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番外是發生在慕容澈和李魔王大戰, 並自爆後之後。)
悉悉索索的灌木林裡,鑽出了兩個年輕人,形色匆匆又帶點忐忑和緊張。
“喂, 我說, 你確定是這個點嗎?看上去也就是個普通的樹林啊。”
“吳起應該不會騙我吧?這靈盤上不是顯示‘往生臺’就在這附近嗎?怎麼就是看不着呢?”
“給我看看。咦?這靈盤是山寨的吧, 你看着司南一會兒左一會兒右, 上上下下這是什麼意思啊?”
“嘿, 還真是,吳起那孫子,敢耍我!”
……
兩人正氣憤不已忿忿不平, 根本沒看見前方一條小溝,其中一個理所當然摔下去了, 後面那個前仆後繼的倒下了。
“洛安, 你沒事吧?”裴行琛趕緊起來扶起被壓在下面的徐洛安, 略擔憂,“怎麼樣?摔哪兒了?”
徐洛安雙眼翻白, 扶着自己的腰站起來,左扭扭右扭扭,動動屁股動動腰,居然發現什麼事都沒有?真是有點不科學。
裴行琛麪皮抽搐擡手給了他一個爆慄,沒好氣道, “你倒是希望摔一摔就能摔出‘往生臺’來?想什麼好事兒呢?”
徐洛安眨巴眨巴眼, 越過裴行琛的肩往後看, 眼睛越瞪越大, 激動的一把抓住裴行琛的手, “少爺,還真的摔出來了!”
裴行琛心說你真是越來越魔障了, 大白天就做夢了。拎起包就往回走,“算了,回去想別的辦法吧。”
徐洛安愣住了,說好的信任呢?還能不能愉快的談戀愛了,我要分手的喲!
“喂,裴行琛,你給我回來,扭頭,一百八十度!”
裴行琛無奈站住,依言扭頭一百八十度,然後他也愣住了,那碩大的青石臺子上赫然寫着三個紅色大字:“往生臺”!我去,還是隸書!
“還真是啊,摔出來的!”裴行琛一把攬住的徐洛安,非常喜氣洋洋,“那還愣着幹什麼,快走啊。”
徐洛安陰森森,“是誰剛剛要回去的?”
裴行琛,“……”
兩個人站在“往生臺”旁邊,研究着要怎麼進入地府。他們只知道的活人進入地府的唯一通道就是隱蔽在人間的某些特定地點,也就是“往生臺”,可是要怎麼進去呢?這玩意兒也沒有個電梯入口什麼的,難道要挪開?徐洛安被自己的想法震驚了,這塊石頭少說也有上千斤,自己和裴行琛加起來也不夠零頭的啊!
“洛安,”裴行琛忽然伸手拉住徐洛安,自己站在了他的前面,神情戒備警惕的看着從前方而來的人,啊,不,不是人!
徐洛安探出頭看了看,那是一隻鬼魂,但是看他的裝束打扮和墨珠墨靈兩兄妹別無二致,這是鬼差?
那鬼差走近了,板着一副死人臉,面無表情開口道,“你們是什麼人?竟然敢擅闖‘往生臺’?”
裴行琛打量着那鬼差,絲毫沒有放鬆警惕,冷靜開口道,“這位大人,我們想要進入地府,還請你帶個路。”
那鬼差冷冷的掃視裴行琛,嘴角詭異的泛出一絲冷笑,“帶路?你不知道凡是進入地府的都是死人嗎?你是要我怎麼帶路呢?”
徐洛安忍不住跳了出來,不耐煩道,“你唬誰呢,活人就能從‘往生臺’進入地府對吧?你別把我們當傻子!”
那鬼差臉色更死了,惡狠狠道,“就算活人能從這裡進入地府,也不是你說進就能進的!必須要有地府頒發的通行證或是得到閻君大人的首肯!你們算哪根蔥?”
徐洛安和裴行琛對看一眼,然後低頭在揹包裡倒騰來倒騰去,最後翻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展開道,“你說的通行證是這個嗎?”
