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把影獸全部驅逐出去

板車載着巨駝鹿,由格蕾拖過石板路,三人趕在宵禁前回到冬湖城。

車軲轆聲在商會驛站門口停下,板車放在牛棚,葉芝吩咐雪鴞幫忙看守。

“咕!”雪鴞黃色眼睛炯炯有神,扇動翅膀飛到一座小塔樓的尖頂上,背對夜空的月亮。

葉芝返回客房,沿着架設火把的迴廊前行,發現議事廳緊閉着的拱形大門下,仍舊透出說話的動靜。

肩膀上的鑽牙,忽然警覺地豎起耳朵。

吱呀。

門從內部打開,一個有着深邃藍眼、病態蒼白、顴骨瘦削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他身穿深色的長袍,繡着貴族家徽的圖案,戴着一雙黑色麝皮手套,表情看起來非常憔悴。

突然瞧見門外站着兩個人影,男人渾身一顫,擡眼飛快掃了眼葉芝和格蕾,旋即擡起下頷,冷峻地道:“讓開。”

這人一看狀況就不大正常,葉芝和格蕾讓出道來,目送男人的背影,見他又拿出手帕捂嘴,乾嘔了幾下,推開門後隱入夜色。

鑽牙站在葉芝肩上,不屑地道:“哼,暗夜的氣息。”

“所以,你能判斷他到底是不是暗夜信徒嗎?”葉芝摩挲下頷。

這人看起來非常可疑,有可能就是劇情裡,那位受暗夜知識污染最終墮落的法師!

“不能。”鑽牙很乾脆地說,“一個人沾染了暗夜氣息,不等於他就是暗夜信徒。就好比一個人吃堅果,不等於他就是松鼠!”

不等式秒了!

葉芝想了想,有些在意道:“那我和格蕾的身上,有所謂的暗夜氣息嗎?”

鑽牙躍到地板鋪着的毛毯上,巡視兩人,緩緩搖了搖頭。

“氣息是會逐漸消散的,就算你們曾經接觸過暗夜信徒,也不代表現在還會有氣息殘留。”

鑽牙語氣自豪,說道:“況且有我在,保準你們不會被暗夜女神惦記上,只要照我吩咐的去做就行!”

葉芝:“……”

就怕我已經被惦記上了啊!

“外面是誰?”萊娜的聲音從議事廳內傳出。

葉芝推門走進,紅髮狼女有些意外。

得知葉芝成爲狩獵巨駝鹿的冠軍,她的眼底更是露出濃濃的震驚。

其實是松鼠鑽牙的功勞,不過這隻喜歡拱火的松鼠情況特殊,不好把它暴露出去。

葉芝故作漫不經心,隨口問道:“對了,剛纔那位先生是怎麼回事,看起來非常疲憊?”

“我其實也覺得有些奇怪。”萊娜沉吟了半晌,道,“他是冬湖城中的貴族,來向我訂購一些珠寶項鍊,但舉止又很古怪。而且他看起來,像是得了什麼疾病……”

中世紀對於遺傳病的認知還很淺薄,但知道血親之間結合會有概率誕下畸形後代。即便如此,貴族們爲了鞏固統治,近親通婚屢見不鮮。

葉芝的祖輩有傳奇騎士的血統,銀髮是伯朗第家族的特徵。

而剛纔那位膚色蒼白、灰白髮色的男人,很明顯是白化病。

葉芝沒有過多向萊娜深究,離開會議廳回到自己的客房。

“《幻翼》冬活劇情裡提到過,被污染的那名法師是近親通婚的產物,但卻因此獲得了超常的魔法天賦……剛纔那個男人值得重點關注。”

葉芝目光微閃,暗忖道:

“明日的湖畔慶典,還能見到‘鐵骨’國王哈拉格……”

哈拉格,即便在面對金獅王恥辱性的大敗之後,依舊保持着鐵腕統治,與萬獸王國之間的摩擦始終不落下風。

而這位國王時常親手給自己的菜園澆水除草。

這是因爲早年間他投靠別的大酋長,爲了不被猜忌,以種菜掩飾野心,慢慢就愛上了園藝。

北境實在不適合種菜,葉芝懷疑當年他南征金獅,爲的就是得到可以種地的沃土!

結果被金獅王揍得抱頭鼠竄就是了。

葉芝想起雪豹交給自己的寒冬聖徽。

正好把雪豹交代之事,轉告給哈拉格,爭取獲得對抗古龍的盟軍!

*

冬湖城,貴族區。

埃裡克宅邸。

蒼白膚色的男人從用料奢華的四柱牀上醒來,微閉雙目,痛苦地搖了搖頭。

這時,女傭人顫巍巍的聲音響起:“埃裡克大人,早餐已經給您備好了,您起來吃一點吧……”

埃裡克投去視線,一個完全由陰影構成的人形站在自己面前,面容模糊,像是臉上有無數的噪點。

陰影不可名狀,給人強烈的怪誕感,埃裡克頭暈目眩,噁心感上涌,咆哮道:

“讓你們都滾,滾出我家,沒聽明白嗎!”

陰影人的嘴巴發出刺耳的金屬音,埃裡克從中勉強分辨出人類的語言。

“可您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

埃裡克身旁出現一隻無形的法師之手,幽靈手抓起牀邊的銀質燭臺,用力砸丟向人形陰影,惡狠狠道:

“滾,不然我殺了你!”

嘭!

陰影人被燭臺擊中,流淌着的黑色陰影從它身體裡面滲出,跪在地上發出沙啞難聽的啜泣。

埃裡克起身更衣,經過陰影人的身旁,冷冰冰地道:

“別以爲我會屈服……我和那羣意志薄弱的法師不一樣。”

四周世界,在埃裡克眼前都蒙上一層陰影,房間隨時都在天旋地轉,有無數可怖的影子怪物在牆壁上虎視眈眈。

他面無表情,來到廚房,低頭看着所謂的“早餐”。

碟子裡是一團蠕動着的陰影,像是影獸的屍骸。

埃裡克艱難地吞嚥唾沫,顫抖着叉起一小格果凍似的黑影,突然強烈地反胃,掏出手帕不斷乾嘔。

這座城市裡,難道就沒有正常的食物嗎!

哐啷。

刀叉掉在地上。

埃裡克擦拭嘴角,眼神冷峻。

再忍一天……只要再過一天,就是暗夜女神力量最爲孱弱的月圓之夜。

只要我遵循青春女神的指示,就可以讓我的世界,重煥生機,回到正軌!

埃裡克站在二層窗臺,強忍着嫌惡,向下俯瞰。

正值節日,滿城都是影獸,影子蜘蛛、影狼、影鬣狗……還有怪異可怖的陰影人。

“假裝一切正常,與這幫醜陋的怪物們一同參與慶典。”

埃裡克瞳孔發散,指甲嵌入攥緊着的掌心,鮮血滴向他腳下陰影涌動着的地板。

“我要把影獸全部驅逐出去——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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