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姚家大宅門口停下,本來不想驚動方瑤,但車輪剎住的瞬間,方瑤還是醒了,這讓準備下車的姚恣昊露出一絲恐慌。
“媽媽……”
方瑤揉着惺忪的睡眼,拿開身上的西服遞還給姚恣昊,朝窗外看了一眼。這,怎麼回家了?難道說尚君已經出院了?
“帥帥?這怎麼回事?爸爸已經回家了嗎?”
姚恣昊手裡握着西服,臉色有些難看,他心虛的垂下眼不敢看母親,這……該怎麼向母親解釋?爲什麼比*實彈的鬥爭還要難?
搖搖頭,“不,爸爸他……還在醫院,你先回家,你不是累了嗎?”
方瑤以爲自己聽錯了,這是什麼話?尚君還在醫院,兒子卻把自己先送回了家來?想想這也是兒子一番好意。
不過,兒子太小,還不明白,這個時候,沒有什麼比和尚君見上一面跟重要了。
“傻孩子,媽媽不累,媽媽只想快點見到你爸爸!”
“司機,去醫院……”
“不行!媽媽你下車!”
姚恣昊突然變的嚴厲起來,那股氣勢,讓司機看了,也不敢不從,爲難的看着這一對母子,不知道到底該不該開車。
見方瑤沒有動作,姚恣昊先下了車,走到方瑤那一側,打開車門,扼住方瑤的手腕,直接將人拽了出來。
“呃,帥帥,你……這是幹什麼?”
方瑤吃驚的看着兒子,兒子一臉嚴肅的神色,並不像是和她開玩笑,所謂遺傳,還真是微妙,此刻兒子的架勢八九分隨了他的父親,尤其那眼神,一個七歲孩子的眼神,居然已經有了狠戾和狂傲之色。
“來人!”
姚恣昊低吼一聲,下人立即答應着在他身後站定。“少爺。”
“送太太進去!”
這下子,方瑤是徹底愣住了,帥帥爲什麼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腦中靈光一閃,聯想到桑喬曾對他說過的話,那時候,她是一個字都不信。
可現在……爲什麼是兒子來救自己?暫且可以解釋爲尚君還在康復中,但當年她被秦邦的人劫持,他還不是一樣帶着傷親自來救她?
還有,兒子這反常的行爲,又怎麼解釋?他爲什麼不肯讓自己去醫院?究竟醫院裡,有什麼是不能讓她知道或是看見的?
方瑤舔了舔乾燥的脣瓣,這一陣因爲妊娠反應,水分丟失的有些多,不止是脣瓣,臉上也都有些乾燥。
她想了想,一偏頭,正視着兒子,“姚恣昊,不管你有多大本事,有一點你要記住,我是你母親,還沒有到你左右我的時候!”
這一點,姚恣昊當然清楚,如果不是爲了母親好,他也斷然不會做出這種類似於“忤逆”的行爲來。
方瑤說完這話,撥開兒子,徑自坐上了車,對着司機冷聲吩咐到:“開車!”
姚恣昊立即跟進,試圖勸服母親:“媽媽,您聽兒子一回,兒子是爲您好!”
方瑤搖搖頭:“兒子,你不懂。是不是爲了我好,我去了醫院,自然清楚!司機,開車!”
一語定乾坤,再無迴旋餘地。
***
醫院裡,牧良辰的病房裡,姚尚君正和她並肩坐在沙發上。
牧良辰靠在姚尚君懷裡,姚尚君手裡拿着平板,兩個人笑嘻嘻的無聊的玩着遊戲,當然這不是姚尚君的嗜好,純粹是爲了陪着牧大小|姐打發時光。
方瑤站在病房門前,盯着門看了半天,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也沒勇氣將門打開。
“帥帥,是這裡面嗎?”
這本就是一句多餘的問話,門口的牌子上已經清清楚楚的標明瞭。
姚恣昊點點頭,緊握着拳頭,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接下來的一切,他想他把事情辦砸了!母親雖然是從桑喬那裡解救出來了,可是隻怕……情況會更加糟糕!
顫顫巍巍的擡起手伸向門把手,扭動、旋轉、打開,方瑤緊捂着心口,只覺得一顆心都要迸出來。
她的動作很輕,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姚恣昊暗自祈禱,父親現在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他的母親如此柔弱,恐怕經不起什麼刺激了!
房門打開,邁開步子,一步兩步,方瑤站在了病房中央,病chuang上沒有,掉轉視線——沙發那裡,傳來一陣笑聲。
一對男女靠在一起,不知道說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女的仰起臉來,對着那男的親了一口,男的擡起手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
原來……如此。竟然……如此。真的……如此!
再沒人能阻擋她的步伐,一切也都無法停止!