鬼差瞪大了眼睛,只見上面赫然寫着,“地府一日遊BY地府與人間交流協作委員會。”
作爲一個活人能在有生之年下到地府溜達一圈,徐洛安深覺非常榮幸和自豪,簡直下輩子都夠吹了。
徐洛安興奮的在地府的大門口來回轉悠,這裡是活人進去地府的入口,還真是在“往生臺”下方,四周是黑漆漆的怪石嶙峋,一扇貌不起眼的大石門緊閉,前方一條泛着幽暗紅色的河,平波無奇緩緩流淌。徐洛安暗自琢磨,這該不會是忘川吧?擡頭再看看,那忘川河邊還真有一塊大石頭,三生石?徐洛安眼睛一亮,偷偷摸摸的看一眼身旁的裴行琛,裝着四處溜達踱步到了三生石旁,據說三生石能看到前世今生,略好奇呢。
徐洛安做賊似得偷摸過去,小心探頭看看那神奇的石頭,咦?沒反應?我在看!還是沒動靜,臥槽,這是山寨的吧?裝飾品?
“白癡,”裴行琛完全摸透了的徐二貨的小動作,不由的好笑又好氣,“‘三生石’看的是死人的前世今生,你死了嗎?”
徐洛安摸摸鼻子,眼睛翻白,有這種說法嗎?完全不科學啊!
兩人在門外無聊的等了好一會兒,那大石門開了,站出來兩隻鬼差,徐洛安一看,其中一個是熟人啊!趕緊上前套近乎,“墨靈!我來找你兌現承諾了。”
墨靈聽到報告的時候下意識的認爲這是胡鬧,什麼地府一日遊……呃,好像真的有那麼一次!我勒個去啊,那是墨月死丫頭死磨硬泡非要拽給我的玩意兒,他本來也就是用來敷衍敷衍徐洛安那小道士的,沒想到他還真來了?!真不愧是慕容澈的徒弟啊,妥妥不吃虧啊。
墨靈臉色更黑了,只覺得有無數的經典詞在舌頭上來來回回,但最終還是硬生生的壓了下去,只化作一個字,“好。”
徐洛安眼睛一亮,回頭看裴行琛,沒想到進行的這麼順利?
裴行琛可沒徐洛安那麼樂觀,他們這次下來的目的是爲了查一查慕容澈的魂魄在沒在地府,以確認他的生死。那天晚上,當着徐小二的面魂飛魄散什麼的,真的太震撼了。雖然自己認爲慕容師父已經沒得救了,但是徐洛安一直堅持自家師父沒那麼容易掛掉,於是就有了今天這麼一出,地府一日遊。
墨靈看了看兩人無奈搖頭,打開門,面無表情道,“進來吧。”
徐洛安和裴行琛喜滋滋的跟着墨靈進了那道大石門,待他們全部進去之後,大石門重又關上,眨眼一看和石頭沒什麼區別。徐洛安他們跟着墨靈在暗沉中走了好一會兒,眼前終於出現了光亮,一隻女鬼差已經等在那裡。徐洛安挺意外的,還從沒見過有什麼鬼差會笑嘻嘻,這女孩真是個奇葩,死人臉還能笑得出來?
墨靈看着那女孩兒,冷聲道,“就是他們兩個,徐洛安和裴行琛,你好好接待。”然後又回頭看徐洛安,“她是墨月,會帶你們,呃,‘地府一日遊’,你們要聽從她的指令,該去的地方去,該看的地方看,但是不該去不該看不該碰的東西,就絕不能做,聽到了嗎?”
沒有在意墨靈完全不顧熟人的冷言冷語,徐洛安依舊笑嘻嘻的點頭,“放心吧,老墨,你還不瞭解我?肯定不會亂了規矩的。”
墨靈默默的想,我是太瞭解你師父了,能教出來什麼好徒弟?
