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即使是在現在,他的心裡還有些慶幸,他和瑤瑤什麼都沒有,瑤瑤從始至終都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卓越洞察了他的心思,大約知道他還有疑慮,等着他一併解開,於是笑道:“我早就告訴過你,我沒有碰她,是你自己愚鈍,沒有聽出我的意思。瑤瑤,從來都只是你一個人的,倒是你,終日花邊新聞不斷,這些年,她就是這麼抱着你的新聞過來的。等找到她,就不要讓她在哭了。”
那時候,卓越將被餵了藥的瑤瑤帶入Caesar Park Hotel酒店,他去接她的時候,的確是這麼對他說過。
姚尚君此刻才明白他話裡的深意竟是如此。
卓越說完轉身出了姚府,他和瑤瑤之間無論發生過什麼,都沒有其他人能夠介入,只因爲他們都未曾想過除了對方意外的任何人。
他相信,在這種危機的時刻,瑤瑤於睡夢中呼喊的依舊還是姚尚君的名字,一如他們在澳洲養病,雖然她清醒的時候從不說明,但飯夢中,她口裡呢喃的還是那兩個字。
卓越揮揮頭,愛已成傷,他的愛註定今生無望
……
“到底管不管用?別等這女人死了,我們還一毛錢都沒有收到纔好!”
屋子裡男人談笑咒罵的聲音此起彼伏,還夾雜些不堪入耳的叫罵,濃重的煙味混合着男人身上的汗臭味,直薰得角落裡的方瑤透不過氣來。原本就不舒適的身體,在這些額外的刺激下,她竟噁心的想要吐。
她的雙手被人向後反扣着,整個身子用繩索綁着,動一動都困難。昨晚那些人打了一通電話之後就綁着她來了這裡。
看着這周圍的環境,整個封閉的房間,連個窗戶都沒有,看起來像是地下室,燈火卻點的如同白晝般,算算時間,現在也應該是白天了。
被這些人顛簸了一整夜,現在已經很疲倦,但這樣被縛住的姿勢着實難以入睡,可她的眼皮已經睜不開。
閉上眼的時候,她在心裡笑自己,還真是如某人所說不知所謂,這麼危險的情況下、如此惡劣的環境還能睡得着!
可她就是睡着了,醒來的時候,整個房間安靜一片,那些男人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啪!”似乎有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
這一聲響亮清脆,似乎就在她耳邊。但這裡並沒有一個人,這聲音是哪裡傳來的?
方瑤靠在牆上的身體掙扎着坐起,仔細環顧着四周。發現在她右手邊的牆壁並不是普通結構,而是厚實的木質材質,中間還有一道接縫,看起來整面牆就像是兩扇碩大的門合在一起。
方纔那聲響就是從這兩扇門後面傳來的,她心中疑惑,這扇門後面就是那些人嗎?
還沒等她想太多,那兩扇門就在她面前,轟然被打開了。
她坐在地上,視線也比較低,最先的反應是這門後面還是一間更大的房間,擺放着一張偌大的牀,上面還坐着一個男人,這男人背對着她,她看不清這男人的模樣,他一旁的被褥高高聳起,很是凌亂。
這兩間房分明就是一體的,方瑤這邊顯然是招待廳,擺放着沙發桌椅等。
“喬哥!”
打開這扇門的是一個年輕妖嬈的女子,赤裸着身子,此時又走回男人身邊,雙臂水蛇一般纏繞上男人同樣赤裸的上身。
那女子妖媚的聲音掛在男人耳邊,方瑤紅了臉,看見這樣的春光實在不是她所願,所以就說他們爲什麼好好的要把自己關在這種地方,既然關了,就不該如此大意不是?
那女人擡眼間看見了角落裡的方瑤,帶着妝的臉上露出一臉驚恐的表情,而後像是反應過來現在自己的狀態,捂着嘴指向方瑤的方向,高聲尖叫起來。
“啊!”