方瑤走到兩人面前,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們。這兩個人,是誰啊?兩張熟悉的臉孔,好像在哪裡見過,可是……她叫不出來名字,應該是她不認識的人。
她嘴角的笑,是懸崖上盛開的花朵,美麗卻不可觸及。
姚尚君擡起頭來看向來人,深邃的瞳仁劇烈收縮,一顆心都要爆出來了,可他只能穩穩的坐在這裡,還不能推開懷裡的人。
牧良辰下意識的伸手環住姚尚君,倨傲的擡起下頜,像是刻意向她宣佈主權一樣。
方瑤沒有哭,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激動,她只是笑,一直笑。
“對不起,我……走錯地方了,認錯人了,認錯人了!”
轉過身,方瑤深呼吸讓自己鎮定下來,這個人不是尚君,一定是她弄錯了,她的尚君怎麼可能抱着別人?
她要相信尚君,曾經那麼多苦難都經歷過來了,她怎麼還會懷疑他?對對,是這樣的。還好,她剛纔表現的很好,不然讓尚君知道她懷疑他,他一定會生氣的。
那一句“認錯人了”,讓姚尚君放在身側的手驟然緊握,暴起的血管裡血流湍流而過——好像一句暗示性的話語,隔空打在他臉上,火辣辣的疼!
直到方瑤走出了房間,姚尚君才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一接通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姚恣昊,你辦的好事!”
“……兒子錯了!請父親……媽媽,媽媽……”
電話忙音了,姚尚君的心皺成一團,好像被人砸過的乾枯的核桃。
***
睡得很不安,一直在做夢。
夢很真實,從第一次遇到姚尚君開始,到後來他們相愛,再到不得不分開,中間的過程可謂艱辛,但回憶起來,卻是甜蜜居多。
突然畫面急轉,她從懸崖上高高墜落,朝着崖上的人伸出手,可是,那個人只留給她一個背影,並沒有把手伸給她。
“尚君!尚君!尚君……”
呼吸變得急促,方瑤揪緊身下的chuang單,閉着眼拼命地搖頭,身子朝上弓起,很痛苦的樣子。
“瑤瑤……瑤瑤……瑤瑤!”
耳邊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叫着她的名字,那個人還溫柔的握住了她的手,方瑤慢慢平靜下來,安穩躺回去睡着了。
姚尚君從一旁的盆裡重新整了把毛巾,伸手撥開方瑤的頭髮,在她臉上輕輕擦拭着。慢慢的,臉色變得凝重。
瘦了,憔悴了,在緬甸的時候,下頜角這裡還不是這麼尖的。那時候,她吐得厲害,給她熬的草藥好像也怎麼管用,回來也沒有好好補一補。
姚尚君低下頭,在方瑤乾燥的脣瓣上親吻了下,原本只是個溫馨的舉動,卻在肌膚相觸的那一刻,汪成海洋。
他張開嘴,將她的脣瓣含在嘴裡,細細品味,舌尖滑過她的脣紋,水分沁入其中,她乾燥的脣瓣立即變得溫潤飽滿起來。
在這近乎貪婪的包圍中,睡夢中的方瑤不勝其擾,怎麼睡個覺,還會有人和自己搶氧氣?方瑤不痛快了,氣惱的睜開眼,對上姚尚君緊閉的眼線,他細長濃密的睫毛貼在下眼瞼上,靠的太近,輾轉中偶爾還會蹭過她的臉頰。
方瑤伸出手來,將姚尚君抱住——對了,這個人,纔是她的尚君,剛纔在醫院看見的那個人,是誰?冒充她的尚君,不是好人!
腰上的手圈上來,姚尚君眉眼聳動,睜開眼,剛想擡頭,卻被方瑤一把摁住了,她不要他鬆開,她已經等了這麼久,現在,她一刻也不想跟他分開!
妻子這樣主動的要求,身爲男人,怎麼能不滿足?
方瑤手上移,圈住姚尚君的脖子,指尖插入他的頭髮,隨着動作像是一下一下梳理着他的頭髮。
姚尚君只覺得頭皮都酥麻了,受到鼓勵般,他已不再滿足於用舌細細勾勒她的脣,莽撞的侵入,邀舌尖共舞。
如果兩情相悅,那麼情|色也會變得美好,讓人心醉神迷。
“瑤瑤……”
姚尚君嘆息着叫着她的名字,他現在都知道了,他的妻子,是如何在他離開的這一段時間,苦苦守着姚家,替他支撐着,做着那些原本該是他做的事。
所有的人,包括自己的母親都已經放棄了對自己的尋找,就只有他的瑤瑤還在堅持。還這麼年輕的她,甘願爲了他,過着沉寂如死般的生活。
愛是什麼?不管是曾經的初戀蘇碧成,還是現在不擇手段想要得到他的牧良辰,在瑤瑤面前,真的懂這個字的含義嗎?
姚尚君加深了吻,沉淪中,他發誓,要讓那些曾傷害姚家,傷害瑤瑤的人,都付出應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