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清河依舊是一身素白的長衫,跨坐在一匹神駿的坐騎,在王府內的校場中掃視一圈。這座小小的校場,是樂清河仿效卓立當年府中的模式建立起來,專門訓練府兵的地方。此刻,可以容納盡兩千人的校場站滿了身穿明光甲的甲士,一個個手執兵器,神色肅穆。金鐵寒芒閃爍校場,更透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肅殺之氣。
樂清河滿意的看了看眼前這些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府兵,心中頗爲自得。這些府兵都是跟隨樂清河征戰多年甲士,可以說個個都是能以一當十的精銳。看着這些甲士,樂清河那冷竣的面孔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一揮手中的大槍,樂清河沉聲低喝道“自本王龍翔起兵,至今已經有三十年的時間了,三十年來本王對帝國忠心耿耿,征戰沙場,從未有過任何的怨言。但是衛氏一族辱本王太甚,自帝國建國之日起,數次罷免本王,但本王依舊不怪,每逢帝國動盪之時,第一個挺身而出的,必是本王。當年跟隨本王征戰的將軍們如今大都仙去,剩下的也都是隻剩下滿頭的白髮和一身的傷痕,苟延殘喘於世上,每逢想起此事,本王就感到悽然……”
樂清河咬着牙,語速極慢。說到了最後,他彷彿真的是有些動情了,眼角一絲晶瑩水光閃爍,一閃而逝。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息了激動的情緒,繼續說道“但是本王的忠心,在衛氏一族之人的眼中卻都是應該的!他們不斷的對本王打壓,其中尤以那個如今坐在皇城之中的衛恆爲最!昨日他手書罪己詔,名爲罪己,其實卻將一切的罪責歸在了本王的身上,更把本王說成奸黨!想本王這些年來忍辱負重的爲朝廷辦事,卻最後得了一個奸黨的名聲,如此詆譭之言,本王不可忍!今夜本王要殺入紫禁城,將那無道的昏君拿下,還本王一個清白……”
“還清白,還清白!”霎時間,校場內迴響起一陣強壓着聲音的吶喊之聲。樂清河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
顏威匆匆的走進校場,快步來到了樂清河的馬前,恭敬的說道“王爺,九城兵馬司已經將九城戒嚴,昆達爾燦提督說只等王爺行事,他馬上率領禁軍人馬衝擊紫禁城!”
聞聽此話,樂清河不由得一陣大笑,手中大槍點指校場甲士,豪氣干雲的說道“聽到了嗎?這就是人心向背。嘿嘿,如今整個帝國就在本王手中,京師內有十萬禁軍,等候本王的調遣,城外,漠西長廊一線有十萬大軍虎視京城,鍾祥一線如今更是在本王的神風營所監視,天下還有誰能撼動本王?”說着,他大槍空中一揮,沉聲喝道“三軍聽令,衝進紫禁城,拿下那無道昏君,紫禁城內除慈寧宮外,任你們做爲,三日之內,本王絕不干涉!”
一句話,頓時激起了全場人馬的血性,想到那珠寶堆積如山的紫禁城,想想那城內千嬌百媚的宮娥才女,一干甲士再也無法忍耐,齊聲高呼“殺進紫禁城!殺進紫禁城……”
“來人,王府大門四門齊開,出發!”隨着樂清河一聲號令,校場之內頓時迴響起衝宵的喊殺之聲……
樂清河轉過身,看了看身邊的顏威,沉聲說道“先生,本王率衆前往紫禁城,這王府就拜託先生了!”
“主公放心,一切顏某都會好生的安排的!”顏威在樂清河馬前躬身說道。
樂清河點了點頭,口中一聲長嘯,戰馬長嘶,如一股旋風般的衝出了王府……
寂靜的升龍城立刻喧鬧了起來,喊殺聲四起,鐵蹄踏踩長街,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淡淡鐵鏽腥氣,殺氣沖天。
火光閃動,樂清河一馬當先衝向午門,身後兩千甲士緊緊跟隨。
仲夏之風拂過樂清河的面孔,令他感受到了無比的愜意。一剎那間,那耳邊迴響的喊殺聲,彷彿將他有帶回了萬馬奔騰的疆場……
午門靜悄悄的,任憑那喊殺聲越來越近,卻沒有半點的動靜。樂清河戰馬衝到午門之前,卻不見約好的大內侍衛在午門外迎接,心頭不由得一陣懷疑。大槍空中一擺,樂清河一聲沉喝迴盪空中“住馬!”
那聲音不大,卻清楚的將兩千人的齊聲吶喊壓住,頓時,午門外變得鴉雀無聲,火光妖異的閃爍不停……
突然間,從皇城內傳來一陣隱約的廝殺拼鬥之聲,緊跟着一陣金鐵交鳴聲不絕於耳。樂清河心頭不由得一緊,剛要下令強攻午門,突然間午門大開,火光跳動間從皇城內衝出十幾名滿身血污的大內侍衛。那侍衛衝到了樂清河的馬前,顧不得行禮,急切的大聲喊道“王爺,大事不好,皇城內御林軍突然將大內侍衛統領府圍住,皇上親自率領一干高手衝進府內,蔣統領血戰身亡……”
臉色驟然間大變,樂清河幾乎沒有時間考慮,急切的問道“有多少人馬圍攻統領府?”
侍衛彷彿再也堅持不住,撲通一聲跪在地面,急急的說道“王爺,皇上率領八百御林軍,並皇城中所有效忠於他的高手,都在統領府外……”
心中頓時送下了一根弦,樂清河大手一揮,對身後的甲士吼道“二百甲士隨本王前往慈寧宮,其餘衆人馳援統領府!”話音一落,他也不理睬那侍衛,縱馬衝進了漆黑深邃的皇城之中。
在他的身後,二百甲士飛馬衝出,緊跟這樂清河徑直向慈寧宮而去,其餘的一干甲士則緊跟大內侍衛,向統領府衝去……
一路上沒有遇到一個人,彷彿整個紫禁城空了一般。隱約間從統領府的方向傳來陣陣的喊殺聲,聲音顯得十分的空洞。不過此時樂清河並沒有在意這些,他明白若是要絆倒衛恆,並不是那麼容易。畢竟還有北地兵馬司和安西八王兩雄虎視,若是沒有確切的證據,即使殺死了衛恆,他樂清河也不過是一個謀逆的亂黨,必將遭受天下人的唾罵。
但是如果能證明了張敏被衛恆毒殺,那麼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那時他樂清河誅殺的不是升龍的皇帝,而是一個無道,弒母的昏君!就算是楊陀,楊陵還有安西的衛氏八子也說他不得半點。
想到這裡,樂清河打馬如飛,戰馬如離弦之箭般衝向慈寧宮。
慈寧宮在黑夜中如同一頭遲暮的怪獸,靜靜的臥在皇城的一隅。漆黑的夜色中,宮中不見半分的燈火,更透出一種強烈的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