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捲土重來 24歲寒城(六)
城主府內有着超強的禁制,只爲封印暮冰凌而存在禁制。青逸靈魂內有一道紫極天火纔可以安全呆在此處,可對於冷肅來說,這裡無疑的地獄。
只是腳尖才探入城主府的領地就無法再前進一步,巨大的壓力讓他無法站立,只能匍匐着身軀,方能勉強存活下去。那是碾碎骨骼痛徹心髓的可怕力道,彷彿下一秒整個身軀就要被壓碎,這種痛,比起過去所承受的痛要難過千百倍。
然而,冷肅感覺不到,即使骨骼因爲這巨大的壓力而發出痛苦的呻/吟,他還是想要進入這冰屋中,滿心滿眼就只有眼前的一個他。
那人被囚禁在冰椅上,有人在他身上肆意地侮辱着他。
一時間心火焚燒了理智,他拼命地想要衝過去,想要阻止那個人受辱。青逸應該是高高在上的,即便衣衫襤褸房屋破舊依然那般儒雅淡漠,他不該是這般狼狽地被人困住,胸前衣襟散落,脖頸間是被吮吻後的嫣紅。
冷肅遇到過雪兒,知曉這羣女子的目的是什麼,即便是沒有快感,她們依舊渴望着男子的親近。可是眼前這人,分明是男子,那麼他會對青逸做什麼?自小的經歷讓他十分了解這些事情,他也見過太多表面上清高的公子私底下卻哭叫着被人褻/玩,他清楚那樣的反差更容易讓人慾念成狂。
可青逸不一樣,那樣冷心冷情淡漠無邊的人,他應該是寡淡的。即便是青逸如他最初那般被雪女所迷惑,在他找到他的時候正摟着一個美麗的冰人翻雲覆雨,他的表情也應該是冷漠的,彷彿那情愛之事不過是天邊的浮雲,在他心中激不起任何漣漪。
青逸才是冰,他的內心就是一塊億萬年不曾化開的寒冰,無論怎樣都無法撼動他冰封一般的內心。
冷肅已經做好見到青逸與旁人交歡的心理準備,卻從未想過,城主竟會是一位男子,而青逸竟然會這般被人禁錮着,衣衫扯落,半個身子暴露在人前。一時間青逸彷彿與他記憶中那些故作清高的公子一般,在恩客面前露出媚色,淡漠的眉眼染上的情/欲的色彩,異樣的動人心魄。冷肅可以斷言,這世間沒有任何人能夠拒絕這樣的青逸,猶若潔白的錦帕上沾上一滴鮮紅的血液,那般惑人。(熊孩子又開始腦補了。)
不行!這樣不行!青逸絕對不能是這樣!
冷肅曾經想過,他要比青逸強,要把這人高高在上的面具打破。可即使如此,他也未曾想要讓青逸受辱,如果這人真是做出什麼讓他無法忍受之事,他寧願一劍穿心將這人毀去,也不會去折辱他,不願看到他高潔的外表有一絲一毫的沾塵。
青逸,應該是無比干淨的,純白的,與他的黑全然相反。
他不允許這個人受辱,無論前路多難,他都要衝進去,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在看到這人受辱之前,他寧願剜去自己的雙目也不要看到他的狼狽。
“不許進來!”冷肅的視線已經被血模糊,耳朵也已經聽不大清楚,可他依舊認出,這聲音是青逸的。
可是向來寡淡的人,怎麼可能用這樣激烈關切的語氣對人說話?
他想要進去,想要看看這個人,哪怕一眼也好。
“放開我。”青逸收回定在冷肅身上的視線,強忍着內心痛苦的掙扎,依舊冷靜地對暮冰凌說道。
“我不放開!”暮冰凌就像是任性的孩子般抱住青逸,“放開你就會離開,我不讓你走。如果我要一直被困在這裡,那你就陪我。如果你要跑,我就綁着你,打斷你的四肢,讓你只剩下眼睛能看我,耳朵能聽我的聲音,嘴巴能與我說話親吻,好不好?”
