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站定勾脣看了一眼黑影消失的方向,便提氣跟上,幾個縱身便見來人身影在前面閃動。那人在樹林裡七拐八拐,後面的水心不遠不近的跟着。
終於到了一處較爲開闊的地境,那黑衣人在前方頓住,立在一顆樹下,背對着水心站定。身影在一片陰影裡面與樹影連爲一體。
“我沒興趣觀賞你的背影”水心站在離黑衣人不遠的一塊石頭上,盯着那個背影。只是半天不見他的動靜,不耐緩緩地襲上眼眸,輕啓紅脣冷冷的吐出這麼一句,手也伸向腰際。此話一出樹影下的那個黑影一頓,轉過身來。
“離開這裡,只要以後不再出現,我不會爲難你”同樣冷酷的聲調,隨着那人逐漸出現在月光下,正是那個莫名對自己充滿敵意的玄千尋。
“她讓你來的”水心不禁有些無奈,平白無故的招惹這麼一個禍害。陰沉着臉看着那個渾身散發寒氣的人,手指收縮握成拳頭。
“她只是個可憐的布娃娃而已,主子只是把她當成一個寵物圈養在家裡,怕她悶就放出去散散心,時間一到就再抓回來。”說着唰的一下把劍抽出來,劍尖指着水心。
“和我有關係嗎?”這和自己有什麼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
“小姐好不容易有了喜歡的人,而這個人或許可以把她救出那個籠子,爲了她我願意以性命相護,任何想要傷害她的人我都會爲她掃除障礙。”
“那是你的事”
“可是隻要有你在,她就連被正眼看的機會都沒有。”原來是一個忠心護主的人,他爲玄千舞開道,倒要看看有沒有這個本事。
“那是她自己無能”
“那我就爲她除了你這個隱患”。
“就憑你?”
“我就足夠”
說着拔劍飛身衝來,劍身在月光下,森然的冒着寒氣。
水心身子微偏躲過一擊,但凌厲的劍氣還是割下一縷頭髮。
看着飄然而落的斷髮,水心眼中寒光頓現。看來這個玄千尋是真的要把自己置於死地,一個旋身飄然落地躲過那凌厲的劍氣。自從修煉天音決到七層以來,還真沒和什麼高手較量過,今天真是個機會。緩緩釋放周身力量,衣袍無風而動。
素手一揚一根細長的紅鞭由腰間飛出,與她頭上的髮帶交相輝映。在月光下,好似仙子臨風而立,揚臂一甩,軟鞭如靈蛇在空中迴旋一圈,拉開戰勢。忽然綻放一抹笑顏,冷冷的話語從脣間溢出。
“玄千舞,還真是好福氣”好福氣到有這樣一個人如此相護。
話音一落,那紅鞭帶竟然如有了生命一般,向玄千尋襲來。他根本看不清鞭的軌跡,直覺細密的紅影將自己籠罩,只是憑藉着其夾雜的內力勉強的辨別方向。
忽然一道凌厲之氣,擊向自己的面門,玄千尋急忙,用劍抵擋,而身體急速向旁邊掠去。
啪一聲,揚塵四起,而地上赫然多了一條
,一臂粗的溝壑。他不由得心驚,幸好這一鞭沒甩在自己身上。
軟鞭擊到劍身發出尖銳的聲音,而他的手卻一陣發麻,這個水心年紀輕輕內力怎麼如此醇厚,好似經過了幾十多年的修煉,而且一根細鞭竟被她舞的密不透風,自己的劍氣壓根就到不了人家的跟前。
軟鞭又如蛇般襲來,堪堪用劍一擋,但胸前結結實實的捱了一掌。
“噗”一口鮮血吐出。玄千尋後退幾步才站穩,這一停下,才覺得全身好似被鋒利的刀割了千萬次,低頭一看身上的衣服密密的有一條一條的裂痕。擡頭看着水心,此時的她負手而立,頭髮被風吹的向一側飄去,耳上的銀環一晃一晃印着月色,閃現白光,看得玄千尋一陣恍惚。
“不要做這些無謂的事,別人趨之若鶩的事,我卻不見得會稀罕”冷冷的聲音傳入玄千尋耳中,讓他清醒了一瞬,下意識地反問道。
“那你想要什麼?”說完又覺得水心肯定不會回答,緩緩的低下了頭,捂着胸口。
“哼,天上地下,獨一無二。”話音迴盪在夜空下,久久不肯散去。
獨一無二,好一個獨一無二。捂着胸口擡起步,慢慢的向回走去。身後水心看着玄千尋捂着胸口艱難的轉身離開,走入那片黑暗中,一撩衣袍坐在了那塊大石頭上,手臂向後撐着石面,擡頭看向夜空。心裡百轉千回,獨一無二可遇不可求,何況現在身上帶着神令總覺得多了一個包袱同時也多了一份猜疑,寒離隱瞞身份,用兩張面孔與自己相處,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又或者都是虛假。
