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 斷絕一切關係 無憂中文網
凌語芊快速擡起臉,順着熟悉的嗓音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容,吸了吸鼻子,低喊出聲,“媽——”
來人,是凌母,總是難以放心的她,又進來了。
聽到凌語芊叫她,凌母一怔,繼而心頭一喜,但緊接着,又被凌語芊眼角的血跡嚇到,迅速跑近,膽戰心驚,“芊芊,你怎麼又哭了,不是說好了別哭嗎,爲什麼,爲什麼……”
凌語芊抿抿脣,回凌母一個放心的淺笑,青蔥玉指緩緩撫上凌母佈滿皺紋和哀傷的面容,語氣盡現愧疚,“媽,你也瘦了,對不起,芊芊不孝,總讓你擔心和難過,對不起……”
瘦了?
芊芊說什麼?說她瘦了?莫非……
“姥姥,媽咪的眼睛又能看得見了,她看到琰琰了!”琰琰接下來的一句話,證實了凌母的猜想。
整個人,更是驚喜欲狂,喜極而泣!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太好了,太好了!
凌母高興得不知如何,結果,擠在牀沿坐下,伸出手臂將凌語芊和琰琰一併摟住。
彼此都視如己命的祖孫三人,就此緊緊相擁,相抱,好長好長一段時間,才捨得分開,激動興奮的心情仍然充斥滿懷。
凌母這也才曉得最重要的事,撫摸着凌語芊的臉,心疼地詢問,“芊芊,你真的重新看見了?還有,你眼睛痛不痛?對了,我們得去醫院看看,讓醫生做個詳細檢查,你現在能走嗎?不如媽現在帶你去。”
凌語芊嫣然一笑,點了點頭。
接下來,由凌語薇在家看着琰琰,凌母帶上凌語芊,乘坐的士直奔醫院,找到原先負責的主治醫生,把喜訊告訴醫生,同時也提及凌語芊又突然流血淚的事。
醫生立刻爲凌語芊進行詳細檢測,得出的結論是,凌語芊的視力,恢復了!至於流血淚,可能是之前積攢的,如今把它排掉,正好讓視力恢復精明。
凌母再一次歡欣若狂,每一個毛孔都似乎在歡笑着,而且,人一高興和激動就有點語無倫次,有點兒摸不着北,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凌語芊默默地看着,爲母親這段時間的不容易感到心疼,感激,感動,忽然伸出手,拉住母親瘦小的手兒,真摯虔誠地說出一聲謝謝。
凌母略略一頓,搖了搖頭,“不謝不謝,只要你沒事,就是對媽最好的報答,對了,你要記住醫生說的話,雖然你恢復視力了,但還是得多注意,以後可不能再經常哭了知道嗎,有什麼,就找媽談,嗯?”
“好,我答應媽。”每一個經歷,都會給人一種深刻的感受和警醒,凌語芊痛定思痛,果斷而肯定地給出了承諾。
接下來,她們拜謝醫生,離開醫院。坐車回家的途中,凌母思來想去,結果還是給高峻打了一個電話,把這個好消息也告訴他,結束通話後,她看着凌語芊,若有所思,沉吟數秒,訥訥地地道,“這段時間多虧他,否則媽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他害賀煜是一碼事,可他救了你又是一碼事,媽只是覺得,對我們有恩的人,我們應該心存感激,應該告訴他這個好結果,讓他也放心。”
凌語芊低眉順眼也沉默片刻,緩緩擡起頭來,心平靜氣地道,“嗯,媽想怎麼做就怎麼成,媽比我年長,閱歷比我多,懂的自然也比我多。”
不愧是她的乖女兒!
