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柺子是腦震盪加顱內出血,暫時陷入了昏迷。”
“這麼嚴重?被誰傷到的?”我很是驚訝。柺子出事,我想當然地將其與工作聯繫了起來,以爲是他在辦理一起案件時被嫌疑犯傷到了。
“不是,他是從樓梯上摔落的。”楊浩回答我說。
我帶着疑惑聽完了楊浩的解釋,原來,最近一段時間,校派出所在搞轄區內人口清查,本來所裡考慮到柺子年紀大,並沒有給他分配任務,他卻是主動要了兩棟家屬區住戶的任務,因爲劉勁住院,他又把劉勁的那一份也要了過去,加起來就是四棟,總共有兩百多戶人家。現在家屬區裡的人住得雜,好多教職工都把房子租了出去,信息統計起來就更繁瑣了。
除此外,他手頭上本來就有一些日常的工作,平時上班,他都呆在所裡做這些,下班後纔去家屬區走訪。楊浩回所後得知這一情況,曾主動找他談了一次,想把他手中的工作分攤給其他同志,還讓他別把自己累着了,可柺子根本不聽,還問楊浩是不是覺得他現在老了、沒用了。他這麼一說,楊浩自是不好再說什麼。
今天下午,柺子下班後又去弄走訪工作,家屬區都是老房子,沒有電梯,他爬樓梯接連走訪了十幾家住戶,肯定有些疲乏,最後從七樓一戶人家裡出來時,腳下一軟,直接滾落了樓梯,翻滾下去後,頭撞到了牆壁上,當時就暈了過去。還是那家人聽着外面發出“咚”的一聲後,打開門看到他穿着制服躺在樓道處,趕緊報了警,又打了120,楊浩他們趕過去後,幫着醫生把柺子擡了下來。
經楊浩一說,我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柺子這把年紀,既不求在領導面前掙表現,也不圖個一官半職,卻一反常態,工作熱情猛漲,肯定有問題。我聯想到之前米嘉提到柺子找她詢問她媽的事,再想到柺子把工作都推到下班後做,不想早早回家,莫不是他不想面對米嘉?
一定是了,他肯定猜到了向軍與米嘉媽媽的關係,繼而懷疑米嘉不是自己親生女兒,但畢竟一起生活了這麼些年,他對米嘉的感情不會有假,要不然也不會爲了米嘉而傷害小白了,甚至於前兩天,米嘉在醫院呆晚了,他還打電話問她什麼時候回去。他的內心應該也很糾結,不知道如何面對米嘉,所以才選擇儘量不在家裡呆着。
我的這個猜測讓我嚇了一跳,如果真是這樣,那是不是說,柺子已經證實了米嘉並不是自己女兒?我看着一旁哭成淚人兒的米嘉,心裡一陣刺痛,暗自祈禱着,老天爺,你一定不要這樣殘忍對對待她。
這時,急診
室被推開,我們三人都站了起來,米嘉直接衝了過去,卻被一名護士攔住了。
“病人顱內出血嚴重,需要馬上做開顱手術取血,哪位是病人直系親屬,跟我過來簽字!”一名戴眼鏡的男醫生衝我們喊着,與之同時,幾名醫護人員推着擔架車往電梯而去,他們要乘坐電梯到專門的手術室去。
米嘉一聽這話,雙腿就軟了,身子直往下栽,我趕緊上前扶住了她,並讓她冷靜一些,現在的開顱手術已經比較成熟了,不會有太大風險的,救人要緊。我扶着米嘉,跟着那眼鏡醫生去了辦公室,醫生把手術的風險全部講了,米嘉聽着聽着眼淚就又流了出來。醫生催着他考慮清楚後馬上簽字,手術要儘快,畢竟柺子是中年人,身體的各項機能都不是很強,耽誤了搶救時間的話,會很麻煩。
米嘉顫抖着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楊浩讓我陪着米嘉,他則拿着單子去交納手術費。柺子這算是工傷,一應費用全由社保促銷,現在先是所裡墊付。待楊浩繳納完費用後,我們一起去了四樓的手術室,又是一陣漫長的等待。
期間,我接到了蘇溪的電話,我把這邊的情況大致告訴了她,她聽後聲音也有些哽咽。雖然她與柺子沒有太多的交集,柺子甚至還在杜修明的蠱惑下弄了蛇靈來對付小白,但柺子是米嘉的爸,米嘉與蘇溪二人的感情很好,加之蘇溪這丫頭本來就很善良,聽着柺子摔得如此嚴重,自然有些動容。
