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高寒已經沒有機會了,他轉動而引起空氣的細微震動已經被冷月捕捉,而冷月便是嘴角一揚,手輕輕鬆開,利箭便嗖的一聲以凌厲的氣勢射出,朝着高寒頭上的紅纓掠去。
雖然手上的傷確實令冷月的準確度降低,但是在這麼近的距離射中目標,冷月還是有自信的。
就在冷月射出箭的那一刻,剛好聽到了索先鋒高亢嘹亮地宣佈,時間已到,比賽結束。
冷月接下黑布,眼睛一時不適應強烈的光線而雙目微閉,不到一會,冷月便已然看清周圍的事物,不過夏侯宇比她還要着急,這不他在冷月知道結果之前便已經高呼,“冷鋒勝出,冷鋒勝出!”
在他喊完這兩句之後,冷月才怔怔看着高寒那沒有紅纓的光禿禿的頭盔,還有他那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當然,還有因爲自己的遲疑而沒有發出的那一支仍搭在弓上的箭。
冷月足足愣了一會,最終纔在如閃電劃空奔雷驚動的掌聲和歡呼聲中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奪下了第二場,也是自己人生最不可思議的一場勝利。
夏侯宇完全顧不上所謂的皇家威儀,衝入這盾牌之林之中張開雙臂,想要擁抱冷月,但在他雙臂合圍之際,冷月一個後退,對於他而言就像是一盆潑頭冷水般,讓他瞬間記起此刻冷月的身份,是冷鋒。
於是夏侯宇斂了斂心神,輕聲說道,“恭喜了,冷鋒少俠。”
說罷,仍舊無法掩飾自己的喜悅,而冷月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看着他如同孩童一般的欣喜,看着他一時邪氣消退俊美異常的臉,然後,自己嘴角輕輕地掛上了一絲轉瞬即逝的微笑,但即使是這樣,也足以令夏侯宇高興到發瘋。
盾牌隱去,弓箭回收,夏侯宇和冷月回到衆位將領之處,等待着下一個的考驗,至於高寒,他在朝夏侯宇施了個禮後便匆匆離場,果然是個心傲之人,即使是輸也不願低下他的頭顱。
“衆位將領,已經連續兩場比試了,冷鋒的實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難道還要繼續下去嗎?”
夏侯宇揚聲說道,言語中充滿不屑,而冷月依舊臉色峻寒,只不過眉目間多了絲謙卑,畢竟這些都是自己以後的將領,再加上,這些個戰鬥本就無任何可以誇耀的資本。
“太子殿下,當然要繼續下去。”
孟老將軍一邊看着冷月,一邊朝太子答話。
“冷鋒少俠只是勝了這馬弓兩場,後面還有更加艱苦的比賽。
當然,冷鋒少俠要是知難而退的話,也無不可,畢竟現在退出也沒有什麼丟人的。”
孟老將軍語含譏諷,表面卻仍是恭恭敬敬的。
“冷鋒少俠,現在這會已到晌午,我們是否要先進餐,再比試呢?”
“不必了。”
冷月目光清冷,言語森寒。
“現在的一切,皆是依據戰場而定,雖然我並未上過戰場,可是一場最普通的戰役可能還要耗時兩三天的時間,如果連這小小的飢餓都不能戰勝,那還談什麼克敵制勝呢?
孟老將軍
,您說呢?”
冷月和孟老將軍一來一往,夏侯宇即使有心想要儘快結束,也無法多加參與。
“好,冷鋒少俠真是讓老夫佩服。
傳令下去,第三場比武,正式開始!”
孟老將軍正色道,這時,忽然有數個有別於南北大營裝束的皇城虎賁甲士騎馬來報,說是陳相國要請太子夏侯宇還朝,積壓了一整天的政事還有待太子御筆硃批,方能下放到各部各省官員實行。
雖然朝中政事,大體上是由忠心耿耿的陳相國在主持,可是一些關鍵的大事還是要由夏侯宇批示。
“既然朝中有事,那麼請太子火速還朝,國事爲重。”
冷月說話這會,索先鋒已經宣佈了第三場比試的開始,冷月便大踏步地朝場中行去。
夏侯宇卡在哪,似乎留與去都行不通。
冷月在哪裡,夏侯宇便在哪!
於是,夏侯宇決定,便在此處辦公,當即吩咐下去,將虎賁甲士即可還朝,將所要批示的奏摺一次性搬擡過來。
虎賁甲士面有難色,卻在夏侯宇呵斥之後,只能領命。
冷月顧不上去看夏侯宇是否離開,實際上,在冷月的心中,他從未駐足過。
夏侯宇的妖邪,夏侯宇的喜怒,夏侯宇的隨性,都讓冷月感到一種不安定的恐懼。
冷月對他,只能是敬而遠之,絕對不會有感情上的牽絆,如果有,那也只能是夏侯宇單方面的。
“將士們,接下來我們將要迎來最激烈的對決,那就是步兵的近身肉搏之戰!”