秦霜爲何把人人趨之若鶩的白虎令放到自己身上,現在還有傳言說玄武令會現身白雲城,這一次決定了“不逃”。若當真被那股大火燒灼,也要浴火重生。現在這樣戰戰兢兢的四處遊蕩,還不是無法逃離這些羈絆,如此看來就順其自然,船到橋頭自然直。
站起身,伸了個大懶腰,活動了一下經骨。轉身一躍跳下石塊順着玄千尋離開的方向走去。月亮隱入雲層,四周頓時陷入黑暗,風吹起地上的葉子,掩蓋了這裡剛剛結束的一場較量。
“……唉。”第一百零一次嘆氣,最終還是迷路了。這個玄千尋幹嘛非要找一片樹林,無奈找了一棵大樹靠坐着。該怎樣回去呢。忽然一陣簌簌的聲音,由遠及近,水心看向四周,屏息感受,絲毫沒有殺氣,至於怪力亂神的東西自己倒是從來都不信。
又是一陣響動,忽然樹叢裡竄出一隻黑油油的鼬子,身體很小,滋溜溜向自己跑來,水心見這麼可愛的小東西,便向它伸出手。這個小鼬鼠,擡起小腦袋,眨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看水心,隨後又在她的手上聞了聞,從她的手上跑到肩膀上又跑到另一隻手上,然後輕巧的落在地上。
回頭看看水心便往前跑去,水心一下沒反應過來,便見跑出去的小鼬鼠返回來,衝着她吱吱叫然後往前跑去。水心這才向小鼬鼠跑的方向走去。看着她消
失,不遠處的一棵樹後面一個綠影閃過。
看着那條大路,水心再一次的嘆了口氣,自己一個人類竟然淪落到要爬行動物帶路,要是火龍果知道肯定又要咋呼一番,蹲下身子伸出手來,那隻小鼬鼠跳到自己手上,像剛纔一樣跑到肩膀上,感覺臉上溼溼的,小傢伙正熱情的舔自己,癢癢的,水心不禁輕笑出了聲。
舔了幾下,小鼬鼠留戀的在自己身上來來回回跑了好幾圈,便跳到地上向樹林跑去。
銀月如鉤,掛在天際,如笑彎的嘴角。樹林裡小鼬鼠邀功似的在一個男人身上,吱吱的叫,可是頭上狠狠的捱了一下,委屈的擡起頭看着那個始作俑者。
“她是不是很可愛”
“吱吱”
“我真的,很想她。”
“我還沒動口,你居然敢佔她便宜,開來是這身毛不想要了吧”小鼬鼠可憐巴巴的被人拎着毛,縮成一團。
“少來這套,就她纔會上你的當”
“天上人間,獨一無二”低沉的輕笑聲在月光下,如珠玉盤上流珠,清脆悅耳,迴盪在林間。
我若許你,是否有資格留着你。看着遠處黑影已經走了很遠,那個人影也漸漸走入樹林深處,只有一點妖異的紫色一閃而逝。
很幸運,水心在一隻小鼬鼠的指點下終於找到了回家的路,當大大的三個字“水寒居”出現的時候,鬆了一口氣。揉揉僵硬的臉頰,水心走了進去。大堂裡零星的坐着幾個人,在談論着什麼。水心本是自顧自的走着,只是“四神令”飄入耳中,讓她停下了腳步。隨後腳步一轉自然的坐到了一處靠窗的位置,然後漫不經心的看着外面的燈火輝煌,只是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經聚集到了前面那桌上。
“據說朱雀、白虎兩令已經到了一人手裡,有人在西域看到神奇的白光,聽有經驗的人說那就是神令合一時候的景象。”
“這四神令不僅含着數不盡的寶藏而且還可以操控人的靈魂。”
“當真有這麼神奇?”
“神令之間互相感應,你知道嗎?據說那個手持兩令的人已經到了這裡,或許呆在這裡能看上一場好戲。”
那兩個人低聲的交談着,卻不知那些話語在一個人的心中掀起了波浪。水心僵直的端着那杯子茶水,眸光閃爍,心下驚奇,看來這個消息已經天下皆知,多少人等在看好戲甚至是來搶奪,不自覺的伸手附上胸口,那裡確實溫熱,難道玄武令真的在這兒。
抿了一口茶水,瞟了一眼前面的兩人,水心站起身便向樓上走去。回屋時,隔壁燈還亮着,她沒發現的是,就在她關上門熄了燈之後,那盞燈才滅了。
而且樓下的那兩個人,也在那扇門關上的時候站起身離開,面色冷凝的向街角走去。
“已經辦好。”
“不錯,現在等着就好。”話音一落那個人影便迅速的消失,仿似根本沒人來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