簡單交代了兩句,墨靈就離開了,只留下墨月小鬼差,態度友好眼睛晶亮的看着眼前的帥哥,真是好幾百年都沒見過活人了!更別提帥哥了!活的!活的呀!非常值得激動的暈一把。
幸福的快暈過去的墨月湊上前,滿眼星星的看向裴行琛,“你好啊,歡迎你來到地府,參與‘地府一日遊’活動,我是你的導遊,墨月。”
徐洛安,“……”喂,你當我是死的啊!還有,你旁邊的帥哥是我的!
墨月生前應該是個話嘮,從接到徐洛安和裴行琛開始,就沒停過嘴,“剛剛我們走過的那扇門是專爲活人進地府修的,你們可能要問地府既然生人不能入,那爲什麼還要爲活人修門呢?其實呢,我也不知道。哈哈哈!”
徐洛安,“……”
裴行琛,“……”
墨月,“我們剛剛走過了黃泉路,你們能感受到來自四周的深深的寒意嗎?那是千萬年來死人走過的地方,當然會有寒意啦。你們剛剛猜中了嗎?”
徐洛安,“……”
裴行琛,“……”
地府也有綜藝節目嗎?妥妥的綜藝範兒啊!
墨月,“好了,現在你們看到前方的那座橋和河了,就是我們地府的標誌性地標,奈何橋和忘川河。忘川河環繞整個地府,貫穿內外,是地府唯一的一條河。而奈何橋是死魂們進入地府的第一道鬼門關,喝了孟婆湯,忘卻前塵舊事,纔能有重新開始的機會。不過,你們也應該知道,大家都不想喝孟婆湯。原因就是,孟婆熬的湯太難喝了!幾千年了還是那種配方,都不知道改一改!我也不喜歡喝,嘖嘖。”
徐洛安一邊聽墨月囉裡囉嗦,一邊睜大了眼睛仔細在那些密密麻麻望不到頭的死魂裡搜尋,雖然一直很堅信師父沒有死,但是他依舊害怕從這些毫無生氣的死魂裡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奈何橋上,一個個不願忘記前塵的死魂掙扎着被牛頭馬面按住的肩膀灌下一碗碗孟婆湯,本就沒有多少表情的死魂們更加如同木偶一般,僵硬着跨過那座不大的橋。
徐洛安觸景生情,如果自己死了,也要這樣被迫忘掉今生之事嗎?那父親,師父,師父夫,還有身邊這個人,都會被忘掉嗎?而他,也會這樣忘掉我嗎?忍不住側頭看一眼,裴行琛盯着奈何橋面色略憂傷,感受到目光,他看了回來,伸手牽住徐洛安的手,微微一笑,“只看今生。”
徐洛安有些彆扭的臉紅了,好吧,今生能牽手,哪管下輩子呢!
墨月領着兩個人繼續往前,活人不能上奈何橋,她領了他們倆走了另一條路,一路往裡,地府就顯得更陰森了,就連墨月都沒了剛纔那活潑勁兒,說話聲音都小了許多。
“再往前走,就是洗生池,凡是喝了孟婆湯的死魂都要在這裡洗上一洗,洗掉前塵罪孽,洗掉過往舊怨,重新以一個新的生魂出現。”
徐洛安提了問題,“在洗生池裡洗了一遍,就能洗掉罪孽了,可以往生了?”
墨月翻了白眼搖頭,“當然不可能!要是罪孽都能用洗生池洗掉,那要十殿閻羅做什麼?”
裴行琛嗤笑,“那這玩意兒有什麼用?”
墨月和顏悅色的解釋,“這就好比,呃,你們人間的法院在審判之前都會問你,你認不認罪?你認罪那就好辦,你要是不認罪,那也由不得你了,是吧?”
徐洛安默默無言,還真是說的好有道理,這就是所謂魂權?
