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聖土,一派和諧安樂之象。百姓安居樂業,盡顯錦繡山河的壯麗。
朝廷遠在廟堂,運籌帷幄。
百家亦在民間,指點江山。
整個皇朝的經濟命脈把持在四股勢力手中。
青雲城青雲山莊,主要鹽鐵、莊園、木材。
西耀城朱玉家,主要經營絲綢、首飾、香料,瓷器,並與西域北漠有貿易來往。
南錫城火家,藥材、糧食、還有部分海運。
齊臨城玄家,以青樓、酒樓、賭坊爲主。
而一直潛伏在黑暗中的還有一個組織:鬼域。沒有人見過鬼域的首領,也沒有人知道鬼域到底在什麼地方。總之神秘莫測。
這幾個家族,互相制衡,各擅所長。
說起幾個年輕人,在江湖上都赫赫有名。
青雲莊,青宇、青蕭、霍錦。青宇是大公子,可是鮮少在人前路面,聽說是遊歷江湖積攢經驗。而青蕭和霍錦一直都是老莊主的左膀右臂,年紀輕輕能力非凡。
朱玉家,朱玉悠然、朱玉眉兒爲龍鳳胎,可惜朱玉悠然先天不足,體質虛弱,倒是一手醫術精湛。朱玉眉兒,一把瑤琴,彈得人間少有,餘音繞樑。
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但那冷傲靈動中頗有勾魂攝魄之態,又讓人不能不魂牽蒙繞。稱其爲江湖第一美女,絕對實至名歸。
南錫火家,只有火嘯天一支血脈。火嘯天本身一張娃娃臉可是非要留一臉大鬍子,說話豪爽率真,倒是心性耿直之輩。當時他癡情羣芳閣花魁,柳芳華,不顧家族反對硬是娶進門。更令人們佩服的是,火嘯天自此再無納妾,獨寵柳氏。
齊臨玄家,玄氏兩兄妹,情誼深厚。哥哥玄夜明一把鐵扇,丰神俊朗,妹妹一條白綾,輕靈秀雅。據說玄夜明爲慶賀妹妹夜色的生辰,獨往天山爲其採摘雪蓮花。據說玄夜明婚期將至,而夜色忽染怪病,決然推掉朱玉家婚事,帶夜色往蓬萊求醫。
而鬼域行蹤詭異,無人知曉。唯一讓江湖聞風喪膽的是鬼域右使,水瀲衣。他之所以名聲遠播,完全是他邪佞變態的行爲所致。他蒐羅各地的美女,納入帳下,百般蹂躪,直至厭棄,便扔到所飼養的狼窩裡,活生生的被撕成碎片。
剛開始他每隔一年便找一女人,後來變成半年、三個月、一個月……
直到有一天,這種恐怖忽然停止了,沒人知道原因,但是大家不敢放鬆。漸漸地人們試圖忘記,試圖相信那個魔鬼死了,不管是死在誰的手裡。
而這繁花似錦,一夜之間,化爲烏有,成爲江湖上解不開的謎。
人們只知道,玄夜色與江湖人稱玉公子的白其宇私奔,去向未明。
玄夜明帶領玄家死士,夜闖青雲莊。
青雲莊似乎早有準備,請來朱玉家、火家助陣。
那夜人們只看到鐘山火光一片,濃重的血腥氣,飄蕩在整個青雲城上空,連夜幕都被浸染成紅,月色變得妖冶詭異。天亮了。
太陽把這瀰漫的霧氣衝開,露出滿目瘡痍。
殘枝斷葉、土坯黃草,遍地都是烈火燒過的痕跡,斑駁的地上被舔舐的連蟲草也見不着。河邊躺着黑浮浮的一片屍首,破爛的衣物將河牀
塞滿,不聞流水聲音。
沿着河流一里開外是片白樺林,裡面密密麻麻掛着許多風幡,走近一看,原來是人們的屍首在風中飄蕩。這裡彷彿是人間地獄,空氣中仍然可以聽到那淒厲的喊叫。
落日的黃暈撒在這一片破敗的的土地上,除了那個孤傲的山峰依舊挺立,其餘都是無法觸及的創傷,徘徊不散。
之後人們聽說,一批神秘的黑衣人,護玄夜明回到齊臨,至此玄家不問世事,至此鬼域也銷聲匿跡。
鐘山一役,青宇重傷不治而亡。
朱玉悠然爲救治青蕭,力盡而終,其子朱玉蘭清還在襁褓。
青蕭與朱玉眉兒成親。
青雲莊在鐘山,遍種臘梅,建倚梅苑。建鐘山寺,爲百姓祈福。
驕陽東昇西落,看天邊雲展雲舒,感人間百態。周而復始,不滅不休。
十年後……
花叢點翠,有女初長成
島上本就潮溼,現在烏雲翻轉,狂風大作。遠遠地可以聽到海岸上驚濤拍岸的聲音,院中的桂花樹被吹的東倒西歪,嬌弱的花瓣,被無情的扯下,在風中支離破碎。
風忽然停下,一道白光劃破天際,轟隆一聲,震徹天地。
豆大的雨點,結成粗線,把一地殘花,砸成爛泥。混合着海水的腥,泥土的潮,讓人幾欲作嘔。
屋子裡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喊聲,在這雷雨交加的夜晚極盡慘烈。
“夫人您用力呀,加把勁呀,快生出來了……”穩婆滿頭大汗,彷彿裡面生孩子的是她,“啊…啊”牀上的那個女人已經不會說其他字了,原本就纖細的雙手現在幾乎接近蒼白。
此時的白其宇,早已沒有平時的沉靜、穩重,門前的地板都快被他磨穿。
夜色是他的珍愛,勇敢堅定,執着不悔。
他們兩個人歷盡艱難,最終走在一起,成全也好,感激也罷。
只有他只知道,
“除卻巫山不是雲”
一箇中年的管家守在他身邊,沉默的一聲不吭。只有那握緊的手掌,看出他的緊張。