凌母會心一笑,擁住凌語芊,暫不再做聲。凌語芊也順勢依偎在凌母的肩窩上,一臉安祥,寧靜。
凌語芊視力恢復一事,可算是一個大歡喜,將這屋裡充斥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愁雲慘霧沖走了不少。大家悲愁多日的臉容都紛紛露出了歡笑,特別是凌語薇和琰琰,即時恢復了以往的無憂無慮,甚至手舞足蹈。
凌語芊被他們的喜悅感染,心情跟着舒暢放鬆,直到夜晚回房,一個人靜下來,她臉上的笑才漸漸消失。
看着四周圍,她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這些天發生的事就像一場夢似的,在她腦海裡既深刻,又模糊,而那股沉痛,則時刻提醒着她不能再沉淪進去,不能再給最親的人帶來任何的傷害和悲痛。
深深一個呼吸後,她沿着房間一個個佈景仔細認真地看一遍,最後,坐在桌子前,拿出婚紗照來看。
這幾本婚紗照,是這次婚禮前補拍的,如他承諾的一樣,絕頂精美,絕頂浪漫,絕頂獨特。
柔情似水的眼眸癡情眷戀地望着上面的高大人影,芊芊素手依依不捨地撫摸着那俊美無雙的五官,心海隨之一步步地掀起激昂和盪漾。
賀煜!
賀煜!
她在靈魂深處,用力呼喚這個永遠深愛的男人!
“媽咪——”
突然間,她的身側傳來一聲叫喊,手臂被輕輕一觸。
原來,琰琰進來了,晚餐上笑容不斷的小臉龐,此刻陡轉嚴肅,甚至有點驚慌地看着她。
乖巧懂事的小傢伙,是在擔心她?怕她又陷入痛苦的追憶和思念世界,繼續大哭落淚,再引出其他不可估計的災難?
柔軟的手赫然從相冊上移開,寵溺憐愛地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瓜,凌語芊淡淡一笑,“洗完澡了?”
“嗯!”小傢伙還是目不轉睛,嚴肅異常。
凌語芊又是輕輕抿了一下嬌嫩的櫻脣,將他抱起來,放到膝蓋上,指着桌面的婚紗照淡定從容地道,“琰琰,你瞧,爹地長得好帥對吧?”
琰琰不禁也慢慢伸出手,撫摸上爹地好看的臉容,果斷回答道,“爹地是琰琰見過最好看的人,媽咪也是。”
呵呵——
凌語芊媚眼一彎,低下頭來,在他那跟他父親一樣又粗又黑的頭髮啄吻幾下,語氣堅決地許諾出來,“媽咪答應琰琰,接下來會更疼琰琰。其實,琰琰在媽咪心中的地位和爹地是一樣的,琰琰和爹地同等的重要!”
小傢伙一聽,迅速擡眸,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琰琰似乎不信?那瞧瞧看?媽咪接下來證明給琰琰看。”凌語芊又是嫣然一笑,在他小臉蛋上捏了一把。
“那就是,媽咪不會再見不到琰琰?不會再摟着琰琰喊爹地的名字?”琰琰也事不宜遲地發出聲來,神態嚴肅依舊。
凌語芊脊背猛地一僵,臉上的笑容也赫然凝固,在心疼愧疚間,無比鄭重地點頭保證。
小傢伙心裡終於踏實,轉過身來,摟住凌語芊,雀躍不已,“媽咪,謝謝你,琰琰也答應你,一定會好好陪你,就算沒有爹地在身邊,媽咪一樣會很快樂,很幸福的,接下來,琰琰會更賣力地吃飯和運動,爭取儘快長大,長得和爹地那麼高,那麼帥,那麼能幹,好好保護媽咪,照顧媽咪,再也不讓媽咪落一滴眼淚。”
寶貝,不用將來,你現在就已經長大,已經很成熟了!
凌語芊眼光盈盈,定定地望着跟前的小人兒,臉上再次露出了欣慰的笑,漸漸地,她情不自禁地在腦海裡幻化出他長大後的樣子,與永駐她心底的那個刻骨銘心的男人是一模一樣的,一樣的高大,一樣的健壯,一樣的俊美絕倫,一樣的睿智能幹,一樣的,給她無以倫比的愛和安全。
幸好,還有這個矜貴的小人兒吶!
