰聽姜老漢說他夫妻兩個失手把姜豔豔給殺了,震驚得好半天都回不過神,等清醒過來一口拒絕幫着姜老漢處理屍體。
殺人可是死罪,他不想受牽連。
姜老漢急得汗炸:“你只要幫我把你妹妹的屍體處理了,我就把你孃的那三十兩黃金都給你!”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姜大峰一聽有三十兩黃金的好處,早把害怕丟之腦後,答應幫着姜老漢處理姜豔豔的屍體。
兩人邊往家走邊商量,如果把姜豔豔的屍體從屋裡扛出來在外面埋葬的話,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和好奇,那就乾脆埋在後院的幾棵果樹下當肥料好了,這樣不會被外人看見,而姜家人即使知道了也不會去官府告發的。
父子兩個商量妥當之後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在後院的果樹底下挖坑,挖了好久才挖好,然後把姜豔豔的屍體擡出來扔進坑裡埋了起來。
爲了掩人耳目,父子兩個還在新土上灑了些枯樹枝竈灰之類的,一眼望過去看不出這塊地方是挖過的新土,姜老漢和姜大峰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剛轉到前院,就見緊閉的院門被人一腳踢開,幾個差人跟在童氏後面走了進來。
姜老漢的臉刷的一下白了,驚恐萬狀的看着那幾個像凶神惡煞般的差人。
童氏見姜大峰也在,愣了一下,隨即指着姜老漢道:“差爺,就是他和婆婆一起殺死了小姑!”
自從姜老漢夫妻兩個養老的田地陸陸續續的賣了大半,剩下的田地產出的糧食只夠他老兩口吃的,沒有三房一口糧食,童氏沒辦,記得每天帶了兩個女兒去山野挖野菜度日。
今天照例帶着兩個女兒去外面挖野菜,回來時聽到上房有不尋常的動靜,童氏墊起腳悄悄來到上房,把紙糊的窗戶用舌頭舔那個洞往裡一看,正好看見姜老漢老兩口失手殺了姜豔豔的那一幕。
她趕緊輕手輕腳的從上房窗戶底下跑了下來,把兩個女兒全推進房裡,囑咐她們兩個把門從裡面反鎖,不論院子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吭聲,她則跑去報官。
童氏早就受夠了馬氏的搓磨,以前她一家四口伺候姜老漢夫妻兩個好歹有一口吃的,現在連一口吃的都沒有,馬氏對她母女三哥的折磨卻是變本加厲,要不是怕殺人償命,童氏幾次三番恨不得拿菜刀把馬比兩口子劈死,現在逮着機會了,她無論如何要置馬氏兩口子於死地的。
姜老漢見童氏揭發他殺人,佯裝鎮定道:“差爺,你別聽我這個三媳婦瞎說,我沒有殺人!”垂在身側的手卻在暗暗發抖。
“差爺,我親眼看見我公公婆婆殺人的,我沒有半句謊言!”童氏孤注一擲的叫着,事已至此,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不能把姜老漢老兩口送進衙門那她母女三個就等着死好了。
“在哪殺的人,我們先去兇案現場看看。”一個差人道。
童氏急忙在前面帶路:“就在上房裡。”
姜老漢父子兩個全都驚慌起來,他們雖然處理了屍體,可是房間裡的血跡還沒有處理,要是差人問起那些血跡他們該如何應答?
兩個人惶恐不安的跟在差人後面,也向上房走去。
進了上房衆人看見馬氏正坐在一張椅子上繡鞋墊,見有差人進來很是吃驚,放下手裡的針線活兒,慢慢的站了起來,疑惑的看着那幾個差人。
那幾個差人也疑惑不解的看着馬氏,怎麼看這老婆子都不像才殺了人的,於是冷聲問童氏:“這老婆子是誰?”
童氏還兀自盯着馬氏看,心中費解,馬氏剛剛殺了人怎麼可能這麼鎮定?
聽見差人問話,忙道:“這位老人家就是我的婆婆。”
一個差人將信將疑的問:“她剛纔殺了人?”