3年前,他們外出被山賊所襲,害的已有6月身孕的夜色產下一名死嬰,身心俱傷,她的身體便一直不好,現在的這胎本是意料之外,要不是夜色堅持生下這個孩子,他是斷然不會讓任何對她身體有威脅的因素存在的。要是夜色因此離他而去,不不不……,不會的。“老爺,您放心吧,夫人一定不會有事的”渾厚的聲音傳來,似乎安定了心神,像一隻堅定的大手給予他力量。“對,老霍,你說得對,夜色那麼善良上天會庇佑她的,沒事的,她會沒事的。”他一遍一遍的重複這句話。
“哇哇,”“老爺,夫人生了,生了,是個小小姐”。“嘭”門被大力的打開,白其餘越過奶孃跌跌撞撞的跑進屋裡,短短的幾步路走的辛苦、走的漫長。輕輕的靠近牀邊,“夜色”一聲呼喚,似乎用盡了他一生的力氣。
“宇哥哥”,聲音輕的不仔細聽根本注意不到,讓他覺得,牀上的人彷彿下一刻就要消散在這空氣中。他伸出手緊緊的抓住那雙幾近透明的手,彷彿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對,夜色就是他今生的救贖,生命中的那一點曙光。握着的手忽然一顫,不可置信的望着夜色那灰白的髮色。
“夜色你……,居然把一身功力傳到那個孩子身上。你怎麼可以……”白其餘渾身顫慄,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宇哥哥,我能爲你做的就是,留下這個孩子。你對我的情意,我傾盡一生也還不清。”
“我不需要,不需要,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絕望的聲音,無力的埋下頭。夜色,我何須你來償還。
“宇哥哥,求求你好好地活下去,把孩子照顧好”
“嗯,好。辛苦你了,夜色,好好休息一下吧”倔強如她,自己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邊罷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知道你在等着,所以我捨不得走”
“傻瓜”
“我們都是,孩子呢,快給我看看”玄夜色緊緊的拉着丈夫的袖子,她很想看看這個她用生命守護下來的孩子。
白其宇從奶孃手中接過那個差點害夜色喪命的罪魁禍首,遞到妻子面前。“嘶,怎麼,哎,不幸、或許也是幸事了”玄夜色的低喃,引得他也探頭來看。這一看,也不由得一驚,小孩子小臉瑩白光滑,眼睛尚未睜開但那兩排睫毛卻像兩個小扇子,投下一片陰影,小巧的鼻子,殷桃小嘴,飽滿瑩潤,微微一笑時脣邊還有兩個梨渦,可愛至極可想到長大後定非凡顏。那爲什麼兩夫妻皆如此反應,因爲那巴掌大的小臉上有一片鮮豔的紅結結實實蓋在小娃兒的右眼至顴骨之間,呈圓形。想當年玄夜色名動江湖,有多少人欽慕其如花容顏。而白其餘丰神俊朗、才情卓絕,也令當時無數少女神往。也是這樣的不凡引得無數紛爭,也許是上天垂憐,他們的孩兒或許能得些許安寧。
生命真的是一種掠奪,就像水心的出生掠奪了夜色本就不會很長的歲月。自己一天天長大,夜色的生命卻逐漸的在凋零,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園中的桂花樹開了敗,敗了開。反反覆覆也有4個年頭,而這四年的時間足夠讓這個異世來客明白,自己是個剝削者,無情的摧毀了一對有情人。
“水心,今天去看過你娘了嗎?”
“嗯”
“你娘她身體虛弱,多去看看她,陪她說說話”
“嗯”
“好了,下去吧”
這樣的話每天上演一遍,這簡短的對話是這4年來,兩父女間唯一交談內容。
走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年紀小小的水心,卻滿心鬱悶。
想着自己本來一咬牙了結了自己,可是醒來,發現還能看到東西,原本因爲自己被救了而滿心無奈的水心,在看到自己的手時,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之中。一時間完全不能接受事實,自己的身體被緩緩的移動,感覺被放入了一個僵硬的懷抱。
擡頭便看見一個人怨恨的眼神,那眼神熟悉無比,弟弟時常射向自己的不就是這種冰冷的氣流嗎?
臉上的觸感引得水心緩緩轉頭,一個柔弱的美人正滿臉疼惜的撫摸着自己,嘴角微揚,衝自己虛弱的笑着。
之後知道了那個寒冷的男人是自己的父親,而那個虛弱的的美人是她的母親,還有那個冷漠的霍叔叔。
三個人,只有這半死不活的三個人,就是水心活了這麼大,認識的所有人。
水心彷彿來到了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除了那些花花草草,就是飛禽走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