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隨着她的叫聲側過身,吃力的對她笑了笑:“小幽。”
樑幽挺直腰板,微微低下頭,側身站在男子身邊,聲音也冰冷卻帶着些些不忍:“你啊……能不能不要拿你的傷開玩笑。”
東森搖搖頭,看着她略帶血絲的眼,微皺了下眉毛:“怎麼了?少爺他又。”
樑幽微微垂下眸子:“你少操心我了,擔心擔心你自己吧,老是強出頭,有意思嗎?算了,說多了也沒用,你休息吧,晚上我會守着你的。”
東森頓了一下,回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樑幽:“沒事,都是小傷。”
樑幽的語氣加重:“你不用故作堅強,我知道你很不好過。”
東森摸着側腰,尷尬一笑:“呵!也不會疼很久。”
樑幽一本正經的看着他,嘴裡疑似嘲諷的唸叨着:“那個疼的滿地打滾的難道不是你?”
“那個……我”他含羞的微微一笑,讓那雙本就不大的眼睛瞬間迷離起來,只是一個隨意的臉部動作,樑幽卻覺得很溫情很溫暖……似乎能在他的臉上看見另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想到這裡,樑幽的語氣開始不爽:“你別說話,不然我就動手了,還有,你那個手術要儘快去做,不然每次疼起來會要了你命的。”
東森搖了搖頭安慰道:“沒事……醫生不都說了!過幾年就會自動癒合的。”
不想再這個話題深談下去的他,開始主動轉移話題:“這次這些人真的很麻煩!你還是不要去了!讓北淼他們去吧。”
樑幽橫眉絲毫不上他的當:“醫生還說,要是做手術的話只要幾個月就可以了。”
爲了不讓她擔心,他逞強的說道:“醫生的話怎麼能全信,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樑幽忽然變的嚴肅:“東森,你真以爲我很想關心你嗎。”
東森驚詫的望着她:“小幽。”
看似無情的回望他一眼,樑幽譏諷的說道:“我跟你的剩餘價值是捆綁在一起的,所以你有事就是我有事,我已經儘量不拖你後腿了,所以請你也不要給我找麻煩。”
對於她無情的話語,東森只是微微一笑:“你總是能那麼輕易的說出這些違心的話,還真讓人傷心啊!”明明不善於說謊,卻硬要說謊的樣子也讓人心疼。
樑幽瞬間泄氣:“你也總是一板一眼的,讓人很累。”在東森面前她總是硬不下心腸,她總是會遲疑,也總是會言不由衷。
停頓一下,她鼓起勇氣的說道:“去軍區吧,哪裡的生活比較適合你,而且……你穿軍裝的樣子一定很帥氣。”
東森扶着傷口搖了搖頭:“我會陪在你身邊的”這是自己答應冥叔的,只要你還在冥家我就會跟你一起守護冥家。
幾個字沉重的壓在樑幽的心上,她無奈笑了笑:“東森你有時候就是太善良了,可你不能總是想要擋在我的前面,這也會讓我很累的”那樣更讓我難以狠下心腸對你。
東森眼裡的光變得柔和而迷人:“我怕我出去了就變了,變得不
近人情、變得心狠手辣、變得跟你對立,更怕變得不像你想要看到的那個樣子,小幽,其實我要的不多,從一開始就很明瞭,我就只是想要個家而已。”
樑幽幾乎下意識地垂下眼,避開東森的眼諾諾的開口:“放心吧,不論你變成什麼樣……我也不會丟下你的”就像當初你沒有丟下我一樣。
看着這樣明事理的又讓人心安的她,東森心抽抽的疼,爲了守護一些東西,她似乎選擇了一條錯誤的道路:“有時候我挺恨自己的,你明明是個女孩子,我卻不能不對你狠心,小幽,你後悔你的選擇嗎?”
樑幽知道他說的是什麼,無所謂一笑:“如果不是你,在冥家內訓的時候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你身上的傷有一半都是因爲我,所以是我欠你,而不是你欠我,而且,只要你不跟我爭管家的位置,我就覺得很好了”雖然你是這世上除了大叔之外對我最好的一個人,可管家這個位置我還是不會輕易讓給你的。
東森有氣無力的靠在椅子上,問出那句早已想要問出的話:“明明很幸苦、很無奈,你爲什麼一定要那個位置?你爲什麼不能像其他女孩子那樣,穿漂亮的衣服、吃好吃的東西、去沒去過的地方,做一個正常的女孩子”說到那個東森的眼裡充滿了懷念:“以前的你都比現在快樂不是嗎。”
樑幽將毯子披到他的身上,老成的說道:“人是會變的,我只是早了一點點而已,因爲比起快樂,我得先活下去啊,那樣我纔有力氣去想今天是不是快樂,明天是不是能快樂。”
東森捏住她的手腕:“小幽,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吧!讓我來面對這一切,讓他們看看不一樣的你,讓他們不在小瞧你。”
樑幽嘴角一裂談着條件:“我並不是那麼在乎別人的目光,但你如果這一次選擇去軍區的話……我就認真考慮一下。”
東森苦笑的說道:“你在逼我跟你談條件?”
