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幾點了!?我抓起手機,距離我回來寢室的時間,才過了不到半個小時。
這個時間外面的天,絕不可能這麼黑,而且,寢室外面也絕對不可能這麼安靜。
帥比細細的手指一直緊緊抓着我,很着急地張了張嘴,然而還是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下意識的去摸上次從外婆那拿來的一根護身符,然而我的手剛一碰到那條編起來的粗粗的紅繩,它就在瞬間碎了個四分五裂!
完了,這下可怎麼辦……我一把抄起帥比丟我肩膀上,直覺告訴我現在很不對勁,我得先跑了再說。
我剛一轉過頭,一陣香水味就從我眼前飄了過來。
剛纔還空蕩蕩的身後,柯佳宜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她看着我,笑得格外、陰冷。
我心猛地一沉,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到我身後的,絕對不可能是一般人。
我往後退了一步,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退路。
帥比在我肩膀上急的團團轉,柯佳宜冷笑,“別讓你肩膀上的小鬼費勁了,遇見你的時候我就已經堵了它的嘴,它叫不出聲音來。”
我又一愣,柯佳宜她能看到帥比!?所以,也就是說,柯佳宜她……不是人!?
可是,我明明記得她在臺上的時候,那太陽是明晃晃的曬,柯佳宜就算是在暫時隱退的那段時間出的事,到現在也只是個新鬼,哪來那麼大的本事能在大太陽下一連待那麼長時間!?
我手腳冰涼冰涼的,柯佳宜看我的眼神特瞧不起,突然,她衝着我一笑,“我美嗎?”
在一團漆黑中,柯佳宜那一身保養得益的細膩肌膚,白的跟瓷器一樣,精緻完美的五官,還是那麼扎眼,儘管她嘴角的那抹笑分外詭異,可她還是有種詭異的美。
我僵硬地點點頭。
“美就對了,我花了那麼大的心思,費了那麼多的力氣,才讓自己變成這個樣子,我當然美。”
她看着我,搖搖頭,很惋惜似的,“在這個看臉的時代,像你這樣的人是沒有出路的。你看我,之前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現在顏值重回巔峰以後,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人吶,嘴上說着內心最重要,可實際上,誰不看臉!?什麼勵志女王,我要還是以前的樣子,這些人還有幾個會把我當女王!?”
她說的很憤慨,但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柯佳宜說的不急不慢,跟老朋友聊天似的,“從我差不多算是被雪藏的時候開始,我就明白了。什麼感情都是假的,在紅的時候,多少人哭天搶地說願意爲了我去死。”
“可是在我顏值殘了以後呢?那些說願意爲我去死的人,把我當朋友的人,全是一夜失蹤。你想想看,我好歹也是大紅大紫過的人,怎麼能受得了這種冷落呢,你說是不是?”
“習慣了被捧着,有一天沒人捧了,那滋味,嘖嘖……你沒經歷過,不過,你應該能體會到一點吧?”柯佳宜突然伸長脖子,面對面地看着我,“所以我想讓自己重新再紅
起來,你也能理解吧?”
她抓住我手腕的一瞬間,我真的滿腦袋的頭髮根都要豎起來了,下一秒,我又懵了。
她的手是熱的,溫熱溫熱的。
她絕對不可能是死人,鬼的話,手應該是冰涼冰涼的,絕對不可能是溫熱的。
柯佳宜是個大活人!?那……現在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不過,是活人我就不怕了,甭管她要整什麼幺蛾子,都比來個鬼強。
然而,在我看到柯佳宜從兜裡掏出來的東西以後,我的心又忽的提了上去,不光是提了上去,差麼一點就要跳不動了。
她慢悠悠地從胸口前面掏出來一個玻璃瓶,裡面放着一條紅色的蟲子,那隻蟲子長得特別詭異,身體酷似毛毛蟲,背上長了兩排眼睛——全都是人的眼睛,等比例縮小了而已,在它的背上一眨一眨。
蟲子的嘴是一根長長的針,有跟血漿似的噁心的液體從它的嘴裡滲了出來,滴到了玻璃瓶裡,就立馬刺啦一聲騰起一片煙霧。
這什麼噁心東西啊,光是看我就全身雞皮疙瘩了。
“你有沒有看過我的介紹?所有人都以爲我老家就是S市,其實不是,我老家是在很偏遠的山區裡,在一座大山裡。我們山裡人,從小生活環境就沒法跟你們比,但我們那個山裡的人,活的不比你們差。因爲我們家,世世代代都供奉着鬼蟲。”
“說供奉也不太恰當,我們是在跟鬼蟲一代一代地做交易。”她的眼睛裡冒出來了幽幽的亮光,“鬼蟲很慷慨,有所求的人,只要能給它供奉你所求的東西,它就會加倍還給你。”
“可是,我老家的那幾戶人太蠢,他們不知道鬼蟲真正的能力,只用糧食來供奉,乞求來年豐收。但那點糧食有什麼用!?”
