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醫生這種事情見的多了,說起來的語氣聽着像是開玩笑的,可我覺得他說的極其有可能。
如果那孕婦真的被小鬼纏上了,我倒是可以見見她,既是幫她除掉這小鬼,也找到了林輝文所說的怨魂。
我想跟值班醫生打聽這戶人家的住處,值班醫生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你想幹什麼?這是病人隱私,我怎麼能告訴你?”
我知道他怕我是什麼變態,一本正經地說:“我家裡傳下來一些驅鬼的秘法,我剛纔聽你說這女人可能被惡鬼纏上了,就想去看看是不是這麼一回事,能幫她一把就幫她一把。”
醫生一愣,然後噗嗤一聲笑出來:“我說的你還當真啊?這世界上哪有什麼鬼,你也不用找她,明天是她的產檢日,她會來的,到時候你到這裡來等着就是了。不過你一個大男人不帶個老婆來婦產科,到時候有可能會被人行注目禮。”
“哈哈,我當然會把老婆帶來。”我笑着說。
這時,我看到值班室裡掛着的鐘表,快到十點了,今天這一趟也算是有了收穫,我就打算先回去,明天再來。
跟醫生告別後,我正要離開,醫生在後面笑道:“要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都在人流手術室呢,裡面的孤魂小鬼,恐怕多得可以開party,那裡可是專門殺人的地方。”
聽了他的話,我毛骨悚然,連聲道了謝謝,離開了值班室。
往前走的時候,我往樓道里看了一眼,視線正好瞟到一個門牌——人流室。
沒看到這三個字的時候還好,一看到這三個字,聯想到醫生說的那些話,我頓覺渾身泛起一股涼意。不過,爲了米嘉,我還是邁步往那走了過去。
人流室的門好像沒有關緊,開了一條縫,我看着這條縫隙,心裡不由一動,特別想推門進去看看。我往值班室看了一眼,值班醫生又在打盹了,走廊裡一個人都沒有,白熾燈光很昏暗,沒人會發現我。
就在我準備推門而入時,鬼使神差地,又吹來一陣風,人流室的門自己“咯吱”一聲打開了。
我心裡一驚,皺起眉頭,凝神走了進去,我沒有把門關死,因爲我不敢打開人流室的燈,必須要藉着外面的燈光才能看清裡面的情況。
我從都沒想過會走進人流室,這裡和電視裡看到的其他手術室沒有什麼區別,不過手術室裡單獨分開一間術前沖洗室,手術室後面還有一個小屋子,門口寫着“處置間”三個字。
我不知道處置間是什麼意思,可是一接近處置間,我就感到一股壓抑之氣。我輕輕推開處置間的門,處置間裡很暗,我掃了一眼,雙眼猛地瞪大,心跳也加快了,房間裡好像站着一個人。
這大半夜的,又不開燈,站在人流室裡,莫非是鬼?我一驚,伸手在牆壁上摸了一陣,竟是讓我摸到了開關。
“誰?”打開燈的同時,我問了一句。
看清那個人影,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男人靠在處置間的牆壁上,小腹上血紅一片,開了一個大洞,好像是被什麼咬爛了一樣。男人直愣愣地挺立着,眼睛裡還保持着驚
恐的神色,好像死前看到了極其恐怖的一幕。
我無比驚駭,衝出人流室,把值班醫生叫醒,給他說人流室裡死了個人,讓他趕緊報警。隨後,我坐在值班門診室,和醫生一起等警察來,醫生的臉色很不好看,嘴皮子一直在發抖,今天他一個人值班,不遠的房間裡,有個人被謀殺了,他害怕是很正常的。
我給楊浩打了個電話,我們現在在市醫院,不是校醫院,並不是楊浩的轄區,但我想着讓他過來,到時候可以方便我們瞭解案情,我總覺得人流室裡那人死得有些蹊蹺。
過了一陣,楊浩與另三個警察一起走進值班門診室,楊浩還與其中一個警察邊走邊說話,有個警察提着一個箱子,揹着一部相機。進來後,楊浩介紹說,那三人就是這邊的派出所民警,我問他怎麼這麼快,他說他剛忙完所裡的事,想着來醫院看看米嘉的情況,在途中接到了我的電話。
我簡要給他們介紹了發現死者的情況,他們聽後,讓值班醫生帶路去看看,我與楊浩走在後面。他皺着眉頭,輕聲說:“你小子是不是瘟神啊,走到哪裡哪裡死人?”
我苦笑着,不知如何解釋。
他又說:“前面有個警察是我晉升警銜時認識的,到時候打聽案情應該沒問題。”
進了人流室,看着死者,值班醫生告訴我們,死者是醫院婦產科的護工,叫劉鐵根,在醫院工作好些年了,和別人也相處得不錯,從來沒和人紅過臉。
之後,警察要勘查現場,我們就先退到了走廊上。
“他死前,你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出來後,楊浩問。
值班醫生哭喪着臉說:“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鐵根人那麼好,誰會想要害他?就在昨天,他還請我們吃飯呢。”
我和楊浩對視一眼,覺得不對勁,我馬上問:“他請了幾個人吃飯?”
