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會告訴你,可能到他死的那一天,他都不會。
他只希望終有一天,你能懂他。”
隱隱間,冷月的眼眶中忽然有了淚花在閃動,可是她不會讓無風看到的,語氣也就越發的森冷。
“那麼現在呢?
之前你救我,是因爲有南宮靖的授意。
那麼那晚你在豐澤湖施以援手,還有今夜將前因後果都告訴我,也是他授意的?”
冷月擤了擤鼻子,眼睛如同蝴蝶的翅膀般輕輕撲騰了幾下。
無風嘴角一彎,掛着一絲譏誚和嘲弄。
“如果真是南宮靖授意的話,這會他早就應該出現了。
以你對他的瞭解,他就真的沉得住氣嗎?”
“我對他一點也不瞭解。”
聞此一言,冷月登時嗔怒,眼睛斜斜一睨道,“如果他真的沉不住氣,那麼他就不會離開麓都五年,暗中伺機起兵回京奪取皇位了。
還有你,無風。
你是他的師兄,你還有你的火焰都是效忠於三殿下的,我就不相信今晚這麼大的行動,他竟會不知?”
“今晚?”
無風“嘿嘿”一笑,冷月回過頭看着他,滿臉疑惑。
“冷月,你已經昏迷了五天五夜了!
你說的‘今晚’,是五天前的那個夜晚吧。”
沒想到,冷月大驚失色,霍然起身連鞋都忘記穿,就火急火燎的朝外奔去。
無風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喝道,“冷月,你還需要安心靜養,有什麼事比自己的身體還要重要?”
“無風,我現在是北明國三軍最高統帥,且不說軍務,那晚我之所以率軍至千羽山,就是爲了營救北明太子夏侯宇!
如今五天過去了,南宮琪這個蛇蠍美人,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夏侯宇都不知道……”
不想,無風卻是微微一笑,冷月卻臉容肅峻,沒想到一用力甩手掙脫,卻……
作爲火焰的少主,無風的武功修爲本就在冷月之上,就算最後被冷月掙脫,也不致於如同一片秋風中的枯葉一般,軟弱無力地朝後跌倒在地,即使雙手撐着牀沿和桌板,也很是吃力才能勉強站起。
相比起冷月的一臉愕然,無風倒是一臉的無所謂,彷彿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他究竟發生了一件多麼恐怖驚駭的事情。
“無風,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驚愕不已的冷月,連連逼問道。
無風卻只是拍拍手,輕描淡寫地說道,“什麼事情?
我不是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了嗎?
遲來的真相,也總好過永遠被塵埃掩埋,不見天日……”
冷月頓時語氣含怒,森然截道,“無風,你向來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錚錚漢子,就如同是在你師弟這件事情上。
可是事情輪到自己身上,你卻做不到了?
說,難道你還要等着你師弟來告訴我另一個遲到的真相嗎?”
無風一臉漠然,雙手緩緩地負於身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淡淡地說道,“就在剛纔,你其實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冷月步步逼近,直視着無風的雙眼。
“現在,我要你說出來,因爲我不相信這是真的。”
無風沉默良久,最終釋懷地,微微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不就是武功全失了嗎?
失去了我還可以……”
冷月後退幾步,腦袋嗡嗡直響,這個世界在她面前一時之間竟然無比的陌生與荒寒。
“爲什麼?
在我昏迷這段時間,又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說!”
既然話已經說開了,無風也就沒什麼可以隱瞞的了。
慨然一笑,溫和說道,“我剛纔說過,那一次你中箭墜崖,身中劇毒。而這一次我中的毒,和你上次中的,一模一樣,都是西商國皇衛特製的一種專用於暗殺的毒藥。
中毒之人,如果沒有赤靈珠的話,即使能夠存活,也會武功盡失,形同廢人。”
冷月微微一怔,連忙說道,“赤靈珠,你不是有赤靈珠嗎?
怎麼會?”
驚慌的冷月上下打量着無風,似乎希望着全都是他在跟自己開的玩笑,而且那被黑布包裹着的赤靈珠,還斜斜掛在他的腰際之上。
“冷月,你知道你爲什麼會暈倒昏迷嗎?”
無風這麼一問,冷月細細回想,只是記得自己在幫無風止血之後,欲查看那支短箭之時,就無緣由地昏倒了,期間自己很小心,並沒有讓短箭劃破自己的皮膚。
細想無果的冷月重新看着無風,無風嘴角含笑道,“聽手下說,你沒有毛巾,就幫我止住了血,而那些濃稠似墨的黑血,就是讓你昏迷的罪魁禍首。
也就是說,你也中了同樣的毒,而且毒性並沒有因此而有所減弱。”
“所以呢?”