“接下來,我們就要到了十殿閻羅的地方了,”墨月指了指前方陰森森的十間宮殿式的地方,“在這裡,就是由每個殿的閻羅王對你身前的行爲作出評判了,要是行了善自然就能順利前往重生,要是行了惡,就會按你的罪惡深重判斷你要受怎樣的責罰,如果真是罪孽深重,每個殿都能審出罪孽,那就得嚐嚐十八層地獄的滋味了。喏,前面,不遠的地方就是十八層地獄的入口了。”
墨月似乎還挺興奮,加快了步子竄過去,“十八層地獄,你們聽說過吧?是讓那些罪人遭報應受懲罰的地方。”
徐洛安和裴行琛還沒走近入口就聽到了裡面淒厲的喊叫聲,一聲比一聲尖銳,一聲比一聲痛苦,簡直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墨月轉過頭看着兩人,“按照這次旅遊參觀的可享福利,你們可以參觀一下十八層地獄受警示教育,哦,對了,還可以親身體驗一把,放心,只是感覺上能身臨其境,絕對不會對你們的身體造成傷害,怎麼樣,有興趣嗎?”
徐洛安,“……”
裴行琛,“……”
這是什麼親身體驗啊?口胡啊!誰會有人想要體驗啊!
裴行琛忍不住開口了,“那個,墨月鬼差,你帶我們看的這些,我們都聽說過很多次了。你能不能帶我們去看看那些稀罕地方?”
墨月偏頭看他,“比如呢?”
裴行琛微微一笑,“比如,往生殿啊,判官崔珏工作的地方啊,之類的。”
徐洛安不動聲色的看着墨月,心裡打鼓,判官崔珏握有“生死簿”,這纔是他們的目的。如果墨月能帶他們過去自然是好的,但是如果她不願意待他們過去,那就只好對不起那小姑娘了。雖然他們不想鬧大,但是他必須看到“生死薄”!
墨月完全沒徐洛安想的那麼聰明,她只是微微一愣,接着嘟囔,“崔判官工作的地方有什麼好看的,都是一堆書,看都看不懂!”
裴行琛心裡大喜,但面上依舊彬彬有禮的微笑,“能以活人身份下到地府,我們已經很滿意了,可是在地府停留太久也不太好。所以,看看這些小地方就行了。”
墨月撇撇嘴,雖然有點不樂意,但還是應道,“好吧,我帶你們去。”
目的初步達成的兩個人懷揣着心事跟着墨月繞過十殿閻羅,又走了好一會兒,終於看到了一片不起眼的小房子,墨月指了指其中一間,“喏,那就是崔判官工作的地方。但是因爲那是戒嚴區,連我都不能擅闖,所以我們就不能過去了。”
話音剛落,墨月只覺得身子一僵,整隻鬼都動不了了,魂魄被禁錮在一個透明的小房間裡怎麼都衝不出去,喊不了動不了的墨月有些慌了,她根本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只是眼睜睜的看着徐洛安和裴行琛從她旁邊跑過去,直奔了崔珏的房間。
“這麼想想,還真有點對不起那小姑娘。”徐洛安給她下了定魂符,可以在短時間內暫時禁錮住生魂,這個時間裡生魂動彈不得只能留在原地。
裴行琛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看他,“怎麼?你還心疼上了?”
徐洛安瞪大了眼義正言辭的反駁,“怎麼可能?”就算是軟妹紙,那也是鬼啊,我能看上鬼?
裴行琛非常輕鬆的被取悅了,立刻微笑,“我們快點,找到‘生死薄’就出去!”
徐小二一邊應了一邊暗自鬆口氣,還好我深諳順毛之道,真是太不容易了!
兩個人一路狂奔,在那一排長相差不多的房子裡尋找“判官崔珏”的房間,可是怎麼看都差不多啊,這要怎麼找啊?徐洛安想炸毛。裴行琛雖然也很焦躁但還是安慰道,“先別急,崔珏是判官,房裡必定有很多書薄。我們在仔細看看。”
實話說,沒人見過“生死薄”長什麼樣,到底是不是書?是本什麼樣的書,一概不知。他們只能憑着猜測胡亂查找,最後,還是徐洛安認出了房間上那個形似“崔”的字體,這纔算是摸進了崔珏的工作間。
“臥槽!那麼多書?”徐洛安看着堆滿了整間房的書冊,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還能不能玩下去了?這麼多書,沒有一萬也有一千,怎麼能找得到傳說中能定人生死的“生死薄”?
