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覺



凝雪飄忽的身影,恍若空中塵埃,幾乎不讓人察覺,他就那麼和御書房保持着淡淡的距離,他從自己的衣衫上撕下了一小片碎布,隨之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自己的鮮血在那上面寫上了一個符文,那是梵文,最後畫上一個圖騰,便是摺疊了起來。

隨後從自己的發間拔下一株最小的髮簪,只比普通縫衣服的針差不了多少,在那三千青絲中他又微微拔下一根,把那寫了圖騰的小碎布系在了髮簪之上,便是運足內力,朝着那御書房的窗子,猛然射去。

一揮手腕,髮簪帶着碎布射出,以那些侍衛根本用眼睛捕捉不到的速度,射入了窗口,而一身武藝比夜梵更甚的凝霜,則在髮簪接近的時候,猛然發現,以爲是什麼暗器,側身卻沒有發現髮簪射出的方向是御書房內的燭火。

經過燭臺的髮簪沒有任何妨礙,但是那纖細的髮絲則是觸火則溶,系在上面的碎布隨之落下,幾乎在不經意間,已經在燭火中焚燬,而凝霜最後注意到的僅僅是那髮簪而已。

“啪。”凝霜竟是徒手便接住了那髮簪,本想叫護衛他,卻在髮簪入手的那一刻,聲音哽咽在喉。

他認識這株髮簪,那是自己曾經送給凝雪之物,這株髮簪很特別,特別不是在於它的昂貴,而是在於它比一般的髮簪更小,更纖細,甚至更加的尖銳,它本就不是一株普通的髮簪,那是殺人取命的暗器,淹沒在發間的時候,不易察覺,而若是射出,它的威力絕對比普通的堅針厲害數倍,即使內力與力道不足,依舊可以殺人取命與無形。

曾經他便是用這株髮簪奪得了凝雪的好感,也是用這株髮簪享受了和凝雪在一起,最美好最愜意的時光,那個時候凝雪只是一個單純的從天上而來,不染任何塵埃的仙子,他怕凝雪會受到傷害,所以他贈予凝雪這個作爲禮物,並且教會了凝雪如何用髮簪取命。

他贈給凝雪的髮簪是一盒,整整十二株,他不知道凝雪用了多少,只知道在自己攻入皇宮,劫持凝雪的時候,凝雪一口氣射出了四株,但是竟是沒有一株傷到要害,都被他躲過,那個時候他在凝雪眼裡清晰的看到了憤怒和憎恨。

本來他不想做那麼絕,沒有想過要滅了凝雪世族的所有血親的,他給了凝雪機會的,只要凝雪願意從此跟隨陪伴於他,只要凝雪願意成爲只屬於他的愛人,他願意把整個江山拱手相讓,他願意從此不問世事不理朝政,他願意遣散自己所有的將領和妻妾。

只是凝雪不但不願意,甚至對自己惡言相像,三番兩次的想要逃跑,想要殺了自己,他盛怒之下斷了凝雪所有的念頭,把他的家人全部處死,而且是在他的面前,並且強行要了他的身子。

從那一日起凝雪變了,他再也看不到凝雪眼裡的純淨,他能看到的只有憎恨和絕望,即使如此,他覺得只要可以把凝雪綁在自己的身邊就足夠了,可是……

凝霜望着那髮簪,漸漸的出神,而眼中的景象卻奇怪的越來越迷糊,越來越不清楚,“碰。”的一聲他倒在了桌面上。

等到凝霜從恍惚中,看清一切的時候,居然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御書房了,竟是在王宮大殿內,更加其他的是,他竟不是坐在上座。

他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回到了從前,那時候自己還只是一個邊關的王爺,因爲王上壽辰才被應允入宮,那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凝雪的地方。

果然,凝霜沒有記錯,他看到凝雪了,凝雪就坐在他對面的上座,那是僅次於王后的座位。

凝雪很特別,在那個王朝中就很特別,他不是王后所生子嗣,他的母親是一個美豔的舞姬,但是在這朝中他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的座次甚至高於太子,而這個位置,卻從未有人羨慕中,人們只是用一種野獸的眼神注視着

他。

他名義上是凝幻王朝的三皇子,但是實際上從未有人把他當做皇子看過,並非因爲他的母親,而是因爲他自己,他是凝幻王朝唯一一個,不善騎射,不善武藝,不善兵法的皇子,他也從來不與其他皇子一起去課堂,他生來出塵動人,不學任何實用之術,只學歌舞琴棋書畫,倘若絕跡女子一般,另外據傳他會咒術,只是從未有人見他用過。

他受到重視是因爲他的美豔,嫵媚,是因爲他的歌舞常常讓整個王朝的人都看的癡傻了,看的酒肉無味,就連他的親生父親,看着他的眼神,都不是看兒子的眼神。

所以凝雪不會成爲繼承大統的人,亦是不會成爲絆腳石,他只是一個精美的玩物,而坐擁江山的人,就可以擁有這個玩物,那時候他沒有想過這個玩物,也是擁有自己的意志的。

凝雪那日在壽宴上,只是跳了一支舞,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再也吃不下,睡不着,包括他亦是如此。

此時此刻,那日的情景又在眼盼,那撩人的舞姿似乎在訴說着他的寂寞,他的熱情,他的嫵媚和獨特的脫俗展現的淋漓盡致,那時候沒有人會去關注他男還是女,只都沉醉於他的舞姿之中。

“雪……”他口中喃呢着,無法相信他又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即使他知道那知道歡迎,他確認那是凝雪,那是曾經,因爲他清晰的在凝雪的鎖骨處看到了一朵鮮紅的彼岸花。

那是凝雪生下便有的胎痣,卻不是平時就可以看見的,只有在喝酒之後它纔會顯現,顯現出那比硃砂更加有人的色澤,迷惘人心的圖案。

眼前的場景不只爲何,看的越仔細,卻感覺越模糊,越來越模糊……

終究是夢,終將會過去的……

醒來的凝霜雙眼裡帶着的不知是什麼情緒,那一刻他忽然很想見到醉心,只是三更半夜的,成何體統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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