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聲音,讓他一下子覺得幸好,她還在他眼前,還有機會。
翌日,陶麥洗漱完畢上樓,開了門驚奇地聞到一股香味,走到廚房一看,方傾墨居然在像模像樣地弄早餐,“哇,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
方傾墨舉手投足無一刻不透着豪門貴公子的風範,這會兒站在流理臺邊做三明治,賞心悅目中透着一股子尋常男子的煙火氣,高貴中透着真實,他莞爾一笑,“我只會做三明治,荷包蛋也會煎,但每次不是糊了就是半生不熟。”
他說這話是耳根居然微微泛紅,陶麥覺得他已經很不錯了,不禁眉開眼笑起來,方傾墨看她一眼,“你去坐,我這就好。”
陶麥利落地走至餐桌邊坐好,今天這什麼日子,方大明星一大早親自下廚韙?
不一會兒,一人面前一個三明治,一杯牛奶,陶麥率先吃了起來,咬了幾口,“嗯,味道不錯。”
方傾墨一臉訕然,默默吃完。
出門時陶麥驚訝地發現方傾墨收拾了行李,但據她所知,他接下來的工作主要都在京都,沒道理還要外出,這是…珥…
“你也回去收拾一下,爲了方便工作,我們以後直接住酒店。”方傾墨對陶麥如此說。
陶麥不疑有他,下樓收拾自己外出的必須品,方傾墨提着小行李箱跟她一起下的樓,進屋時,方傾墨的目光看了看對面,房門緊閉,並不見林啓輝的身影,他回來這幾日,也摸出點道道了,這林啓輝面上不動聲色卻天天往陶麥家門口地上放吃的,做的那叫一個精緻,他這麼明目張膽的,當他方傾墨是死人?
“收拾好了,我們走吧。”不過三兩分鐘,陶麥已經收拾妥當,朝着臉色晦暗不明的方傾墨說道。
“嗯,走。”方傾墨帶頭走了出去。
走向電梯時,陶麥忍不住偷偷看向對門,林啓輝的家房門緊閉,靜悄悄的,聽不出一絲響動。
她離開的腳步竟不知不覺放緩了,方傾墨回頭喊她,“陶麥……”陶麥這纔回神,大步跟上方傾墨走進電梯。
兩人經過一樓大堂時,早已熟識的保安看他們雙雙拎着個包像是出遠門的樣子,便關切的問道:“方先生,陶小姐,你們又要出差?”
陶麥對着他們微笑,“是啊,又要出差了。”
保安一連說他們辛苦了,而後又忽然提起和陶麥同住一層樓的那位住戶,“那位林先生真是客氣,總是送各種各樣吃的給我們,有時候是新鮮的糕點,有時候是切成塊的水果,做的都很精緻,說是他老婆吃不完,每次都送來給我們,我們都沾了他老婆的光,但卻一次也沒見過他老婆長得什麼樣兒,陶小姐,你們住同一層,你見過沒有?”
陶麥的臉色有點兒僵,“呃……我也沒見過。”
保安竟露出遺憾的神情,“真想看看被林先生這麼好的男人寵着的老婆是什麼樣子的。”
方傾墨站在一邊聽着,臉色不好,陶麥壓下翻涌難言的情緒,面上打了一個哈哈,特清新甜蜜的回道:“肯定是一位大美女,呵呵,我們走了,再見。”
提着小箱子踩着小高跟蹬蹬地往前走,方傾墨眼神一斂,立刻跟上。
方傾墨下榻在希爾頓酒店,自此從未回過公寓,陶麥自然也是。方傾墨一直駐紮在劇組演出,有不少戰爭場景需要跨省外出,陶麥只得隨行,這一陣忙下來,不知不覺竟過了一個月,眼看着《苑祭》中屬於方傾墨的外景拍攝工作即將結束,可這留在最後一幕拍攝的吻戲卻怎麼也完成不了,人家女演員的情緒每次都醞釀到最佳狀態,方傾墨的脣卻每每與對方的差了一根頭髮絲的距離就吻不下去了,搞得導演非常鬱悶,可方傾墨人家是免費參演,戲份最多且最辛苦,這寶貴的一個月他要是去做別的,譬如拍一支廣告,出席某品牌代言,隨便一項以他的身價都能賺大錢,他卻願意待在這黃沙到處亂飛的地方,所以整個劇組工作人員對他都很尊敬,而方傾墨本人,在工作中就像換了一個人,一絲不苟到嚴苛的地步,儼然表演就是他的天職一般。
這一幕,再一次中止,方傾墨站直身子,微皺眉頭,他對面的女演員紅着臉,眼裡似有受傷的神色,這一幕講的是他們這對情侶即將分別,女孩子來送男孩子遠撲戰場,這一別,生死未卜,禍福不知,因此,這臨別一吻,顯得尤爲情意深重。其實方傾墨的表情動作做的十分到位,唯一令人納悶的是他就是吻不下去,看的場外的陶麥都替他着急。
方傾墨突然走向導演,俯身在導演耳邊說了些什麼,導演臉上先是露出驚訝的神色,接着奇怪地看向遠遠地站在場外動也不動的陶麥,仔細看了看她的臉,猶豫着點了點頭。
陶麥還在想方傾墨怎麼突然離場了,這是最後一幕最後一幕啊,拍完了就可以手工回酒店大睡一覺了,現在大家都在等他一個人呢。
她站的好好的,卻有人過來拉着她就走至了臨時搭建的更衣室,她被摁到一邊的椅子上,“你們這是幹什麼啊?”
