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蘭自己五音不全,可她嫁在農村,棋琴書畫都是浮雲,謀生手段纔是真金白銀。
只是自己的女兒從小就被沈瑞陽喜愛,當成親女兒在養,所以她在這些世家大小姐必要掌握六藝中,也沒有放鬆教育。
朱成蕊自小得到紫檀大師的指點,後來又跟着自己大嫂學了不少非常特別的曲子,在琴藝上,她自是不會太差。
只是林晚晴的眼中,對她的琴藝恐怕不是欣賞,而是想看她出醜吧?
記得娘說過,誰想讓你出醜,你就用你最厲害的本事,狠狠的打她的臉,讓她找不着臉。
看着四五個小公子一個個直盯着她,朱成蕊見沈凌臻臉黑了,立即笑着站起來:“表弟,你給我打拍子可成?”
沈凌臻想不到一個小小三品官的女兒敢爲難自己表姐,只是看朱成蕊胸有成竹的樣子,他忍下了,揚聲說:“二姐,你得彈首好聽的,可別讓我睡着了!”
朱成蕊瞪了他一眼:“你會睡着,那是因爲你沒有欣賞的能力!”
拂拂手朱成蕊準備坐下,沈凌臻卻高聲說:“慢着,阿旺,去把那號鼓給表姐拿來。”
什麼?沈世子竟然拿號鼓給朱成蕊彈?
懂音之人誰人不知“號鼓”?它非號非鼓,雖叫“號鼓”它卻是一把名琴。
只聽說此琴音之宏亮,猶如鼓聲激盪,號角長鳴,令人震耳欲聾,聞過此琴音之人,都說此音繞樑不絕於耳。
而且,這把琴是紫檀大師送給侯爺的啓蒙之物,如今沈世子竟然拿出來給朱成蕊彈?
頓時,一羣人的震驚程度,千姿百態…
有人急着想聽這琴聲,更有人想看戲。
特別是林晚晴與姜玉瓏,她們不相信朱成蕊能彈得了名琴!
其實朱成蕊彈過“號鼓”不下十次,當時沈瑞陽說要送給她,可朱成蕊覺得這琴聲太鬧騰了沒有要。
一把名琴竟然被外甥女說成鬧騰,當時把沈瑞陽氣得跳腳。
“成蕊,你先試試音,聽說這琴音很宏亮,別嚇着了自己啊!”
林晚晴的自以爲是,讓沈凌臻意外的看了一眼,然後對着朱成蕊說:“二姐,你可以彈了,記着別彈那種讓人想睡的曲子。”
朱成蕊坐下後再想了想,這才纖手輕轉身,一連串激昂的音符跳出指間…
隨着節奏,她小嘴輕啓,一首屠洪剛的《精忠報國》脫口而出: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我願守土復開疆,堂堂中國要讓四方..來賀…
這首男高聲用女聲唱出,本來沒有這麼嘹亮,只是有了這把琴,琴聲、歌聲竟然相輔相成,引來後院所有的年輕人,特別是戰場上下來的那幾個兄弟,頓時聽得一個個熱血沸血…
馮毅遠一到後院就看到了這亭子裡的熱鬧,他本不想過來,只想着找個機會讓表弟把那朱姑娘找來,看上一眼完成祖父交給的任務,無奈何蔣慶鬆就是個哪裡的熱鬧就往哪裡擠的人。
當他們三人擠到亭子邊時,這時朱成蕊已經開始彈琴唱歌了,所以馮毅遠並不知道這就是他退了親的對象。
一曲落下,衆人大聲叫好,蔣慶鬆更是不落後:“阿臻,這位是哪位大人家的姑娘?曲好、琴好、歌更好!大家說對不對?能不能請姑娘再來一曲?”
沈凌臻看到了人羣中的馮毅遠,他本來想說他表姐又不是賣藝的女子,不過當他看到他時,頓時改變了主意:“聽曲之事暫緩一下,這邊桌子上有衆位姐妹們以賞菊爲題的詩作,這詩上據說都未署名只有記號,表兄弟們當個評委。本世子出的彩頭七是彩雲玉紙鎮一塊,看這頭籌花落誰家可好?”
一般來說大戶人家的賞花會,請的來客都是門戶不低的人家,表面上是以聯絡感情,其實也是給年輕人一次交往認識的機會,所以這種宴會男女諱避不講究。
能進來這門的衆家姑娘與公子,都瞭解這些活動的目的。
此時這園子裡的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都吸引過來了,正是大家相互認識的時候,頓時又有人提議,讓沒有提詩的姑娘全部參加。
這個提議非常好,然後又有公子提出對前一二三名都進行獎勵。
頓時,詩作活動掀起高、潮…
推選出十個世家公子,讓他們選出五首佳作,然後再在其中評出三首來。
這十人中馮毅遠、蔣慶鬆、劉子青、沈凌臻自然名列其中。
《詠菊》
一夜新霜著瓦輕,
芭蕉新折敗荷傾。
耐寒唯有東籬菊,
金粟初開曉更清。
“好詩!好詩,真的是好詩啊!”
聞得有人大聲叫好,朱成蕊有點臉紅了。
女子六藝中,她最不喜歡的就是詩詞這一塊,雖然她也學了,無奈並不愛好。
今天林晚晴是想看她出醜,朱成蕊逼得沒了辦法,她腦子裡有的詩,還是她親孃搜腸刮肚加上她大嫂搜腸刮肚弄出來給他們姐弟背誦的詩作。
這不是她作的,根本就是她寫出來的!
正在不恥自己的朱成蕊突然聽到有人在叫:“這首〈詠菊〉是何人所作?”
亭裡亭外的衆人面面相覷,公子們希望找出這詩作之人,姑娘們則個個希望這是她們所作。
見沈凌臻眼光投向自己,朱成蕊抽了抽嘴角點了點頭:“這是我寫的詩!”
話一落她自己先低下了頭,心中再次補充:我只說是我寫的,我沒有說是我作的,你們千萬別揭穿我啊!
沈凌臻沒想到表姐的水平已達到這地步了,他沒有答理衆人打聽朱成蕊的身世,而是等到書童把他房間裡的七彩雲玉紙鎮送來時,他站在了高處。
舉臂高聲宣佈:“這是本世子獎賞的撥得頭籌詩作的彩頭,下面小爺我宣佈第一名:朱成蕊的《詠菊》!”
馮毅遠雖然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未婚妻,可是“朱成蕊”這三個字卻是刻在了他心上:不是喜歡,而是厭惡!
當是當他看到臺上領獎的女子就是剛纔彈琴的女子,而且她就是朱成蕊時,馮毅遠頓時大腦一片空白…
“孩子,我希望你不會後悔!”
終於,他明白了祖父話中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