今晚這個漫長的黑夜,於美好恬靜的憧憬中度過,第二天早上,凌語芊忽然提出,想去賀宅一趟。
凌母這也才憶起某件重要之事,滿腹思忖地看着她,最終,還是決定坦白,神色凝重地道,“芊芊,媽有件事,得先告訴你。”
母親沉重晦鬱的語氣,讓凌語芊嗅到一股不尋常,先是愣了愣,隨即點了點頭。
凌母並不立刻直說,而是忽然拉住她往樓上走,來到自己的臥室,從很隱秘的地方取出一本書,遞給她。
確切來說,這是一本八卦雜誌,雜誌的封面,大字標題醒目地呈現着……
再看這胡言亂語的邪惡雜誌,凌母悲憤難掩,好一會才略微平復怒氣,對凌語芊娓娓道來,“當時你剛流產,身體虛弱着,媽便不敢告訴你。我問過高峻是不是他弄的,他說不是,但我覺得他是默許了這個事,因爲你記得不,他曾經說過要你別承認琰琰是賀煜親生,說這樣對琰琰好什麼的。”
邊聽着母親的解釋,凌語芊邊翻到雜誌裡面詳細閱讀,一言不發。
凌母稍頓了頓,又接着給出安撫,“如果可以,媽但願你一輩子也沒看到這些醜陋的行爲,這些人,咱們別理會,爲非作歹的人,老天遲早會收拾她們的!”
又是過去好幾分鐘,凌語芊終於擡起頭來,迎着母親眼底隱藏的憂慮和擔心,忽然,把雜誌合起來,交回給母親,心平靜氣地道,“媽,我沒事,你說得沒錯,我不會去在意,嘴在別人的身上,別人想作賤我們阻止不了,清者自清,琰琰是賀煜的兒子,只要賀煜知道就好,其他的人,關乎什麼呢?”
聽罷這番話,凌母高高懸起那顆心總算放了下來,當初這事一報道,女兒流產一直臥牀不起,後來又遇上眼睛失明,她也就把這事忘了,幸好……
“不過,芊芊,賀家的人恐怕也知道了。”
“沒事,他們不一直都不很接受我嗎,我今天去,只是想了解賀煜的情況,看看爺爺,我又沒去要什麼好處,他們不會對我怎樣。”凌語芊依然若無其事的樣子,擁住母親走出去,“媽,你在家好好休息,陪着琰琰,別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凌母再次頜頜首,隨凌語芊輕輕邁着步伐,經過凌語芊的臥室門口時,一起進內,靜靜地看着凌語芊更衣梳髮,化了淡淡的妝使臉色看起來沒那麼蒼白憔悴,不禁更加放心,待凌語芊都弄妥後,她又陪凌語芊下樓,一直到芊園大門外,目送凌語芊坐上的士慢慢遠去。
坐上車,凌語芊的表情這纔開始變化,美麗婉約的俏臉嚴肅起來,默默看着窗外,腦海反覆閃現剛纔見到的那些含沙射影的荒唐報道,面色越來越沉,眸光也越來越冷,胸口一直蓄着一把火,直到司機呼喚,她才鎮定過來。
目的地到了,車子正停在賀宅大門口,得凌語芊去通知門衛開門。
凌語芊看了看緊閉的大鐵門,沉吟數秒,突然拿出零鈔付了車費,然後下車,準備步行進內,出乎意料的是,那門衛像不認識她似的,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低下頭繼續自己的事去了!
凌語芊下意識地皺了皺眉,若有所思地瞅着這個並不陌生的中年男子,少頃,還是耐着性子再道,“麻煩幫我開開門,我來找爺爺的。”
這次,門衛連眼皮也不擡了。
“喂——”凌語芊不禁來氣,這是什麼人啊!
就在此時,一道尖銳的喇叭聲在背後驀然響起。
凌語芊本能地回頭去看,只見一輛銀色轎車不知幾時出現在鐵門前,後座的車門緩緩打開,走出來的人,是肖婉儀!
肖婉儀趾高氣揚,大搖大擺地朝她走近,眼神一如既往的充滿敵意和不屑,而且,還似乎多了一絲鄙夷和冷笑,“哎喲,我以爲是哪個路人甲呢,原來是個國家英雄吶,怎麼了?還來找誰啊?你最想找的那個人都被你送去下面賣鹹鴨蛋了,你還來做什麼?敢情想來分家產的?”
凌語芊俏臉猛地更沉,回肖婉儀一記不理睬的瞥視,別過臉去。
然而,這極品惡婦不肯放過她,繼續冷嘲熱諷道,“想當初,季淑芬罵你是小賤人,我心裡還偏着你呢,誰知你還真不值得幫,賀煜是不是與你有什麼不戴共天的仇恨?又或者,前世爲非作歹強Jian了你,導致你今生將他往死裡整,欺騙他感情出賣他也就罷了,還給他那麼大的一頂綠帽戴,這古語云最毒婦人心,還真不錯呢!”