童氏低着頭道:“是,剛纔她和公公一起失手殺死了我小姑。”
馬氏恰到好處的,迷茫的問:“我和我老伴一起殺了我的女兒?這村裡誰人不知,我們老兩口最寶貝的就是我們的女兒,怎麼可能殺她,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差人聽馬氏這麼說,對童氏的話更是半信半疑,把三間房全都細細的檢查了一遍,別說屍體了,連一滴血跡都沒有看見。
跟在後面的姜老漢父子兩個大鬆了一口氣。
一個差人嚴厲的質問童氏:“不是說殺人了嗎,屍體呢,血跡呢?”
童氏臉都白了,如果報假案,是會被差人杖刑的。
她結結巴巴道:“真真的殺人了!屍體和血跡肯定已經被我公公婆婆處理了。”
馬氏又不失時機的開了口:“老三家的,我知道你恨我們老兩口偏心豔豔,但你也不至於這麼陷害我們吧,沒殺人就是沒殺人,你誣告不了我們的,再說我和你公公都那麼大年紀了,有那個能力殺人嗎?”
童氏急忙向那幾個差人道:“差爺,我真的看見我公公婆婆把小姑給殺了!”
“真的假的回衙門再說吧!”一個差人把手中的鐵鏈往童氏脖子上一套拉着就走。
童氏慌了,她萬萬沒有料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拼命掙扎叫喊:“差爺,我沒說謊,我公公婆婆真的殺人了!”
216章空歡喜
經過前院時,三房家的屋門吱呀一聲開了,春香姐妹從屋裡跑了出來,一直跑到幾個差人跟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瑟瑟發抖道:“幾位差爺爺,我娘真的沒說假話,我爺爺奶奶真的殺人了,我們知道屍體在哪裡。”
童氏急切道:“你們趕緊告訴差爺爺屍體在哪裡。”
春香道:“屍體被爺爺和二伯拖到了後院,埋在了果樹下。”
姜老漢老兩口和姜大峰頓時面如死灰。
幾個差人在春香姐妹兩個的指引下,很快就從後院的果樹裡挖出了姜豔豔的屍體,姜老漢老兩口和姜大峰全都被帶到了縣衙去。
到了衙門,姜老漢夫妻兩個互咬,都說是對方給了姜豔豔致命一擊,總而言之拼命的撇清自己。
可是仵作驗屍之後的結論是,不論姜豔豔頭上的砸傷還是她胸口剪刀的捅傷全是致命傷,夫妻兩個全都判了死刑,只等秋後問斬。
姜大峰被衙門定了個知情不報的從犯,要服刑,當然,如果交的出罰金也就不用服刑了。
姜大峰不願意服刑,誰知道衙門會把他送到哪裡去修橋鋪路做苦役,只要服刑做苦役全都九死一生,於是供出姜老漢夫妻兩個有三十兩黃金,他幫着江老漢處理姜豔豔的屍體時,就已經達成協議事情結束那三十兩黃金就是他的了,他現在願意拿那三十兩黃金買自己的命。
縣令一聽有油水撈很是高興,讓差人帶着姜大峰去姜老漢夫妻兩個的房間搜,可是把房間都翻了個個兒也沒找到三十兩黃金。
姜大峰疑心他和姜老漢老兩口被抓到縣衙之後,三房和四房把那三十兩黃金偷地給私分了。
縣令一心想得到那三十兩黃金,於是把姜家老小全都抓到了衙門嚴刑拷問,可是哪怕把他們打得皮開肉綻也沒有誰招供那三十兩黃金在哪裡,反而都叫屈說他們從來就沒有看見過那三十兩黃金,更沒有把那三十兩黃金暗暗分贓。
爲了審出那筆黃金的下落,縣令把關在死牢裡的姜老漢老兩口給提了出來,問他們把那筆黃金藏在哪裡。
直到這時姜老漢老兩口才得知因爲那三十兩黃金他姜家老小全都被縣令關在了縣衙裡受罪,不禁老淚縱橫,向縣令招供,馬氏根本就沒有陪嫁三十兩黃金,那只是他夫妻兩個用的計騙自己的兒子兒媳的,好叫他們爲了得到那筆黃金的繼承權而孝順他老兩口。
真相大白縣令很是泄氣,把無辜被抓的姜家老小打了一頓放出去了,至於姜大峰則又多了一條罪,欺騙官府,被判流放。
周氏聽說姜豔豔是被她的父母給殺死的,唏噓道:“都說虎毒不食子,姜老漢夫妻兩個比老虎還要毒!”