索先鋒的話在滿場的軍士中引發了狂野的歡呼,同時,好像沉寂多時的戰鼓也再一次擂響了起來,密集噪雜,聲勢震天!
“現在,與這位連勝兩場的冷鋒少俠對陣的,便是我們北明國最富盛名的步兵方陣統領、曾經一人在蒹葭關大戰兩千敵軍而不後退一步的,雷破軍!”
索先鋒的手指引出,從軍士中便衝出來了一位上身赤裸,一手持盾,一手拿着長槍的中年漢子,只見他滿臉橫肉,身上古銅色的塊狀肌肉如同裸露的山岩,無聲地訴說它蘊含的毀滅性力量。
對於這樣的蠻力大漢,冷月向來是不放在眼裡的,因爲依靠自己快準狠的風格,不出三招自己便可以將他制服,不過這一前提的實現必須是自己手無兵器才行,但依據現實來看,特別是自己也是持槍拿盾的情況下,本來輕而易舉的勝利就變得有點遙不可及了。
“剛纔我在看臺上都已經看到了,你確實很強,但我認爲,那只是投機取巧而已,只有近身肉搏真刀真槍,纔是真英雄。”
那個漢子,輕蔑地說道,“瞧你這個小身板,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個姑娘呢!”
冷月沒有回話,只是死死地盯住他,然後拿着這兩個笨重得令人討厭的物什,和他隔開了一段距離。
“即使副將軍一職不用親自上陣殺敵,只需在軍營之中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但是近身肉搏一向是我北明軍的驕傲與榮光,身爲副將軍又豈有不諳之理
,你們說是與不是!”
戰鼓“咚咚”大響,軍士們慷慨激昂,索先鋒接着說道,“就讓短兵相接的激盪,來喚醒我們征戰的,英靈!”
漫天盈野的歡呼吶喊,夏侯宇充耳不聞,只是看着對比雷破軍來說單薄渺小得不值一提的冷月,心中又是七上八下。
這一次可是真正面對面對抗了,冷月,無論如何你可要勝利,否則你的犧牲就都白費了!
冷月再一次將面甲覆上,踏上征途……
宏大而又喧騰的嘈雜,響徹校武場的每一處角落,直撞得人心沸揚,熱血激盪。
正午的太陽也完全是一派夏日的面孔,怒放的陽光正在烘烤着草原上的溫度,直至將它抜升到可堪與氣氛相匹配的高度。
“冷鋒,我看你還是乖乖認輸吧。”
雷破軍一邊說着,一邊腦袋左晃晃右擺擺,引得頸骨發出陣陣脆響。
而冷月則是小心周旋着,警惕着他可能待會發動的進攻,只是這足有四尺多高的盾牌還有這麼一挺一丈有餘的長槍,除了加快冷月疲憊之外,毫無用去。
“既然如此,那麼就坦然接受死神的召喚吧!”
說罷,雷破軍就如同拎一個垃圾袋般把盾牌高高拿起,同時將長槍舉過頭頂一個翻轉,將槍頭對準冷月,舉重若輕般朝着冷月奔跑而來。
雖然冷月也很想如他一般持盾舉槍,似火星撞地球般強強對抗,可是還未等冷月調足內力將這兩個傢伙提起,雷破軍就如同一隻狂象般來到了自己的面前,而且自己正處在他龐大身軀的陰影之中。
無奈,全憑本能,冷月身一低,讓盾牌護住自己,再將長槍靠着盾牌斜斜一抖,只聽見一聲由兩個盾牌引起的金屬撞擊而發出的巨響,震耳欲聾,冷月有那麼一瞬間都聽不清場上的聲響,只覺得嗡嗡聲縈繞,然後自己就被這迎面撞擊的力道震得連連後退,到最後長槍穩住身形時才發現,剛纔雷破軍的一擊,竟然將自己震飛出百十來步,要不是由盾牌護住自己,冷月這會估計都要止不住吐血,而且這還是對於內力深厚者,如果只是一個普通人,嚴重的當場斃命。
看着夏侯太子一臉沉重陰鬱,衆位將領即使心中暢快也無法發作,只能交換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和若有似無的笑意,可最終還是被夏侯宇清冷的眼神一掃,全部立即肅了肅面容,接着觀看似乎毫無勝負懸念的比武。
“怎麼樣?
剛纔這一雷霆之擊的味道如何啊,小綿羊?”
雷破軍輕鬆地說道,同時又握緊長槍,準備朝着還驚魂未定的冷月發動再一波的如同推土機般的攻擊。
“剛纔,還只是用了我不到三成的力量,你就已經招架不住了,那麼接下來可怎麼辦啊?
連我都爲你擔心起來了。”
是啊,接下來該怎麼辦?
冷月仍在大口喘氣,剛纔一撞將自己體內的氣血都震得微微一亂,在自己的印象中這還是第一次,如果再是這麼避無可避地對抗的話,自己就真的是死路一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