剎那間,凌語芊恍然大悟,也隱約明白,門衛爲什麼不肯開門給她了!
“你這禍害,全G市都知道你是什麼貨色,你稍有廉恥之心就該躲起來,逃得遠遠的,還不知死活再跑來這裡,你難道不清楚這賀家的大門不是任何人都能進去的嗎?死不要臉!我呸!”本來,肖婉儀和凌語芊直接接觸不多,談不上什麼大仇恨,她要鬥要對付的人,也是季淑芬和賀煜,然而,這凌語芊就是讓她看不順眼,曾經賀雲清對凌語芊的獨特寵愛,特別是賀煜那短命鬼爲凌語芊所做的那些令全世界女人都會羨慕妒忌恨的事,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素來尖酸刻薄的她,又怎會輕易放過凌語芊。
徹底不願再看這副令人作嘔的醜陋嘴臉,凌語芊迅速轉過身去,重新回到門衛處,嚴厲的語氣衝那門衛質問,“是誰下的命令?”
“誰下的命令?哎喲,他就一個打工的,你問他還不如問我呢!”肖婉儀真是個欠扁的臭貨,比那季淑芬還令人痛恨憎惡,竟然又跟過來,“由始至終,老頭子都特別鍾愛你,各種好處各種維護各種特例呀,不過呢,老頭子運氣比賀煜好,能及時看清你的真面容,不准你再踏進賀家大門半步,正是他下的命令!”
爺爺下的命令?凌語芊潛意識裡,並不相信這樣。
“現在,都清楚了吧?懂了吧?對了,其實想進去也不是難事,那邊,有個狗洞,你體形不大,應該能鑽得進去,哈哈,哈哈哈……”這老女人,笑得花枝招展,笑得臉上的粉底一層一層地掉。
凌語芊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地詛咒,詛咒這惡毒的老婦哪天被賀一然趕出這個賀家,然後,從那狗洞鑽進去扯巴巴地跟賀一然跪地乞求!
越看肖婉儀那得意大笑的模樣,凌語芊越是恨得牙根擦擦作響,冰冷的眸子對肖婉儀留下一記瞪視後,索性離開大門口,衝到馬路旁,看了看空蕩蕩的、一輛計程車也沒有的大馬路,稍作思忖,往對面的亭子走去。
在石凳坐下後,她刻不容緩地掏出手機撥打華清居的座機,可惜沒人接,她於是直接打給張阿姨的手機,結果卻同樣處於無人接聽狀態,讓她心頭不由得顫了顫,回想剛纔肖婉儀所說的那些話語,再結合母親告知的雜誌報道,思緒於是變得愈加複雜和沉重起來。
心不在焉,神思恍惚,她就這樣呆坐了一會,繼而站起身,走到涼亭口,四處張望着,當年某個晚上在這等待賀煜的情景漸漸涌上腦海來,接着慢慢投入回憶,越沉越深,越深越久,直到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呼喚。
大嫂——
大……嫂?!
這樣稱呼她的人,只有賀燿!
站在她背後的,正是那個雋秀清新的熟悉人影,溫柔依舊,友善依舊,他走到她的跟前來,語氣充滿敬重和關切,“大嫂你怎麼過來了?幾時過來的?對了,你還好吧?”
壓住心底濃濃的激動,壓住喉嚨直冒熱氣的哽咽,凌語芊啞着嗓子迴應,“我還好,你呢?你好像瘦了。”
瘦了……
這句話,應該是他對她說的。她何嘗不是瘦了,憔悴了,蒼白了!不過,依然美得懾人,依然叫人打心裡憐愛。
賀燿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娓娓解釋出一些事情來,“門衛不開門給你對嗎?大哥傳出死訊的第三天,有人特意在八卦雜誌上指桑罵槐污衊你和大哥,還蔓延到網絡上,儘管沒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是暗指你和大哥,咱家的惡人更是借題發揮和興風作浪了,硬要爺爺和你斬斷關係,爺爺不得已之下,只好順從他們,吩咐門衛不再讓你踏進賀家。”
原來如此!
她就知道,爺爺不會單憑那個報導便下此封殺令的,原來,是有人逼宮,果然是,壞人總壞透底,壞到骨子裡去了!