裴行琛也覺得自己真是想的簡單了,以爲真是孫悟空一來就能精準定位的“生死薄”?那是演戲的好吧!
“怎麼辦?”裴行琛看向徐洛安,雖然很困難,但是徐洛安肯定不會放棄這個機會。果然,徐小二咬着牙,狠狠道,“找!”
身爲一個道士,還是繼承了《龍圖》的道士,開點外掛還是可以的。
徐洛安雙手結印,閉上眼嘴角快速唸叨,一股靈力擰成繩伸向書堆,很快形成一道網。裴行琛同樣結印,但是他睜開眼,靈力如同紅外線掃描儀,飛快的在眼裡映出書名。
“這本不是,這本也不是,看看那一本。”
“誒,是這本嗎?哦,不對,再看看前面那冊。”
兩個人緊張的心都快跳出來了,汗水溼透了整件衣服。那定魂符支撐不了多久了,徐洛安再次催動了靈力,靈網的面積再擴大了。
“啊,找到了!”裴行琛滿臉激動,伸手用靈力帶出了那本書,跌落在地。
兩個人湊過去一看,一本不足小指厚的書冊安靜的躺在地上,上面寫着《生死薄》。徐洛安興奮的拿起書,飛快的打開,然後就傻眼了,裡面是一片空白!
“怎麼會這樣?”徐小二徹底懵了,費了半天勁,就找出來這麼個東西?這是要坑死我的節奏嗎?
裴行琛皺眉,伸手在書冊上試了試,剛放出靈力就縮了回來,眉頭皺的更深了,“這書有禁制,強行解開很可能被反噬。”
徐小二苦着臉,該怎麼辦啊?難道就查不到師父的下落了嗎?真的太不甘心了!
裴行琛剛想說什麼,神情忽然一變,一把拉住徐洛安,“糟了!被發現了。”
徐洛安一愣,繼而就聽到遠處傳來無數的腳步聲和兵器撞擊的聲音,心底一沉,地府不能擅闖,凡是未經允許擅闖進來的,被閻君抓住,那都沒什麼好下場的!
裴行琛透過門縫往外瞧,黑白無常牛頭馬面夜叉修羅鬼差陰兵整整齊齊的圍了一個圈,這是要包圓的節奏啊!
“闖出去!”徐洛安咬牙,反正都到這一步了,也不怕鬧得更大了!
裴行琛點頭表示贊同,伸手從揹包裡拿出三節棍相互一扣,變成了一條長棍。
徐洛安一個翻身出了房間,同時雙手結印,喝道,“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白虎!”
靈光大盛之中,一隻威風凌凌鬥志昂揚的……阿勒?一隻貓?出現在徐洛安眼前,優雅的伸了個懶腰舔舔爪子,“喵?”
這,這是出現幻覺了嗎?徐小二眨巴眼,說好的白虎呢?我的阿虎呢!你還我阿虎啊!!
裴行琛見狀,雖然疑惑但也來不及多想,只能咬着牙立刻十指翻飛將靈力灌注在指尖,不出須臾就完成了結印,大喊道,“萬佛朝宗!”
話音未落,在一片耀眼金光之中,一尊千手千眼的佛像從天而降,呃……,當然不是眼前這尊半人高的佛像啊!
裴行琛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這尊跟古董木雕似得佛像,一口老血就要吐出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兩個人面面相覷,這,是見鬼了嗎?當然,他們一直在見鬼,地府最不缺的就是鬼了。
“你們覺得奇怪嗎?”從鬼差中緩緩走出一個人,面容乾淨一縷長鬚頭戴元寶帽腳踩厚底靴身披紅衣袍,這不是崔珏又是誰?
