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不知您可有什麼好方法?”
冷玥轉念一想,接着問道,“請容紫絮一問,東雷密探高層,爲什麼會覺得,此事非我不可呢?”
愚叟雙目微微眯起,輕輕捋着山羊白鬍須,緩緩說道,“若要阻止這一場悲劇,爲今之計,我們商議,集中力量,於半路截殺,擄得皇女衛子琳,只要這樣,就成功了一半,而至於另一半,就必須要仰仗皇后娘娘出馬才行。”
冷玥端起一空着的茶杯,端詳着潔白無瑕的杯壁,略顯無心地問道,“還是那個問題,爲什麼非我不可呢?”
“咚”的一聲,冷玥猛地將茶杯放下,定睛一看,似乎要將眼前這位白髮老者看得通透。
到目前爲止,東雷密探的計劃與自己和南宮靖所制定的計劃大抵相似,區別只是在於動員力量,還有最終該如何勸導的問題。愚叟絲毫不被驚嚇,反而饒有興致地反問道,“那麼請問皇后娘娘,您又是所爲何事,向我們求教的呢?”
一語言畢,愚叟笑吟吟地看着冷玥,兩人就像下棋對弈一般,你來我往,有攻有守。
冷玥也淺笑一聲,迴應道,“其實今天,我的目的也是跟你一樣,就是要不惜一切,阻止東雷國與北明國之間的和親大事。”
“哦,原來皇后娘娘早已知曉?”
愚叟稍顯吃驚,鬍鬚因爲身體的顫動而微微擺動着。
冷玥點點頭,不疾不徐地說道,“其實,我通過我的渠道,無意間瞭解到北明國的皇帝,就是當年東雷國失蹤的皇子衛子蘇,也正愁於該如何妥善地解決這件事情,況且這事說到底,是東雷國政變的遺禍,所以我理當向你們求援,一起羣策羣力,解決問題。
現在看來,我們不謀而合,撞到了一塊,不過我還是要問,您們爲什麼會選中我?
而且也認爲,我能夠擔當此重任?”
愚叟深深嘆了一聲,無限感慨。“其實,在我們本來的計劃之中,是不必勞煩皇后娘娘的,只是後來,情況有變,纔不得不驚動皇后娘娘大駕。
首先,我們的第一步行動,就遭遇到了麻煩。
由於這一次行動,是我們潛伏各國的東雷密探高層組織,完全沒有經過東雷國皇帝的最高指示,本來這也不算什麼,我們也在短時間內,彙集了原先散佈各國的皇女,組成了一支截殺隊伍,於幾日前就以陸續進入東雷國,準備待和親車駕經過時,就發動進攻。
但是,雖然皇女已經經過了喬裝,行蹤也經過精心策劃,隱秘得很好,但人員的調動終究還是引起了別人的注意,而這個人就是現在急於在東雷國樹立個人權威的,皇叔攝政王。
早在多年前,素有野心的七皇叔就已經秘密訓練了一支暗衛親兵,眼下他手握大權,更將這一支親兵打造成爲了類似於當年西商國南宮琪的飛霞衛,此次東雷與北明的和親,正是他檢驗這一支親兵作戰能力的最好時機,安全警戒工作更是安排得妥善嚴密。
在此情況下,匆忙組建起來的皇女衛隊遭到了攝政王親兵的襲擊,雖說她們各個身負武藝,可是終
究寡不敵衆,損失慘重,差一點就被對方知道了我們的計劃。”
愚叟語調漸低,似有悲憤之意。
“不過,如果此事被攝政王知曉,他能不能助我們……”
冷玥的疑問,被愚叟當即截斷。
“萬萬不可!東雷國和北明國締結和平條約,北明國一方是夏侯宇力主,東雷國一方,則是攝政王的注意,起先皇帝陛下還是頗爲反對的。
後來和約既已締結完成,皇帝陛下也隨之病倒,攝政王大權在握,更是加緊了東雷國向北明國靠攏的步伐,因爲他想要藉助北明國的力量,來剷除國內的反對勢力,以此加強自己的權勢。
所以,即使他知道了真相,他也不會提供任何的幫助,相反他還會更加不餘遺力地促成此事,好待來日,可以以此爲由製造天下戰亂,挑起烽火,以實現他稱霸天下的野心。”
說到後來,愚叟的情緒漸趨激烈,不由得氣息不穩,連連咳嗽了幾聲,雙頰之色也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原來如此。”
冷玥緩緩點了點頭,看來如果不是今日和愚叟一見,還不知東雷國的局勢已經到了如此嚴峻的地步。
既然東雷國已然出現了一個類似於飛霞衛的組織,那麼此次火焰東征,看來還是要詳加謀劃才行。
冷玥回過神來,剛好愚叟也緩過氣,接着悠悠說道,“正因爲此,所以要皇后娘娘大力相助,才能玉成此事。”
“哦,這是何解?”