姜有財卻不這麼認爲,如果不是姜豔豔把她父母逼得走投無路,馬氏夫妻兩個又怎麼會失手殺死她?
只是姜老漢夫妻兩個實在是太有心機了,居然用莫須有的三十兩黃金引誘着幾個兒子兒媳孝順討好他們!現在姜家所有人全都竹籃打水一場空,不知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很快就到了四月芳菲天,姜有財每天都盯着她房前的那棵桃樹,發芽、長葉、打了花骨朵兒,度日如年地等着紀寧珏的大花轎前來迎娶她。
可是一直等到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紛紛揚揚的花瓣飄得到處都是也沒等到紀寧珏前來迎親。
姜有財長嘆了口氣,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自己真傻,怎麼能夠相信男人的話呢?
她把落在衣襟上的桃花瓣全都倒入了小溪裡,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女子芳華有限,你若不來我便會老,把不切實際的夢忘了吧,找個好男人共渡此生吧。
不久,窗前的那棵桃樹花兒全都謝了長出了毛茸茸粉綠的小桃子,大姐已經出嫁了,二姐今年秋天也要出門子了,接下來是三姐,再就是自己了,姜有財托腮看着窗前的桃樹,不知道自己以後的郎君是個什麼樣子,有沒有一雙溫柔的手和一顆包容的心房?
沒有也沒關係啦,打得他有!男人不打不成器,千錘百煉才能百練鋼成繞指柔!
生活啊,永遠是一出沒完沒了的狗血劇,就在姜有財早就放棄了等待之後,她家門前停滿了奢華的車轎。
姜有財驚呆在自己家附近的一棵石榴樹下,石榴花瓣淅淅簌簌的落在她的身上,像添着喜慶似的。
但她不敢上前,更不敢進屋,她怕這一切都是夢,她一擡腳,眼前的車轎儀仗全都沒有了,一切又被打回了原形,那還不如別讓夢醒,讓她再沉醉一會兒。
周氏心急火燎的從宅子裡跑了出來,嘴裡嘀咕着:“怎麼有財還沒回來?也不怕誤了大事!”
蘭花跟在她身後跑出來一雙明亮的眼睛左看右看,一下子就看見躲在石榴樹後的姜有財,小手一指:“娘,四姐在那裡!”
周氏很無奈的走過去把姜有財往家裡拉:“都回家了,你還躲在那裡幹嘛,趕緊進去,別讓貴客久等!”
姜有財被周氏在前拉,蘭花在後推,那架勢哪裡像回家,分明就像是赴刑場,每走一步都那麼艱難,又有誰能夠了解她近鄉情更怯那種想見紀寧珏又怕是夢一場的心情呢。
再怎麼走的慢吞吞,畢竟也就只那麼短的距離,姜有財還是被推到的堂屋裡。
堂屋裡背對着她站着一個穿着白袍長材頎長的男子。
蘭花脆生生的說道:“人帶來了。”
姜有財看見那男子慢慢轉身,心提到了嗓子眼,心想,自己是一頓小拳拳砸過去埋怨他來的這麼晚,還是哭得暴雨梨花撲進他的懷裡哭訴相思之情?
還沒容她作出選擇,那男子已經轉過身來。
姜有財一臉激動馬上切換成臥槽的表情,什麼小拳拳呀暴雨梨花呀全都pass,對着那白袍男子一頓拳打腳踢:“叫你穿白袍!叫你背對着我!打不死你!”
滿屋子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半天才反應過來,全都去拉姜有財。
姜大山道:“有財呀,你這是咋的了,怎麼才一見面就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