“我沒有逼你……我和你一樣,只是想讓你去做你自己喜歡的事情而已,我不需要誰來犧牲成全我,那隻會讓我感到負擔”因爲我知道你也不想待在本宅,你也想要出去看看。
而金三角陸戰軍區是你一直的夢想,一年前你因爲我放棄了老爺的甄別,錯失了這個機會,這次不行了。自己永遠不會忘記你說的那句話:“她還太小!我不能把她一個人留下。”
也就是從那一刻起,你穿軍裝的樣子變成了我最想看見的樣子,所以這一次不能再由着你了,因爲你不需要爲了我,去放棄你自己的人生,因爲自己人生的路還是要自己去走的。
東森望着黑夜裡零星的星光:“你總是這樣……讓我如何回答你?”他的聲線是乾淨而清冷的,渾身卻散發着的是正面的人物才擁有的乾淨氣質,可他同時又擁有與他年齡不相符成熟與穩重!如此大的反差在這個人身上卻有着致命的魅力。
樑幽看着對方眼裡的難以取捨和茫然,情不自禁緩下了緊繃的表情,嘴角難以察覺地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你不需要那麼快回答我,但我希望你能聽取我的建議,人越大就越不能選擇,因爲接踵而來的是你本應承受卻又不想承受的事,趁着年輕去放縱吧。”
放在椅背上的手死死扣住:“那你勒?要怎麼辦?”
樑幽收拾牀鋪的手一滯:“東森……我已經不是那個只會在黑夜裡發呆的小女孩了!我已經長大了,再過不久我就十九歲了,是一個大人了”你不需要爲了一個諾言,放棄你本該得到的東西。
東森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是啊,你長大了”可你不僅沒有得到該有的讚賞,還變得更加辛苦,也更讓人心疼。
鋪好牀鋪她轉身對他說:“我去給你換點熱水”自己需要一個緩衝點來緩解自己不能發泄的心情。
還是來到了這個地方,東邊的臥房……
樑幽緩緩的停下腳步,確定無人後她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這扇門,看着屋裡熟悉的場景,她會心一笑!還好,自己這些年的努力沒有白費,至少把這裡完全的保護了下來。
大叔……正是因爲有你,我的世界纔不會那麼快崩坍……我沒有記憶的世界是你開啓的,所以你對我來說很重要,可是你爲什麼還不回來。
拿起書架上空白的照片架,她苦悶一笑:“只要你還需要我,那我就會在” 爲了這個家,爲了你要守護的人,即使讓我赴湯蹈火,我也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
“我會努力守着他們的”就算你的樣子在我記憶裡越來越模糊我也不會在意的,因爲你會一直在我心裡佔有一個很重要的位置。
樑幽很少這樣緬懷過去,她害怕……她怕過去太美好襯托的現在太悲慘,她甚至有些自卑,爲什麼幸福這個詞語對她來說就那麼的遙遠,爲什麼每一次感覺幸福來臨的時候,後面就只是更大的悲傷,母親是這樣、叔叔嬸嬸是這樣、就連大叔也是這樣,爲什麼總是在她即將得到的時候又讓她失去,現在的她怕了,變得不敢主動去爭取了,就連心裡新出現的那個人她也不敢去觸碰,她已經不在那麼相信她也會得到幸福了。
看着空白的相框,她小聲詢問道:“我這樣做是對的吧,反正我這輩子也不會幸福的不是嗎?那我就應該去成全別人,對,我這樣是對的。”
就像第一次聽你堅定的說,要給我一個家的時候,我就下定決心要變得更好,你賜予我的是最基本的信任和溫情,也就是從那之後,你變成了我生命裡唯一的堅持,因爲你讓我覺得這世上還有人是需要我的,我崇拜你,跟着你的步伐一步步走到現在,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使自己更加強大,有足夠的能力替你分擔那壓得快不能喘息的重擔,所以我替你守着這個家,等待你的回來。
樑幽的內心其實是掙扎的,她每次看到東森眼裡散發出溫情時,就會想起那一雙溫柔的大眼,她變得暴躁、變得孩子氣、變得無所適從,可她知道東森不是他。
東森也只是一個可憐的人,所以她會對東森愧疚?對他特別對待,因爲曾經有人教過她:‘滴水之恩,必當涌泉相報,只要是下定決心的事情,就一定要堅持,不能後悔’比起不能得到幸福的自己,東森的未來更加的美好,所以,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
在樑幽還在自怨自艾的時候,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一雙眼睛正從頻幕上窺視着她所有的動作,眼裡緒滿怒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