吸了吸鼻子,凌語芊沒就着這個問題發言,若無其事地問道,“你爸和你媽,還行吧?”
賀燿一怔,搖頭,神情轉向悲痛,“大哥的死,給爸媽帶來前所未有的打擊,特別是媽,她最疼大哥,一直將大哥引以爲傲,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她簡直要崩潰,整天以淚洗面,看着大哥小時候的相片,神思恍惚,癡癡呆呆。”
若說之前對季淑芬還有什麼痛恨,此時此刻,凌語芊選擇了忘記,她能想像,季淑芬是怎樣的悲痛欲絕。
“爺爺呢?”強忍着淚水,她繼續問。
“爺爺同樣不好過,本來就病着,如今更嚴重了,再加上那窩野狼整天逼爺爺正式任命賀煒爲公司的總裁,他老人家更是……有時候我真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換取大哥的命,因爲假如大哥在的話,根本輪不到這些人作威作福,我爸,我媽和爺爺等人也就不會這樣。”說着說着,賀燿忽然哭了起來,在凌語芊印象裡總是陽光般燦爛豁達、無所糾結的大男孩,頭一次表露出他脆弱無助的一面。
凌語芊看着,心疼不已,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按在他的肩頭上,給他安撫和安慰,稍會待他慢慢平復,她沉吟地問,“賀燿,你覺得你大哥是那樣的人嗎?”
賀燿愣了愣,不假思索地應答,“我不信大哥是這樣的人,大哥一定是被奸人所害!只可惜,我們都無能爲力,都幫不了他。本來還指望四叔和三哥幫忙的,誰知三哥工作上碰巧出問題,連他都自身難保,四叔又忙着他的事,結果……結果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大哥死去,或許這就是張阿姨跟我媽說的,一切是命,是註定。”
聽及此,凌語芊悲切沉痛之餘,且又重重一震。賀熠工作上出了問題?難怪她一直聯繫不上他!定了定神,她迫不及待地詢問,“對了,賀熠出了什麼事?嚴不嚴重?”
“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好像挺嚴重的。”賀燿瞧着她絕美的容顏泛起淡淡的憂愁,暗暗調了調氣,故作輕鬆地道,“不過我想四叔會幫他搞定的,大嫂你不用爲這個擔心。”
凌語芊點點頭,凝望着他,忽然又轉到賀煜的事上,神態格外的鄭重,“關於賀煜的死,你們都欣然接受了?都不懷疑嗎?沒想過去追尋嗎?”
“我們當然想追究,爺爺也試過託人聯繫詢問的,無奈大哥被污衊的罪名是關乎國家安全,就算我們再有錢,也起不到作用!”
也是,個人哪能跟國家鬥!正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即便這是一個忠臣,這個忠臣曾經爲國爲民做出無數的貢獻!
“對了大嫂,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我……”
“這樣吧,爸媽那裡我會盡力去勸,至於爺爺那邊,我覺得現在最主要還是讓他的病好起來,到時那些壞人就不會得逞,你和琰琰也可以認祖歸宗……”
凌語芊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和琰琰,我會照顧好他的。”
賀燿還想再往下說,不料手機驀然響起,是季淑芬打來的,原來,他剛纔去幫季淑芬到外公家辦點事,回到剛好發現亭子有個人影像凌語芊,於是過來看看。
“你回去吧,別讓她等太久,你大哥不在了,以後你更要孝順她。”待賀燿收線,凌語芊先行發話。
賀燿略略沉吟,提出送她。
凌語芊迅速搖頭婉拒,“不用,我等下坐計程車回去。”
“可是……”賀燿還沒說完,手機再次作響,還是季淑芬的來電,接完後,他抓狂不已,“哎,我剛纔真有說到已經回到家門口了嗎?我幹嘛那麼笨,我應該說還在路上,大塞車!”