因爲要照看劉勁,她沒辦法過來,就讓我好好安慰並陪着米嘉。我應了下來,並讓她等着劉勁睡着後,也早些休息。
柺子被推進去後五分鐘,手術室門打開,一個女護士匆匆走了過來,這讓我們幾人心頭都有些忐忑。
“病人是O型Rh血,這血我們醫院血庫裡的血量少,你們有沒有人是這種血型?”護士問。
“我是O型血。”我馬上回答道。
“光是O型還不夠,還得是Rh陰性血,算了,我給你測一個吧。”護士說完,讓我跟着她過去。
“我也去,我一定是這種血型。”米嘉也跟着我們一起。
往驗血室去的路上,我問護士爲什麼要輸血,護士回答說,並不一定要輸,這只是一個準備。一般來講,爲了防止手術過程中出現意外,導致病人大出血,在手術前,會先檢測病人血型,再通知醫院裡的血庫作好輸血準備。而他們剛纔在給柺子驗血時,發現他是稀有血型,恰好醫院血庫裡這種血的血量不足,這纔出來找到我們詢問。
關於血型,中學的生物課本上就有講,雖然
米嘉是柺子女兒,但她並不一定會遺傳上這種血型,但是,看着米嘉憂心的樣子,我還是希望她能是這血型,至少從表像上看,能讓我們更加相信她與柺子的血緣關係。
驗血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我與米嘉都是O型血,但我血液裡並不帶Rh因子,米嘉的血裡卻是有。拿到結果後,護士讓我們去手術室外等着,如果需要輸血的話,會叫我們的。因爲手術已經開始,她也沒再進去。等待的時候,米嘉的情緒一直有些波動,我與楊浩都不停地勸解着她,並說柺子一定會逢凶化吉的。
又過了一會,旁邊的電梯突然響了。這裡是手術間,只有一部專用電梯可以到達,除了做手術的醫護人員和病人家屬,一般很少有人過來,所以,當電梯響後,我與楊浩都望了過去。
電梯門開,我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蘇溪與劉勁,劉勁的雙手下面還架着兩根柺杖。見到是他們,我馬上站起身走了過去,看着劉勁問他怎麼來了。
“學長,我勸不過勁哥。”蘇溪有些自責地低下了頭去。
“你別怪蘇溪,是我堅持要來的,我讓護士找了一副柺杖,走幾步路沒啥事的。”劉勁一臉輕鬆的地說,我卻是看到他的臉色有些白,額頭上已經浸出了些汗來。
“放你媽的屁!弄裂傷口怎麼辦?”看到他這樣子,我就來氣,他這不是成心要把自己弄成跛子麼!
“周冰,算了,來都來了,趕緊扶着他坐下吧。”楊浩也走了過來,與我一道扶着劉勁走到長凳邊坐下。
“米嘉,別擔心,柺子哥肯定會沒事的。”坐下後,劉勁就笑着對米嘉說道。他的笑很勉強,我知道肯定是他身上有傷口已經裂開了。雖然傷口上都有縫針,但這才過了幾天,特別是比較深的那幾條,根本就沒有長好,他走了這麼段路,不掙開纔怪。
“謝謝。你的傷都還沒好,不應該過來的。”米嘉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對他說道。
“我沒事,你別聽周冰胡說。柺子哥是我師父,我不上來看看,心裡不踏實。”
聽着劉勁說話安慰米嘉,再看着他的樣子,我也理解他了。住院以來,他就一直盼着柺子來看他,哪知柺子卻出了事,他心裡當然不踏實了,再一個,他知道柺子出事後,米嘉肯定會很傷心,他一定也是想過來安慰米嘉幾句。
手術室門上的紅燈一直亮着,開顱手術是大手術,一時半會完不了,我知道劉勁不可能等到柺子做完手術,待他坐了十來分鐘後,我便讓蘇溪陪着米嘉,我則與楊浩一道把他扶回了病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