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義心中激靈的一個冷顫,他萬沒有想到莫言會在此時將兩方結盟之事告知本部,一見己方開始**,他不敢有半點的怠慢,一聲長笑,打斷了莫言的話語,“弟妹此話差矣。自古這天下唯有德者居之,十八弟不過是當年樂黨推出的一個傀儡罷了。爲兄當年與十八弟聯手,不過是因爲不希望這大好的江山淪入奸黨之手。十八弟剷除奸黨,確有些本事,可是他大德有虧,先是江南楊陀對中原不停徵戰,而北部也有閃族與他糾纏不休。登基三年,十八弟全無半點的建樹,甚至比之太祖與先皇當年,更加的不如。如今天下生民僅在戰火之中苦苦掙扎,可是十八弟確充耳不聞,只是不停的和樂黨掙個不休。我安西生民,自臣服帝國以來,一直奉功而行,可是卻屢受朝廷打壓,今日我們掙的,不是什麼九五之尊,而是爲天下的生民而掙!”
衛義的話語慷慨激昂,安西一方的人馬頓時激動了起來,霎時間,山呼海嘯一般的呼喊響徹天際,“除昏君,救生民……”
莫言的嘴角微微一撇,鼻中一聲冷叱,絲毫沒有唯對方的呼喊聲而有半點的動容。她看着衛義,突然間展顏一笑,“十三哥真的是好口才!”
大瑤山中,幾十萬人馬的呼喊聲迴盪天地,卻無法將莫言這淡淡的一句話掩蓋。霎時間,天地寂靜了,所有的目光向莫言集中,衛義的戰馬噔噔噔向後倒退數十步,幾乎退入了本陣之中。就在那一瞬間,衛義突然覺得三十丈的距離,還是太過於與莫言接近!
“當今萬歲昏庸與否,你我心中自然明白。什麼救生民,不過如佛教的阿彌陀佛一樣,只是一個口號罷了。這些話也就是騙一騙你身後的那羣沒有大腦的笨蛋,又如何能瞞得過這天下的英豪?”莫言淡淡的說道“不過真假與否,十三哥還是將來與皇上說吧,你今日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就退回你的本陣。本宮和這千人兒郎就在這裡,你們想要通過黑風口,就從我們的屍體上踏過。”
莫言的話語間顯得漫不經心,但是一句話,卻將自己那必死的決心表露無疑。霎時間,一種彌天的慘烈殺氣直衝衛義,令衛義心中也不禁暗自震顫。
咬了咬牙,衛義看着莫言,沉聲說道“弟妹,爲兄入京,並沒有惡意。誰坐那龍椅,對爲兄來說都無所謂,都是一家手足,又那裡來得什麼仇恨。若是十八弟能得天下人擁護,爲兄自然也擁護。弟妹,爲兄只是希望能和十八弟好好的談談,爲天下蒼生選一英明之主!”
“是嗎?帶着數十萬人去談?真是少有的事情!十三哥,你的話你自己相信嗎?嘻嘻,本宮實在沒有心情再談下去,若是要打,就放馬過來,若是不打,就乖乖的退回漠西長廊,自己前往京師!”莫言的話語中透着一絲不耐,沉聲說道。
看了看身後已經開始蠢蠢欲動的本部人馬,衛義知道一場惡戰在所難免,而這場惡戰的後果就是他和衛恆之間,再也沒有半點的迴轉餘地!
一咬牙,衛義向莫言微微拱手,“爲兄不想傷害任何人,可是弟妹看來決心已定,既然這樣,弟妹自己保重吧!”說完,他帶領親兵撥轉馬頭,退回了本陣。如海水一般的安西軍馬頓時組成了戰陣,虎視對面的莫言……
扭頭向身後的驃騎兵看去,莫言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兒郎們,你們怕嗎?”
“護衛京師,保衛皇上!”
莫言滿足的笑了……
對面的陣營中,戰鼓聲隆隆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焦雷聲過後,傾盆的大雨鋪天蓋地的傾瀉。松明火把閃爍幾下,瞬間熄滅,安西那潮水一般的人馬就在天地沉淪進一片漆黑的剎那,開始推動了!
雨後的天空一道彩虹劃過,初升的驕陽,將天邊鑲嵌了一抹燦爛的金帶。天色已經放亮,驕陽將烏雲趨散,灑下了和暖的光芒……
大軍緩緩的通行在遍是血跡的黑風口山道之上,戰旗飄揚,蹄聲更顯雄壯之氣!
衛義面色陰鬱的站在高處,靜靜的觀望着大軍緩緩的通行。刀削一般的面孔,透出一抹惋惜之色,他的眼中閃爍着一抹悲哀的光芒。
身後腳步聲傳來,衛義沒有回頭。從那腳步聲中,他聽出了來人的身份。目光已經凝望行進的大軍,他用低沉的聲音緩緩問道“十五弟,三哥怎麼樣了?”
“十三哥,三哥不行了。隨軍的大夫說三哥的刀傷過深,血液流失太多。不過這都不是緊要的,關鍵是那婆娘一刀將三哥心脈切斷,即使大羅金仙前來,也沒有回天之力了!”衛同的聲音有些抽泣,他站在衛義的身後,低聲的回答。
身體微微一顫,衛義閉上了眼睛,久久不語。過了一會兒,他轉過身來,低聲對衛同說道“十五弟,三哥的事情不要告訴別人。命人將他送回威武郡,要秘密的送回,不要驚動別人!”
“知道了!”衛同點了點頭。他沉默了一會兒,咬了咬牙,低聲說道“十三哥,我們一定要爲三哥報仇呀!”
衛義苦笑一聲,看着衛同,低聲說道“十五弟,你不用擔心我會改變主意,如今我們只有一條路,不論勝負,我們只有打下去!”說着,他轉過頭,仰望天邊,語氣有些陰冷的說道“其實我不想打!”
“十三哥!”衛同吃驚的喊道。
衛義轉過頭,臉上依舊帶着苦澀的笑容,低聲說道“十五弟,你說我們這麼打有什麼意義?都是一個父親所生,都是手足骨肉,這天下誰坐不都是一樣?當初我站出來,是因爲安西需要統一,一起和十八弟對付樂黨。如今樂黨已經被除,可是我卻下不得馬了!”
“十三哥,我其實也不想打,只是三哥,六哥,他們一力要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只是覺得既然哥哥們要打,我自然也不能脫身……”衛同撓了撓頭,看着衛義憨憨的一笑。
衛義輕輕的搖頭,在衛同肩膀上輕輕的一拍,低聲的說道“十五弟,我們誰也不想打。但是當我知道八哥和樂黨勾結,我不得已將他誅殺之後,我明白,我們必須按照十八弟畫出的框框走下去。否則,三哥他們都不會原諒我!”說着,他輕輕一聲長嘆,用手一直堆積在道路一旁的安西人馬的屍體,低聲說道“可是,你看,我們現在還有退路嗎?本來我想把莫言拿下來,當成將來我們失敗之後和十八弟談判的砝碼,可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