誘拐的反作用出現了,聊天過後的暮冰凌更加無法忍受一個人的孤獨,他要永遠留住一個人陪他。億萬年來,只有青逸能進入城主府,他怎麼可能放開他。
冷肅聽到了他的話,那是陌生男子的聲音,那人要永遠禁錮青逸,要讓那他遙不可及的人失去四肢,失去活動的能力。那是何等殘忍的一件事,他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他要……
“冷肅,你進來,只會增添一個死人,與我毫無益處。出去,我不需要沒用的廢物。”他聽見了青逸冰冷的聲音,與過去一樣,帶着人上人的高傲與嘲諷,讓少年瞬間冷靜下來。
冷肅並非衝動之人,他可以在明知玄冥月對自己心懷不軌的情況下依舊與她周旋,也可以在雪兒的控制下冷靜地套出他想要的信息,還可以在瀝血堂高手面前卑躬屈膝地做小伏低。可是面對青逸,他永遠無法冷靜下來,他的熱血他的衝動全部展現在這個人面前,在他面前,他從來不掩飾自己。
這是爲什麼呢?少年緩緩地回退,離開了這讓他喘不過氣來的地方。
其實他也不過是胸腔之前進入冰屋中,很快便退了出去。才一出去,身上瞬間輕鬆下來,眼耳也變得清明,他伸手一摸,原來眼睛流血了。
冰屋唯一的門早就被暮冰凌做成了寒霜,城主府的門大開,讓裡外的人都能清楚地看着對方。當年,暮冰凌就是這樣眼睜睜地看着有了靈魂終於可以與他交流的寒霜慢慢地爬出城主府,之後再也沒有進來。
其實若是隻要禁制他,又何須如此麻煩,只要將來人立刻從世間消失便是,可這裡的禁制卻偏偏是不會立刻讓人死。那人是要困死他,讓他枯守着一個人的孤寂,看得見摸不着,讓他明明能從外面弄來人,卻還是隻能孤單地看着所有人背棄他,遠離他,而他卻伸手都抓不到。
見冷肅一點點出去,暮冰凌心中發寒,他更加用力的摟住青逸,這個人,他不會放開。
少年看着青逸,待身上沒那麼難受了,張口問道:“我需要一個解釋。”
“我也需要一個,”青逸還未發話,倒是暮冰凌饒有興致地問了起來,“玄冰寒陣中生人是走不出去的,冰壁上自從雪兒死去便再沒見到你的身影,一個弱的要死的人,又是怎麼避開所有雪女衝出玄冰寒陣來到這裡的?”
青逸也看向冷肅,自從雪兒死後他便看不到這孩子了,而冷肅也一直沒被雪女找到,他表面上冷靜地與暮冰凌聊天,其實心底深深懼怕着,害怕這孩子受不住寒凍成冰塊。
少年冷笑一下:“活人走不得,全然沒了生氣的屍體,被凍僵的屍體,不就可以走了嗎?”
他望着青逸指了指自己的心臟:“我封住了心脈。”
青逸心臟狠狠地抽痛一下,冷肅他這是,完全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嗎?他利用*鏡對自己身體束縛,四肢被凍僵,將自己變成半個冰人,這才能夠走到這裡。
他這是,不要命了嗎?
如果可以,青逸真的很想把這孩子抓過來,狠狠打上一頓屁股,讓他知道,就算他自己不在乎自己,卻還是有人關心,有人在乎的。今生有他看着,有他心疼着少年尚且如此,那麼前世呢?無人關愛的少年,又是如何一路活過來的?
記憶的匣子被打開,青逸清楚地想起他第一次見到冷肅時的情形,一個半殘身軀的人,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本的模樣。要怎樣才能讓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那般,要怎樣的毅力才能讓那般的重傷之人依舊活下去?
青逸從少年被凍僵的四肢上移開雙眼,將冷肅此時的模樣刻在心中。
“放開我。”師兄冷漠地說着。
“我說過,我不會……”
“我答應你。”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暮冰凌的話,美貌的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青逸,眨了眨眼。
“我與你合作,出這冰山後,你我再無瓜葛。”青逸墨色的眼中再無一絲情緒,彷彿將自己內心深處所有的感情全部封印,絲毫都不泄露出來。
站在禁制外的少年死死盯着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的人,用極爲危險的聲音問道:“你答應他什麼?”
“與你無關。”青逸的聲音如此的無情,彷彿少年與他不過是擦肩而過的陌路人。
其實,也確實如此,無論前生今世,若不是青逸突兀地介入了冷肅的生活中,他們本該是陌路之人,又何來這因果輪迴。
可是青逸不說,卻還有人會說,暮冰凌摟着青逸的脖子,竟是在炫耀一般地說道:“他要與我雙修,共同突破這浮望山的禁制。”
雙……修?一時間,冷肅的血冷了。
“別看我這採補之術不過是最下乘,那道家不也是喜好雙修的?說是陰陽調和水/□融,符合天道規則,實際不過是男盜女娼。”玄冥月曾這樣對冷肅說過。
“雙修?那是什麼?”
“和我這採補相同,不過是肢體交纏,靈氣結合,在歡愛時共同修煉罷了。我這採補增強功力快些,雙修卻是慢吞吞的,不比自己修煉快上多少。當然,據說元嬰期以後的人雙修或許會有所不同,不過我沒到元嬰期,並未研究過。”玄冥月這樣回答着。
而今,青逸要與這男人雙修?冷肅的眼,閃過一絲紫芒,旋即被血色染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