崔珏暗自嘆氣,真不愧是師徒,那品性那德行連選愛人的愛好都是一模一樣!
“徐洛安,裴行琛,你說你們倆,好好的‘地府一日遊’不玩,偏偏要來我的書房,你們到底是哪裡想不通了?”
徐洛安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崔珏,不禁好奇多看了兩眼,這判官長得跟個書生似得,跟想象的有點不一樣啊!
“我,那個,”徐洛安緊張的話都說不出,憋得滿臉通紅,只弱弱的打了個招呼,“你好啊,崔判官。”
崔珏黑線,不過這性格倒是沒隨了慕容澈,那麼二。擡眼看看裴行琛和他身前得那尊佛像,年紀輕輕就能用“萬佛朝宗”,也是個人才啊。
“哎,你們把法印解了吧,這地府裡是有禁制的,就你們倆那半桶水的修爲,翻不出浪來。”
這番話一出,徐洛安和裴行琛就瞭然了,敢情這一切都在閻君的掌握之中?有這麼個終極BOSS在,還能怎麼玩?
崔珏看着瞬間蔫頭耷腦的兩個人,淡淡道,“走吧,閻君要見你們倆。”
世人都認爲閻羅王就是十殿閻羅,有十個人,但事實上閻君在本質上就和十殿閻羅王有區別。十殿閻羅王是鬼君,但是閻君是神君,且是天生帶着刑煞之氣的神君!據說閻君降生之際,方圓百里都瀰漫着肅殺之氣,寸草不生鳥獸皆亡。諸神一看,好傢伙,這麼厲害的刑煞之氣,放在地府剛剛好啊!於是,閻君就這麼到了地府,鎮守百鬼惡靈,幾千年來,倒也和人間相安無事。
但也許是因爲閻君天生就帶着每人能承受的刑煞,即便收斂壓抑之後也沒多少人願意親近,所以閻君向來獨來獨往,更別說有人能陪伴左右。
於是,當徐洛安看到閻君身後那個明顯缺了魂的樂凌時,驚喜之餘更多的是震驚。他記得在穆家一戰中也看到了神似樂凌的人,但同樣是缺少了魂魄,難道這有什麼關聯?
正在徐洛安疑惑走神的時候,閻君冷冷的開口了,“徐洛安,裴行琛,你二人擅闖地府可知罪?”
裴行琛皺眉,居然能在閻君面前走神,這得有多大的心啊?!
徐洛安聽到閻君冰冷的帶着煞氣的語調終於回神了,看向大殿之上的男人,這才後知後覺的害怕起來,想到自己和裴行琛的一舉一動實際上都在閻君的掌控之中,就忍不住丟臉,同樣都是大鬧地府,爲什麼師父就能鬧得轟轟烈烈,到了我這裡就這麼……慫?
徐洛安感嘆一聲同人不同命,然後拱手道,“閻君殿下啊,我們可不是擅闖地府,我們是有通行證的。”說着又把那張皺巴巴的乾菜葉子掏了出來。
崔珏忍不住扶額,這都是誰畫的?醜成這樣了,丟死地府的臉了!
閻君似乎覺得很有意思,嘴角一勾,“墨靈應該告訴你們了,不該去的地方就不要去,你們去的可是崔判官工作之處,這也是‘一日遊’的內容?”
徐洛安就知道瞞不過,索性把心一橫站起來道,“閻君殿下,我要見我師父!”
裴行琛也跟着緩緩站了起來,雖然沒什麼用,但他還是握緊了手裡的鐵棒,掃一眼四周的鬼差牛馬,心道要是拼盡全力的話……還是闖不出去啊!淚流!
閻君冷冷的盯着徐洛安,慕容澈,你教了個好徒弟啊!
“你師父的事,你管不了。”閻君淡淡開口,“這是他的命,不要強求。”
徐洛安的眼睛瞬間就紅了,那天當着自己的面,師父和那魔王同歸於盡的畫面太撕心裂肺,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無所不能的師父就這麼沒了?來地府也許只是碰運氣,但他沒辦法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管!就算是死了,他也要看到師父的魂!