陶麥待在劇組的時間長了,跟劇組人員差不多都混熟了,這會兒莫名其妙地被她們的化妝師拉過來,有些發懵。
“給你化妝。”化妝師極快地回答,也不給陶麥反應的時間,也不多做解釋,就給陶麥上了淡妝。
陶麥僵直着坐着,還在她發懵時化妝已經結束,接着她被人拉着站了起來,直接帶到了臨別一吻的拍攝現場,導演也認識了方傾墨的這位助理,見她經過化妝,一雙眼睛變得更加靈動,不由滿意地笑着對陶麥說:“能不能早收工就全指望你了,麥子。”
陶麥一頭霧水地看着衆人,編劇已經解釋:“方先生提出臨時換人,要你上場,並保證一次性通過。”
陶麥有些傻眼,隨即瘋狂搖頭,“不,不行,我什麼都不會,我手不知道放哪,不知道怎麼站,眼神不知道看什麼,你們還是找別人吧。”
方傾墨發瘋了,居然想出這樣的餿主意,難道換一個人他就能吻的下去了?
編劇見陶麥如此說,不由爲難地看向方傾墨,方傾墨凝着陶麥的眼睛,格外認真的問:“難道你忍心拖累整個劇組的人沒法休息?難道你眼睜睜看着我熬了一天一夜還沒時間睡覺?難道你……”
陶麥不可思議地睜大眼,她只不過是個局外人,怎麼到方傾墨嘴裡如果她不配合倒成了整個劇組的罪人?
方傾墨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一手執起陶麥的手,溫聲又道:“就當是幫幫我吧。”見陶麥皺眉,仍是不同意的模樣,方傾墨不禁傾身伏在她耳邊小聲道:“拍完了,就可以安枕無憂地睡大覺了,你都多長時間沒睡一個好覺了。”
方傾墨的話無疑撓到了陶麥的痛處,她現在還有黑眼圈呢,心中悲憤交加,不禁壯士斷腕似的點了點頭,“那好。”
剛剛那一幕陶麥看了不下於三十遍,上場時自然有些心中有數,但誠如她所說,她一站到那裡,感覺到四面八方注視的視線,不自覺緊張起來,手腳簡直不知道該怎麼擺,對面的方傾墨衝她安撫的笑笑,這一笑彷彿給陶麥吃了一顆神奇的定心丸,想到他笑的這麼美,想到只要堅持90秒就能回去睡大覺,陶麥心一橫,眼一閉,微微仰了下顎,“開始吧。”
方傾墨失笑,春風拂面地道:“是睜開眼睛的,你只要望着我,想着我即將離你而去,我可能會戰死沙場永遠也回不來了,也或者騎着高頭大馬回來風光地娶你爲妻。”
方傾墨的聲音溫柔如水,說着這樣生離死別的話,眼裡的神情卻不帶絲毫悲哀,而是一種堅強的男兒酬志,夾雜着一種難言的兒女情長,這樣的眼神,震撼人心又令人肝腸寸斷,陶麥一時癡癡地看着他,彷彿入了夢魘,而就在這兩兩相望中,邊上的攝像機嚴陣以待地拍攝着,緊接着方傾墨的頭緩緩底下,脣一點一點地接近怔然的陶麥,輕輕卻又堅定地吻了下去。
“卡……”真的如方傾墨所言,一次性通過。
直到結束,陶麥才反應過來,眼角餘光看見那位被替下來的有名女明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她根本還雲裡霧裡的,就這麼完成了,就連方傾墨是怎麼吻的她她都不知道。
“你說的沒錯,她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臺詞雖然去掉了,但效果卻更好。”導演走至方傾墨身邊,十分高興的說。
方傾墨也是笑着點了點頭,這最後一幕就這麼完美結束了,陶麥卻不懂,不禁茫然地問:“我和她長得又不一樣,你們這是怎麼拍的?”
製作人笑呵呵回她,“我們只拍了你的眼睛,這樣觀衆就不會發現了。”
陶麥恍悟,可她的眼睛和那名女演員的眼睛並不像啊。待要問,方傾墨卻一把拽過她,“走,回去吃飯睡覺,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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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