柯佳宜搖着頭,說,“他們太容易滿足,根本就不知道,山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少可以供人好好享受的一切。那些人太迂腐,根本不懂鬼蟲真正的力量。”
柯佳宜說,她無數次想要離開大山,而那筆真正幫她離開大山的錢,也是鬼蟲帶給她的。
她偷了被家人視爲鉅款的一張百元大鈔,供奉給了鬼蟲。這件事被她爸發現以後,還狠狠打了她一頓,但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當天晚上,一輛來山上自助遊的車,就在山上翻了滾,村民急三火四的趕去救人,跟着去的柯佳宜,在一叢草裡撿到了一個沾血的錢包,周圍的人來來回回的走,誰也沒注意到那個錢包,打開一看,裡面整整齊齊地碼放着一疊人民幣。
柯佳宜把錢包藏了起來,捱打後的第二天,就帶上了那些錢,義無反顧的走出了大山。
“從拿到那幾千塊錢的時候我就知道,鬼蟲真的是個寶貝。留在山裡給他們,他們也不懂鬼蟲的價值,所以我就把它給帶出來了。”柯佳宜說,“不過一開始,我的星路很坦蕩,所以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把它給忘了。”
到了柯佳宜不紅的時候,在最失魂落魄的那一天,柯佳宜才把鬼給想了起來。
“鬼蟲只
能用看得見,摸得着的來做交易,你給它什麼,它就給你什麼。一開始我走了很多彎路,但最後得到的都不是我想要的,後來終於有一天,我想明白了。”
“我爲什麼會不紅,是因爲我的臉,我的身材,都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沒有人願意捧一個這樣的人。只要我的臉,我的身材可以變得更好,當然就有大把人會來捧我,我就會過回原來的日子!”
“所以……”柯佳宜冷笑,每一聲笑都像是一把鋼針串成的刷子,從我皮膚上掃了過去。
我使勁往下吞了一口唾沫,頭皮一陣陣發麻,“所以……什麼?”
“所以啊……”柯佳宜壓低聲音,“我就找了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供奉給了鬼蟲。”
“什麼健身,瑜伽,你們難道真的相信通過這種方式就能讓我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怎麼可能!”
在我身上一陣陣發冷的時候,柯佳宜還在不急不慢的說着。
她告訴我,她最先是偷偷綁架了一個女孩子,她告訴鬼蟲,她乞求的是美貌和身材。
鬼蟲在收下了她的供奉以後,等第二天起牀,柯佳宜就發現,自己的臉和身材,都比前一天好了很多。
這發現讓柯佳宜大喜過望,她總算髮現了讓自己翻身的辦法,從那天開始,柯佳宜的心裡就已經有了一個可怕的計劃。
她一臉無辜地看着我,瓶口的塞子已經被她拔了出來,“其實一開始我還在想,只要我能回到顏值巔峰,我就停手。可誰能想到呢,過了一陣子,我發現自己又在一夜之間被打回原形。”
“那時候我才意識到,原來這一回我跟鬼蟲的交易,是有時間限制的。時間一到,如果沒有新的供奉給鬼蟲,我從它那兒得到的一切,又會全部失去。”
再然後,她不說我也能猜得到,人的慾望都是無窮無盡的,更何況柯佳宜已經嚐到了甜頭,不可能停手。就算她現在的美貌,全都是用別的女孩子的命換來的,她也不可能停下來。
鬼固然可怕,可人心一旦變質壞掉了,比鬼更可怕。
我的手悄悄探到身後的桌面上,摸索到了我新買的那把裁紙刀,她只是個活人,我可能滅不掉鬼,但是跟一個活生生的人,來一把魚死網破還是完全可以豁的出去的。
“我又不漂亮,你找我也沒用啊。”我跟她說話,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可是你身邊那個男人,我想要。”柯佳宜笑的很媚,“我把你身上,對那個男人的吸引,供奉給鬼蟲,明天那個男人就能是我的了。”
我慢慢把刀片推出來,緊張地後背全都是汗,故意提高聲音,好蓋過那咔咔的響聲。
“有用嗎?過不了多久就會失效,人家照樣還是看不上你!”
“沒關係,我不在乎,反正到那時候,我也應該已經玩夠了,隨時都可以再換一個。只要有鬼蟲,我想要什麼都有!”
“那你就再讓鬼蟲給你一條命吧!”
我什麼都豁出去了,死命一咬牙,抄起刀就對準她紮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