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她的淚眼婆娑:“什麼機會?發生了這些事情,你還想着能讓我留在你身邊,隨時滿足你的欲.望,當一個傻子嘛?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恨你,有多恨.........”她有多恨他,他是個可怕的魔鬼,明明知道自己如果想起一切的話,不可能再跟他在一起的,可是他還是那樣的讓她不由自主的受着他的吸引。
霍南天臉色慘白,身體輕輕的顫抖着,他閉上眼睛,靜靜的聽着她說恨,以前她也說過,可是從來沒有一次她說恨的時候這樣的決絕。他真的是沒有一點機會了嘛?他在承受着那種痛,彷彿是要耗盡掉整個生命般的,慢慢的睜開眼睛,眼眸裡如同悲傷的海洋般的,帶着最沉重的痛,洶涌的流淌着。他擡起腳想要靠近她,嘶啞的聲音裡盡是卑微的乞求:“曼兒.......你先下來好不好?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我給你一生的時間,足夠你來恨我的.........”
:“不要過來..........”她的嗓音劃破夜空,如同綿帛被撕裂般的的刺痛有,看着他的眼神絕望而恐懼,本能的向後退了一小步,抗拒着他的靠近,她討厭他的臉,他的氣息,他的味道,他說話的樣子,還有他的如同會攝人魂魄的帶着高壓電般的眼神,她討厭這個把她的心帶走了的魔鬼。
夜風似乎捲起了凌亂的氣流,帶着神秘的氣息,包圍着她小小的身體,如同纖弱的嬌花飄搖一般,她的輕輕的一個晃動都讓人失控得全身幾乎都僵硬得無法動彈。:“我不想要再看到人我,不要........”她淚眼朦朧的衝着他嘶喊着,霍南天的身影定在了原地,卻早已擅抖得不能自已。
:“不要這樣,簡曼.......”低沉的聲音彷彿如同呢喃從他蒼白而涼薄的脣裡溢出,深遂如海的眼眸裡大霧瀰漫,掩飾住了他心底的痛。
:“不要想着輕生,不要想着死。你可以活下來,是因爲他用生命保護了你,你怎麼捨得讓他白白死去。曼兒,那裡很高,很危險.......你要什麼,你告訴我我通通給你,不要傷害你自己,我求你..........”他從來不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他會用一個死去的人挽留着她,讓她不再往後退,讓她不再想着輕生,想着死。他已經卑賤到了塵埃,可是還是無法求得她的原諒,畢竟他傷她太多了。他說到最後幾乎快要哽咽得快要說不出來了,她站得很靠後,彷彿一陣風吹就能吹倒她倒似的。他從來沒有這樣怕,從來都沒有這樣的害怕過失去她。這種懲罰的方式太殘酷了,他好像已經感到整個世界開始崩塌了..........
:“我要離開你.........”清澄的眼眸裡帶着一片安靜,如同被絕望包裹着的一朵花兒般:“我要離開你..........”纖細的手臂輕輕的撫住了胸口的位置:“我的心好疼,疼得受不了了,我不想再讓它疼下去了.........”
她說的話裡散發着死亡的氣息,霍南天輕輕的誘哄着:“簡曼,我答應過你的,我會讓你離開的,不要死。我放你走好不好?”放她走,將她送進光明裡,可是卻會讓自己從此便沉淪黑暗的地獄。可是隻要看着她還能活着,他食之如飴。
胸腔裡涌動着濃烈的酸澀,這個男人,這個瘋狂的用盡了一切辦法的男人竟然說着要放她走,這是她的幻聽嘛?
:“你發誓,永遠?不再糾纏我,你發誓...........”她的聲音顫抖着,難以掩飾着內心的洶涌的波濤。
:“我發誓,如果我再糾纏你,我就...........”霍南天看着她的眼眸,已經被淚光沾溼了,長長的睫毛上掛着的淚珠如同鑽石般帶着心碎的光芒。
:“如果你再糾纏我,就讓我不得好死。”他還沒有說完,簡曼嘶啞的聲音如同利劍般的從她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嘴脣裡傳了出來。
霍南天如遭重創般的,呆怔在原地,她的心原來是這樣的決絕這樣的狠烈.............