凌語芊忍俊不禁,淡淡一笑,“進去吧。”
賀燿沒辦法,不再堅持親自送她,但幫她打了電話招計程車,然後打算陪她等到計程車抵達。
不過,又是遭到凌語芊的婉拒。
她想起剛纔撞上肖婉儀的情景,擔心那惡婦會去找季淑芬說三道四,而且,按照季淑芬不斷來電催促賀燿的形勢,說不定季淑芬已經知道了,便索性把真相告訴賀燿,當然,避免賀燿生氣,她省去肖婉儀的冷嘲熱諷,只輕描淡述,然後還跟他保證,自己是成年人,現在又大白天的,加上這個區域治安一向很好,總之種種因素都說了,結果在季淑芬第三個電話打來時,賀燿總算答應先走。
他看着凌語芊,忽然問她有沒有帶手機在身。
凌語芊微愕,點頭。
“給我!”
凌語芊頓時又是一怔,但也爽快掏出手機,遞給他。
賀燿刻不容緩地接過,在手機中輸入自己的電話號碼撥打出去,聽見自己的手機隨之作響,然後掛斷,把手機給回凌語芊,“剛纔那個是我的號碼,有什麼事兒,你隨時打給我。”
雖說凌語芊在五年前就已經是他的大嫂,但他從沒保存過她的手機號碼,只因彼此間似乎沒什麼特別事需要在電話對談,再說,以前有賀煜在,即便有什麼事,也直接通過賀煜,所以,這是他的電話號碼頭一次錄入她的手機中。
對她飽含深意地說出一句保重,他扭頭,昂首挺背,朝對面的馬路闊步走去。
偌大的涼亭,再次剩下凌語芊一個,四周圍的冷風呼呼聲顯得更加清晰和明厲,她不禁拉了拉風衣,思緒回到剛纔,仔細思忖賀熠的事。
賀熠工作上素來能幹利落,極少發生阻滯,爲何忽然間出現了意外?到底是什麼樣的大問題?是巧合呢?又或與賀煜的事有關?
那個國安局,到底怎樣的一個窩呢!
其實,她也想去起訴,去追查,可惜正如賀燿所說,這不是普通的事故,別說追究,恐怕稍有動靜就會被冠上同謀的罪名!自己倒無所謂,只是,琰琰呢?母親呢?薇薇呢?琰琰那席發自肺腑的話,不但當時把她從瘋癲中喚回正常,還在她心底深深紮根,時刻提醒着她,自己不僅屬於賀煜,自己還有一個幼小的稚兒,那是自己和賀煜的愛情結晶,等着自己養大成人,所以……
生,固然不由得人決定,而自己,卻連死也沒有權利。
賀煜,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以前,有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用操心,天大的難題都有你來解決,你就是我的天,如今,“天”倒塌了,我的安全城堡,也轟然崩塌了。
迎面接着冷冷的山風和滿身的孤獨無助,凌語芊忍不住又一次悲痛欲絕,潸然淚下,漸漸地,淚珠兒越來越大,越來越密,明知自己不能流淚,可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想不哭,談何容易!
幸好,一通電話將她從悲傷痛哭中解救了出來。
是張阿姨的回電!
“語芊,你剛纔打電話給我嗎?不好意思,剛纔有點事,過去大哥大嫂那邊忙,手機沒帶在身上呢。”
原來張阿姨是沒帶手機!
當時有那麼一瞬間,她還以爲阿姨也對她有所避嫌了呢。阿姨終究是阿姨,與那些人不同,所以,自己以後絕不能再有這樣的念頭,即便是心慌意亂也不可以!
“阿姨,沒事了,剛纔就是想問問爺爺的情況,於是打了個電話。”她沒有告訴張阿姨,自己就在賀宅外面。事情已經弄清楚,沒必要去爲難阿姨,去爲她老人家添憂愁。
張阿姨也沒料到她會過來,便也信了,直接就着電話告知她一些情況,總是點到即止,說到最後,還突然這樣道,“語芊,你最近還打算過來嗎?你幾時要是想過來,記得先跟阿姨說一聲,阿姨……好有所準備的。”
張阿姨的心思,凌語芊何嘗不曉,善良慈愛的老人,生怕她難過,暫時隱瞞了關於爺爺下令不准她踏進賀家的消息,就算是剛纔那些內容,阿姨說的也與賀燿有所偏差,目的也是不想爲她添加憂愁和悲痛。因此,凌語芊也沒點破,佯裝不知情,再與張阿姨聊一陣子後,在張阿姨的安慰、叮囑與關切中,結束了通話。
接下來,計程車到了,她坐上車,毫不留戀地離開這片不屬於自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