一旁的男人被她這麼一喊,顯得很不耐煩,口裡發出焦躁的嘆息聲,肩膀一摔,女人就從他身上滑了下去。
“喬哥!那裡!”女人依舊盯着方瑤,緊抓住桑喬的胳膊,高聲說到。
桑喬似乎完全沒有聽進去,站起身套上衣褲,點了一支菸夾在手指間,上身的襯衣還敞開着就往沙發這邊走。
他直直的走向沙發那頭的酒櫃,打開櫃門,取出一瓶ABSOLUT
VODKA ,擰開蓋子直接灌下,辛辣的液體順着他滾動的喉結滑下,散發出濃烈的酒精味。
方瑤就靠在角落裡擡眼看着他的側臉,這人不是……
“桑喬?”她嘗試着叫出他的名字,這個男人,曾數次救過自己,倒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抓她來的人就是他嗎?
如果是他,倒是也不奇怪,在他的印象裡,他似乎對尚君和卓越都有着仇怨。
此刻她開口喚他,看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朝着自己轉過身來。
他的臉正對着她,雖然是仰視的角度,但的確,他就是纔在蘇碧成手裡救過她,將她送回秦邦的桑喬。
“怎麼是你?”桑喬看着方瑤捻滅了夾在手上的煙,朝着她走過來。
看着方瑤被粗大的繩索綁着扔在角落,桑喬濃眉一斂,俯下身一把拉過方瑤,轉過她的身子,方瑤不知道他的用意,當即驚呼出聲。
“呃……”
“怎麼了,疼嗎?”桑喬語氣雖然惡劣,但其中的關切那麼明顯。
方瑤疑惑的看着他,他們之間並不算熟悉,他卻這般緊張是爲何?
桑喬見她不說話,以爲她是默認了,臉色愈發陰沉。
手指繞到她身後,一個粗大的結節系在她手心裡,他閉了閉眼,深嘆一口氣,走回方纔的牀旁,對着方纔那女人揮了揮手,那女人不懂他是什麼意思,抱着他的胳膊,繼續發嗲。
桑喬不耐煩的打掉她的手,從她身後拾起自己的西裝外套,自胸口的口袋摸出一把匕首。而後將西服隨意往牀上一丟,持着匕首走回方瑤身邊。
他蹲下身子,將匕首連套放在嘴邊咬住,一手扶着方瑤,一手從套子裡抽出匕首,雪亮的光在空中劃出一道銀色的弧線。
方瑤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本能的閉上了眼,但奇怪的是,心裡卻一點也不害怕。
鋒利的匕首劃過粗糙的繩索,方瑤感到手上一鬆,整個繩索頓時都鬆了開來。
這麼一來,方瑤才覺得整個身體都舒展開來,但這對於她並不是一件好事。就好像原本一根繃的很緊的橡皮筋突然被鬆開,倏地一聲就斷了一端。
方瑤自己也沒有想到,就這麼生生的撞進了桑喬懷裡。
“不舒服嗎?”
“你這女人怎麼回事?”
那女人早被眼前的情景弄呆了,這是哪裡來的女人?呆在他們房外不說,桑喬似乎對她還是一臉關切緊張的樣子。她跟了桑喬這麼久,桑喬的神色和心思多少還是能瞭解一些的。可這個女人,她從沒見過,難道還會是桑喬的新歡不成?
她伸出手來想將方瑤從桑喬身上拉開,手還未觸及方瑤就已被桑喬擡手擋住,桑喬力道之大,連骨骼相撞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她和方瑤具是一怔,惶惑的望向桑喬。
桑喬抿着嘴沉默了片刻,也沒有理會那女人,而是重新看向方瑤,低聲問道:“我抱你去牀上,身體沒有力氣吧?”
這,這是什麼情況?
那女人看着桑喬抱起方瑤往牀邊走去,心裡的嫉妒早已如火般騰然而起,她承認眼前的這個女人我見憂憐,相貌更是一等一的絕色,只是身材難免乾癟了些。
桑喬一貫好女色,可昨夜她纔在他的牀上和他*,見到這個女人第一面就要抱她上牀?這也未免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喬哥,你……”
桑喬將方瑤抱上了牀,回頭看那女人還在,伸出手指點了點前額說到:“去讓他們幾個過來,這兩天沒見到他們人,竟是在外面給我胡作非爲,這桑門什麼時候這麼沒有規矩了!”