“什麼叫強求不來?”徐洛安攥着手掌,紅着眼道,“我師父那麼厲害,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閻君,你不是和我的師父是朋友嗎?你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他出事不管?你還算什麼朋友?”
站在閻君身旁的木偶樂凌一眨不眨的看着堂下的徐洛安,意識裡彷彿也曾經有這麼一個人說過這樣一句話,“我們是永遠的朋友”,會是這個人嗎?
閻君察覺到身邊人的情緒變化,微微皺眉,盯着徐洛安就有些不悅了,“看在你師父的份上,我不追究你擅闖之罪,你回去吧!”
徐洛安抹抹眼睛開始犯倔,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你要是不說清楚我師父的生死,我就不走!”
裴行琛眼睛一跳,這二貨是當真以爲閻君會看在你師父的份上這麼由得你威脅?簡直蠢爆了!然後就默默的坐了下來,陪在蠢貨身邊,一言不發的盯着閻君!哼,就算是閻君,爲了保護心愛的人,我也可以勇敢的捱打!
崔珏腦門突突的疼,先是有個不靠譜的師父,接着又是犯蠢缺心眼的徒弟!你沒看見君上已經動怒了嗎?趕緊上前勸道,“哎喲,我說你這孩子怎麼那麼不動眼色啊!君上都說了不追究了,你還上趕着找死啊?快走吧,我讓墨靈送你們出去!”
徐洛安紅着眼擡頭看崔珏,甕聲甕氣道,“崔判官,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師父不能這麼不明不白!我今天一定要弄清楚。”
崔珏突突的更厲害,不僅缺心眼,還是死心眼。
閻君又開口了,“徐洛安,我只給你一次機會,你可要想好了,要是現在不走,那你就永遠別走了!”說着就要牽着身邊的樂凌離開。
裴行琛忽然眉眼一動,湊到徐洛安耳邊道,“洛安,你看閻君身邊的人,怎麼有點像穆家的打手?”他還記得,就是因爲這個人,洛安一分神才被傷的那麼重!
徐洛安眨眨眼,目光落在了閻君和樂凌的手上,頓時一個念頭冒了出來,來不及多想,大聲喊道,“閻君殿下,我可以告訴你樂凌丟失的那部分魂魄在哪裡?”
閻君果然停住腳步,側頭看他,深黑的眼眸有着亮光。
還是那片寂靜的樹林,稀稀落落的陽光從林間落下,斑駁成影。
“往生臺”的石頭依舊靜靜佇立,只是須臾之後,那石頭似乎動了動,再一看又恢復如初,如果不是旁邊多了兩個人,肯定會認爲剛纔那晃動只是幻覺。
徐洛安和裴行琛灰頭土臉的爬出來,臉色卻是帶着歡喜和釋然。
“哈哈哈,我們又回來了!”徐洛安叉腰大笑,心情好的不得了。我就說嘛,師父那種小強一樣的生命力,怎麼可能就這麼掛了呢!
裴行琛好笑的捻掉了二貨腦袋上的草根,忍不住放鬆了,這些日子的焦慮和擔憂都因爲這傢伙的笑容消散不見。
“你這下放心了?”
“恩,太好了!我們去吃一頓,慶祝一下!”
“但是你不覺得應該給我解釋一下,那個木偶和你的關係嗎?”
“……呃,那個我突然覺得,頭暈眼花腿抽筋,非常值得補一補。”
“徐小二,你躲得過今天躲不過明天,自己看着辦吧。”
“呃,那個,裴少爺,你聽我說啊,……別走那麼快啊!阿喂,走這麼快,我要跟你分手喲!”
“呵呵,你試試看?!”
“我說着玩兒的,別揪我耳朵!哎喲,哎喲。”
“這種事你都敢說着玩兒,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嗎?嗯?”
……
……
風,吹動樹林沙沙作響,光影在林間流戀不去,映出一地希望和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