她不要他不得好死,如果真的要有一個人死的話,那她寧願死的是她,就算他做過再多不可原諒的事情,她也不要他死。
他的愛如同一場最猛烈的火焰,幾乎燃燒了他整個的生命和他的世界,可是在絢麗的燃燒過後,在所有的一切都化爲灰燼之後,只留下了一片荒涼。簡曼,你還是看到了過去,你還是無法原諒我,你討厭我那樣的骯髒與醜陋,可是你從來不知道,我比你更討厭過去的自己..........
好多個夜裡,她都會夢見他的臉,還有他身上的氣息,甚至是他的心跳聲與呼吸的節拍,甚至還會夢到他的吻,一片細膩的溫柔,在夢裡給她最深刻撫慰。好清晰,他的一切,手指的觸感,胸膛的溫度,那樣濃烈的愛與濃烈的恨讓她每每在夜裡醒來的時候,觸到的便是沾溼了淚的枕頭。
那一夜他真的就那樣放走了她,整個人如同用堅硬的冰雕刻出來的雕像一般的,呆呆的佇立着,任由着她消失在黑夜裡。
簡曼坐了起來,這是她在十五歲以前住的房子,她的她的酒鬼父親一直是住在這裡的,破舊的小區離繁華的市中心還很遠,以前就算是霍南天公寓裡的洗手間都比這套房子要大。她父親離開後的第二年,文遠還特地請把這裡粉刷一新,除了她父親的房間原封不動以外,換過了傢俱,當時他說這以後就是她的孃家了,他會陪她回來拜祭她的父親的。
晏家已經沒落了,晏以道死了之後,文遠的母親去投奔了她在國外的妹妹。而這個破舊的小屋是她可以棲身的唯一的地方了。她離開霍家的時候,只帶走了護照跟身份證,錢包裡有着霍南天給她辦的卡,還有幾張大鈔。那張卡是永遠不能用了,如果再不去找工作的話,她很快就會沒錢吃飯了。簡曼如同一抹遊魂般的走到了小小的客廳,喝了杯熱水,好泠,就算是天氣再轉暖,她還是覺得冷得讓人發怵,那種寒氣是從心底往外冒着的。或許她真的就是一顆草,就算再多人踐踏過,她還是想要堅強的活下去,她的命是他換來的不是嘛?如果那一晚她縱身一跳的話,文遠一定會怪她的,他以命想交付,所以她纔要活得更精彩。
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跟一個鬼魂差不多,蒼白而消瘦,連嘴脣都變得乾枯得快要裂開了似的。:“文遠,告訴我,應該怎樣才能活得更好,怎樣你纔會放心?”那個如兄如父的男人卻早已經不在了,沒有人可以幫助她,只有自己。
明天,明天就得去找工作了。簡曼深深的吸了口氣,打開了方便麪,放進了碗裡,熱水沖泡完,蓋上了蓋子。令人膩味的感覺涌了上來,她苦澀的笑了一下,現在還有方便麪吃,再過幾天,大概是連面都會吃不上了。打開碗蓋,麪條的感覺有點糊糊爛爛的,她大口大口的吞嚥着,吃完它,她纔有力氣活下去...........
分不清楚是白天還是黑夜,書房裡的窗簾緊緊的閉着,整個房間裡瀰漫着強烈的酒味,只要一踏進來就會被撲面而來的酒氣給薰醉了一般。
:“不能出現在我的生活裡,不能用任何的手段干涉我的生活,不能跟蹤我,監視我。你要遵守,霍南天如果你敢違揹你的誓言的話,就讓我不得好死。”她離開時的話言猶在耳,她怎麼能發那樣的誓言呢?他覺得自己是個狠角色,一直都是這麼覺得的,可是到了現在他才發現,真正狠的是簡曼,她給他任何的後路,他不敢冒着任何一點風險。他太清楚簡曼的性子了,如果他真的敢糾纏的話,就算誓言不會應驗,她也會讓自己去死的,她就是那樣倔強的一個女人。
怎麼辦,才幾天,他好像已經死了,沉淪在了無邊的黑暗世界裡,到處都是刺骨的寒意,冷得讓他連眼睛都不想睜開,因爲睜開眼睛他看到的都是灰色的,灰濛濛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