方瑤從他的話裡聽出些意思來,現在她可以肯定桑喬並不是要抓自己的人,再加上他曾兩次救過自己,心裡對他就已經有了好感在。
於是她便鼓起勇氣伸手拉住了桑喬的手腕,她的病已經耽擱許久,而且這病是傳染的,這件事應該讓他知道。
“怎麼了?”桑喬轉過身一手搭上她的手背神色難掩柔情。
方瑤紅了臉抽出自己的手,看了看一旁怒瞪着自己的女人,捂着脣瓣說到:“給我請個醫生吧!”
桑喬知道她肺不好,聽她這麼說,以爲她是舊疾犯了,忙問道:“怎麼回事?難道回去沒有好生養着?秦秦卓越那小子莫不是……”莫不是嫌棄你,嫌棄你曾經跟過別人?但這話,他沒敢說出來,憋了半天還是吞進了肚子裡。
那時候開始,方瑤隱隱察覺出桑喬對自己的異樣情愫。在她的印象裡和桑喬的每次相逢,她都是這一副病歪歪的樣子,卻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吸引了他,引得他竟一直執迷不悔。
方瑤搖搖頭,依舊捂着脣瓣解釋到:“不是,我不是舊疾,是……肺結核。”最後這三個字說得聲音極低,但顯然除了她以外房中的那兩位也都聽見了。
那女人一臉驚恐的指着她,失聲叫到:“喬哥,這病傳染!”
桑喬怒瞪那女人一眼,看向方瑤的眼神除了擔憂和疼惜再無其他。
“好,馬上就打電話,醫生馬上就來。”
他回過頭去對那女人使了個顏色,吩咐到:“去讓他們請個醫生來。還有,你留在這裡照顧她。”
女人聽了這話臉色愈發難看,這女人是什麼來歷?什麼時候勾搭上桑喬的?桑喬竟連她有這種病也毫不介意。
這也就算了,讓她留下照顧這個女人?這病可是會傳染的!這女人一副骨瘦如柴,弱不禁風的樣子,恐怕是已經病入膏肓,桑喬卻如此看重她,若說是看上她了,怎麼也不像。桑喬身邊還從未出現過這樣的女人!
儘管她萬般不願意,她還是隻能聽從桑喬的話,從來沒有人能夠違揹他的命令。
方瑤心中很過意不去,自己這樣的身體讓這麼一個嬌滴滴的美人伺候。可連日來被人輾轉看押,身子已經十分虛弱,這裡認識的人也只有桑喬,桑喬始終是男子,總不好假他的手,只好由着那女人替她洗了澡,收拾清爽了再出來。
出來的時候,桑喬正站在牀邊換牀單,那女人見狀忙鬆開她的手,走上前接過桑喬手中的牀單,口裡說着:“喬哥,我來。”
桑喬也沒推辭,他哪裡做過這樣的事?方纔看着凌亂的牀單,想着自己和那些女人在上面留下來的味道,怕她睡的不舒服,鬼使神差的就想將牀單換掉。
方瑤心中隱約明白他的心思,臉上訕訕的,不好意思看他。
桑喬看着那女人鋪好了牀單,拉過方瑤的手將她整個人塞進被褥裡,口裡柔聲說到:“先將就一下,事情是怎麼樣的,我自會查個清楚,有我在,沒人敢把你怎麼樣!”
方瑤點了點頭,此刻一身清爽,才覺得愈發頭重腳輕,她想她應該又發燒了。
桑喬的手貼上了她的前額,繼而他便皺緊了眉頭,喉間不滿的發出一聲嘆息,那嘆息悠長低沉,卻讓她覺得無比安心,到底在什麼時候,她的虧欠的人裡又多了一個桑喬?後來回憶起來,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吧?