冷玥明知故問,愚叟卻有點急躁了起來,絲毫沒有剛開始那般的鎮定。
“因爲皇后娘娘的身後,有一支可堪大任的暗衛親兵,而且老朽沒有記錯的話,這支親兵當年還在靈風邊城,一舉全殲了南宮琪和飛霞衛,震動天下,四海皆知。
現在,情勢已經十分危急,我們思來想去,放眼東陸,也唯有娘娘手上的這支親兵,無論在人數還是在戰鬥力上,才能與攝政王的親兵,一較高下相抗衡。”
愚叟說得急促,卻字字鏗鏘分明,頓挫有力。
冷玥凝眉一想,接着問道,“要動用我手上的親兵,可以。
不過我還想問,一旦我的親兵出動,計劃也就成功了一半,那麼另一半呢?
莫非另一半也是要我相助到底?”
“不錯,正是如此。”
愚叟喜笑顏開,冷玥卻是大惑不解,於是發問道,“另一半的計劃是什麼呢?
難道是要將我們所知的一切,通通告訴皇女衛子琳不成?
因爲我們知道前因後果,所以我們能夠接受這一結局。
但是皇女衛子琳不一樣,首先她是一名癡情的女子,在愛情之中,任何道理又是都會行不通的。
其次,我們通過這樣的方式,雖然是爲了她好,但是她會先入爲主地認爲是我們破壞了她美滿幸福的好姻緣,也就是說,她會把我們的好意認爲是別有用心的企圖,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多說也是無益。
最後,還是回到了原點,單憑那一縷看不見摸不着的幽藍頭髮,還有幾個已經死
無對證、作古之人的言語,我們的手頭還是沒有任何有力的武器。”
冷玥雙手交叉於胸前,看着愚叟該給如何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覆。
說實話,這也是冷玥和南宮靖苦思不得其解的癥結所在,冷玥既希望能夠得到不一樣的答覆,又在心中隱約地抗拒,雖然冷玥不知道自己因何抗拒。
“皇后娘娘才思敏捷,思慮周全,老朽佩服。”
愚叟言辭懇切,神色恭敬,連連贊說道。
“其實,我們也有想過類似的問題,也知道我們千辛萬苦地所掌握的,連人證物證都夠不上。
所以我們最終大膽決定,兵行險招,滴血認親。”
幾乎是在愚叟剛說完,冷玥便脫口而出,“滴血,認親?”
愚叟再次深以爲然地點點頭,說道,“我們已經做好了皇女衛子琳拒不承認的準備,既然如此,我們就擺出事實給她看,讓她心服口服,而滴血認親,就是最簡單,也是最爲有效的方法。”
這似乎是個好主意,雖然以現代的科學角度看來,滴血認親只能歸結爲封建落後之術,但是眼下,也只能如此了,但新的問題又隨之而來。
“確實是個好主意,可是,如何個滴血認親法?
衛子琳的血,沒問題,但是夏侯宇的呢?
在我們的計劃中,沒有,也不可能對夏侯宇下手。
如果沒有夏侯宇在前,只是取他的血而來,那麼衛子琳憑什麼相信這是夏侯宇的血?
這麼一說,又好像行不通了。”
冷玥搖了搖頭,頓覺前路迷茫。
“所以啊,這事還真非皇后娘娘不可。”
冷玥凝視着愚叟,愚叟指着她,徐徐說道,“如果沒有皇后娘娘,那麼我們只能採取下策,將衛子琳軟禁起來,哪一天她醒悟了,哪一天我們就讓她重獲自由。
別怪我們殘忍,這也是不得已爲之。
但是現在有了皇后娘娘,一切都好辦了,因爲這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讓夏侯宇前來,和衛子琳面對面地,滴血認親。
皇后娘娘,那可是當年的冷鋒,而且還差一點,就成爲了夏侯宇的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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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你們已經天各一方,但是舊情還在,只要娘娘肯出面,那麼此事就萬無一失了。
或許直接一點,還可以讓夏侯宇取消和親婚約……”
愚叟說得興起,卻不想此刻冷玥霍然起身,微微有慍色,出手制止道,“我已經決定跟過去一刀兩斷了,所以關於去請夏侯宇一事,就不要再說了。
我是絕對不可能再和夏侯宇相見的,不管是有天大的理由。
再說了,到時候無法勸服衛子琳,也只能出下策,將她軟禁。
雖然殘忍,雖然不近人情,可也只能如此了。”
說罷,怒氣衝衝的冷玥拂袖就想離開,卻不想背後傳來“噗通”一聲響,冷玥轉身,卻看見愚叟扔掉柺杖,雙膝而跪,哀傷地請求道,“皇后娘娘,難道您就真的忍心讓您的侄女,忍受監禁的痛苦,在您有更好更妥善的辦法之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