冷月隱約知道事態的發展,無風輕鬆地說道,“所以,我就將赤靈珠,給了你。
最終你性命無憂,武功也保住了。
瞧剛纔那一擊,看來你武功恢復得不錯,手勁還挺大的。”
無風看到冷月眼中瀅瀅,忽然大驚失色道,“唉唉唉,我無風最怕的就是有女人在我面前哭,我也最受不了別人對我感恩戴德的。
其實這也沒什麼啊,我本就無心於政治江山,更加沒有醉心於追求所謂的武學巔峰。
我的武功,還有創立火焰這一暗殺組織,目的都只有一個,那就是爲了我的師弟,南宮靖。”
“以前是爲了南宮靖,那麼現在呢?
如果你沒有武功,又怎麼繼續保護你的師弟呢?
還有,赤靈珠一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希望你原原本本地跟我講清楚,我冷月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接受你的恩惠。”
冷月稍稍鎮定,慢慢回過身來,一時倒忘記了要去尋找夏侯宇的初衷。
“現在,南宮靖已經不需要我保護了。”
無風溫潤一笑,宛若世間的一切事情都無足輕重一般,談笑間天大的困難都能灰飛煙滅。
“我一直以爲,南宮靖都是那個需要我保護的、略顯柔弱的小師弟,卻不想他已然長大了,而且能力並不在於我之下。”
許是站立得
久了,無風慨然坐下,拿起水壺,往水杯中倒滿。
“其實,自從南宮靖放棄皇位之後,自從我知道南宮靖再也不需要我之後,我就打算解散火焰,過我那自在逍遙的快樂日子。
但是後來,南宮靖被囚,飛霞衛在西商國橫行無忌,攪得民不聊生,我又怎能過我那閒趣雅緻的山林生活?
於是我就重新召集火焰舊部,與飛霞衛南宮琪周旋搏鬥,只要飛霞衛一日不滅,我無風便不隱退。
我以爲我此生註定與山林無緣了,沒想到,因緣巧合之下,倒讓我失去了武功,對於性本愛丘山的我,又何嘗不是一件樂事了?”
“可是飛霞衛還未……”
冷月坐在無風身邊,無風舉起白瓷水杯,仔細端詳着其上流動的光芒,緩緩說道,“因爲有你,我才得以放手。”
一飲而盡,無風直呼痛快。
“還是清水最適合我。
現在,我們先來說說赤靈珠的事情。赤靈珠雖然神奇,但是卻很吝嗇,一次只能救一人,一次藥效過後,便要過一年才能恢復。
那時你昏倒之後,我卻已經痛醒過來,衆火焰衛士束手無策,我便當機立斷,將赤靈珠拿出,全力醫治你,然後我仗着深厚的內力逐漸調理,輔以藥石之效,僥倖保存了這條性命,不過我幾十年的功力都耗費在與毒性的作戰之上,屍骨無存了。”
無風整了整衣冠,似乎頗爲喜悅。
“老實告訴你,在決定是否救你之時,我確實猶豫過,不過最後我還是選擇了你,因爲我知道,你比我更需要火焰這一強大的暗殺組織,同時我也知道,火焰在你手上,將會加速飛霞衛的滅亡,因爲你,比我狠。”
說罷,無風從懷中取出一枚火焰的胸章,再從手指上,退下一枚琥珀扳指,齊齊交付到冷月的手上。
“現在,你就是火焰的少主了,火焰上下共三千六百名殺手暗衛,將完全聽命於你,冷月一個人。
只要你一聲令下,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他們都會萬死不辭。”
冷月望着手中的這些東西,一時間無法接受,望着出神。
無風見狀,立即將扳指套在了冷月的右手手指之上,同時將冷月五指併攏,緊握住那枚胸章。
這時,冷月才恍然大悟到發生了什麼事,欲言又止。
無風暖暖一笑,喜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尋常之人。
若是別人,肯定會說上一大段推辭拒絕的話,但是你沒有,即使有這個想法,最終你還是沒有說。
我無風果然沒有看錯人,就是你了。”
“無風,你不覺得這樣,太過草率了嗎?”
冷月將五指張開,那枚胸章發射着燭火之光,閃爍着點點寒光。
無風拍了冷月肩膀一下,信任地說道,“如果你擔心火焰之人會心存不服,那麼你多慮了,只要是我無風選中的人,他們定然無二心。
再說了,他們都見識過你的身手,對你很是佩服。
至於我,你更加不必擔心。
多年來,我一直都在尋找能夠接替我位置的合適人選,但都沒有結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