醫生過了好一會兒纔來。
彼時,方瑤已經睡去,因爲要配合檢查,桑喬才不得不將她喊醒。
方瑤的診斷是明確的,醫生同意她原先的治療方案。隨後環視了一下週圍的環境,嘆氣說到:“這裡不行,環境太差,建議你們住院治療,若是有好的私人處所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花銷比較大。”
桑喬立即表示不住院,而後要了醫生的名片,表示安頓好之後再請他*,醫生許是猜出他們的身份富貴,很大方的留下聯繫方式再三叮囑後才走了。
醫生走了之後,方瑤服了藥打了針便又開始昏昏欲睡,桑喬替她蓋好被子關上隔門走出了房間——方瑤這件事,他竟然一無所知,看來這桑門是該好好整頓整頓了。
……
“說吧,英飛伯,我待你就像我的父親一樣尊敬,這件事情你這麼處理有沒有問過我?”
桑喬陰狠果斷的聲音刻意壓低了,對面的桑英飛卻沉默着半天都沒有說話。他已經詳細同他解釋了,只是現在的桑喬還沒有辦法接受這個現實。
在東帝汶遇見這個女人的時候,他就隱隱有些預感,這個女人會成爲桑喬的阻礙,果不其然,她竟一直糾纏在桑喬身邊,這一次同樣讓桑喬變得優柔寡斷。
這樣一個女人,被做過熾君的情婦,被拋棄後,跟過秦邦二公子,生了兩個孩子,幾年後又攀上了熾君,如今落得如此落魄,卻又企圖在搭上桑喬不成?
只要他桑英飛還在,就斷不能眼睜睜看着這樣的事情發生!
更何況,這個女人很可能就是害桑門被滅的禍根!那樣的事情還要在桑喬身上再發生一次嗎?
外界已有傳言,她帶着熾君的鑰匙逃離,熾君正在極力搜索她,現在她就在他們手上,若是她手上真的有這把鑰匙,放她一條活路或許可以考慮。
“桑喬,這麼一個女人,你可不能爲了她壞了事,女人你一向不放在心上,這次爲何一反常態?”
桑喬的心事被說中,面子上卻不好承認。
桑英飛的話讓他聽着很不舒服,她這樣的女人?就算是她跟過秦卓越和熾君,那也一定不是她的錯。
初見她的第一面,她尚昏睡着,他都尚且不能自持被她莫名吸引,何況平日裡的她?想必是萬種風情想讓人忍不住想將她據爲己有吧!
“英飛伯,有件事,看來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遍……這桑門當家做主的是我桑喬!”桑喬略停頓了片刻,語調突然提高,涼薄的嗓音帶着不容置疑的魄力狠狠的砸向桑英飛,這個中年男人當即沒有掛住臉。
深吸着氣,不自然的搖着頭無力的說到:“桑喬,這個女人身上的秘密可以讓你得到所有的一切!甚至扳倒熾君,讓你坐上他的位置,桑門的仇也就得以報了,別在這裡兒女情長、婦人之仁!”
說完奪門而去!
方瑤原本就睡得迷迷糊糊,此番重重的摔門聲徹底吵醒了她,她自從病後便一直睡不好,現在這樣大的動靜她又豈能安睡?
身上額上的汗珠照舊打溼了她身上的衣物,她在心裡嘆了口氣,這病果然是厲害。
隔門上發出輕微的滑聲,而後又發出第二聲,方瑤閉着眼,知道是桑喬進來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只聽見了斷斷續續的隻言片語,他們口中所謂的她身上帶着巨大的秘密,究竟是什麼呢?甚至還重要得可以扳倒尚君?
她除了自己這具殘破的身子還有什麼?難道說她就是因爲這個所謂的秘密纔會遭人擄截的嗎?
這些人是不是弄錯了,她從來沒有參與過尚君的黑道糾紛,只是在他公司當了幾天特助,並沒有掌握什麼重大的秘密。
如果是東西的話,就更不可能了,她雖然做了他幾年的情人,卻是從來沒有拿過他任何東西,更何況聽他們的意思,這東西相當重要,尚君又怎麼會交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