“都是我們科室的,大概十幾號人吧,他說他閨女生日,請我們去吃飯,然後還去唱歌了。鐵根這個人知恩圖報,說如果沒有我們科室給他一份工作,他現在就流落街頭了。這有什麼不對勁的?你們不會是在懷疑我們吧?”說到這裡,值班醫生臉色更難看了。
我因爲之前與他聊過,就讓他放鬆一些,並說警察會查清事情真相的,值班醫生說沒想到我也是個警察,讓我千萬要幫他作證,我點了點頭。
“劉鐵根只是個護工,怎麼會有那麼多錢請你們吃飯?”楊浩繼續問。
值班醫生自己也一愣,隨後反應過來說道:“我也不清楚,不過這幾年他好像確實發財了,我們都很奇怪,他都發財了,爲什麼還要在醫院幹護工,這份工作累不說,還很髒。”
“他主要做什麼工作?照顧病人麼?”楊浩問。
“他在人流室工作,主要負責清理工作室,還有把那些屍體拿出去處理。”值班醫生說。
楊浩疑惑道:“屍體?”
他一聽到屍體,就覺得是有人死了,可即使是人死在醫院,屍體也是運到殯儀館燒掉的,哪有讓醫院處理的說法啊?我大概明白醫生的意思,就解釋
道:“他說的應該是人流的屍體,不算人命。”
法律上,只有出生了,成爲自然人,才能算是一個活人。楊浩聽後,才恍然大悟。
可是這些胎兒被流掉的時候,好多都是夾成一塊一塊的,換句話說,身體上的器官沒有一處能用的,劉鐵根也不可能是倒賣胎兒器官發的財,他到底是哪兒弄來這麼多錢的呢?
我突然想起了殯儀館的那個燒屍工,他死前就曾得了一筆橫財。一個人一生中賺的錢是有限的,如果一下子把你能賺的所有錢都給你了,就是默認買了你的命,那錢也叫買命錢。
不過值班醫生又說了,劉鐵根不是最近才發財的,而是有錢好幾年了,這說明這筆錢不是一筆橫財。
值班醫生想了想又道:“警察同志,你們可千萬要秉公執法,要幫我洗脫冤屈啊。”這個值班醫生油嘴滑舌的,我想從他的嘴裡也問不出什麼來了,就沒再管他,與楊浩一起往裡面去看現場。
現場已經被保護了起來,人流室裡的燈全被打開了,這回我纔看清人流室。
不大的房間被分成了四個部分,一個是手術室,手術室外面有一個小隔斷,裡面擺着書桌,是專門登記用的。另一邊的房間還有兩個小隔斷,一個有衝量的設備,可以給流產者洗澡,還有一個隔斷裡有一張大鐵桌子,鐵桌子上收拾得很乾淨,但是我一走進去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這裡就是處置間,剛纔我已經瞭解到了,處置間就是處置流產胎兒屍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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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浩走上去問他認識的那個警察情況如何,那人拿過相機,翻出幾張照片給他看,楊浩看了一眼就臉色變黑,然後把相機遞給我:“你看看。”
照片拍的就是兇案現場,前幾張都是死者的屍體照,後面幾張的攝相主題忽然變成了窗子。
照片拍的很清晰,可是我還是多看了幾眼才發現,窗玻璃的左上角有一點很奇怪的地方。第一章是整體拍圖,後幾張有放大的圖,我忙翻到後面看,不由一驚,玻璃上有一個很小很小的血手印。
楊浩指着處置間裡的窗戶,我們倆一起湊頭過去看,真的在玻璃上看到一個非常小的手印,五指分明,是右手,手印比一塊奇趣餅乾還要小。
“這……不會是鬧鬼了吧,怎麼會有這麼小的手印?”楊浩不安道。
“這裡也有!”這時,還在現場勘查的另一個警察的聲音傳來,我們趕緊都過去看,發現在鐵桌子的角落裡,還有一枚很小的血腳印。那警察的臉色非常難看,一片死灰,估計他此時恨不得立即離開現場。
“也不一定是鬼,這裡是處置間,也就是處理流產胎兒的地方。可能是劉鐵根工作的時候不小心,把血沾了上去。你們看,這手印和腳印的血跡都已經乾涸了。”
我這麼說,只是爲了安慰他,讓他別那麼害怕。
查案不是輕鬆的事情,今晚他們加班加點把證據採集好後,很多工作要明天才能開始,估計一時半會是無法得知案子的內情了,我看了看時間,此時快到凌晨兩點了。
楊浩看我有點焦躁不安,問我是不是有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