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插進孔裡,發出金屬撞擊的“咔咔”聲,它每響一次,我的心就顫一次。
當鑰匙到了底後,我試着扭動了一下,鑰匙還真在孔裡轉動了起來。這時我全身心都處於緊張的狀態,捏着鑰匙的手都浸出了汗來。
我是往左旋轉的,剛轉了一點就轉不動了,我又往相反的方向轉着,一圈,兩圈,“咔嚓”。
隨着那聲“咔嚓”,房門裂開了一個縫,一股涼風從縫裡飄了出來。我取下鑰匙,用電筒光照向房間,慢慢推動着房門。房門轉動着發出“吱吱”的聲響,這聲音比鑰匙在鎖孔裡轉動的聲音大多了,迴盪在整個走道里。
我被這聲音刺激得不行,乾脆手上用力,直接把房門推開了。我沒有急着進去,一手撐着門不讓它回彈過來,用另一隻手把電筒照進去,觀察着房間裡的情形。電筒光首先就照到了房間中的那個臺子上面,這與其他房間一樣,臺上空空的,我繼續射向其他方位,卻是沒有看到與其他房間相同的那種裝屍體用的櫃子,我有些奇怪,把幾面牆都照射了一下,仍然沒有。
整個房間裡就只有中間那個臺子,我很是疑惑,這樣的話,鏡子大費周折把我叫過來做什麼呢,如果僅僅是想告訴我一些事情,大可在QQ上給我說了就是,我還以爲他讓我來這裡是要給我看什麼東西呢。
我把頭轉向柺子那邊,那個方向一片黑暗,我看不見他們,但我知道他們能看到我,所以我輕輕搖了搖頭,以此告訴他們房間裡沒有什麼。
柺子他們守在外面,如果鏡子來的話,他們一定能知道,所以我就放心地走了進去。爲了不讓房門回彈時發聲響,我進去後拉着房門,慢慢把它放了回去。
到了房間裡,我乾脆按亮了裡面的燈,隨着燈光的亮起,房間的整個情形呈現在了我眼前。這裡的確是只有一個臺子,只不過這個臺子比其他房間的臺子大了不少,我估計了下,這臺子上平鋪着放四五具屍體應該都沒問題。
我繞着四面牆走了一圈,也沒發現其他異常,我看了看時間,已經三點過五分了。鏡子還沒有現身,我拿出手機,嘗試着登錄QQ,卻發現手機根本沒有信號。我想起曾經聽到過一個說法,鬼也是磁場的一種,這地方這麼多鬼魂,也不知是不是他們影響到了移動信號。
我無聊地等着鏡子的到來,也幸虧這房間裡沒有櫃子,要不然我一個人呆在裡面,被四面裝着屍體的櫃子包圍着,任是我現在膽子大了不少,心裡也是會發毛的吧。
這樣又過了十分鐘,三點一刻的時候,門上傳來敲門聲,當時我是坐在臺子上的,敲門聲響得很突然,我一直接就從臺子上跳了下來。我盯着房門方向,敲門聲又響起,同時傳來劉勁的聲音:“周冰,是我。”
聽着是他們,我忙快步走過去,打開了房門,他倆走了進來,四下看了看後,柺子說:“估計他是不會來了。”
“他該不會是知道了你不是一個人來的吧?”劉勁有些疑惑地說。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雖然鏡子說要見我了,可他在我心中的神秘感不僅沒有降低,反而是越來越強,我相信憑他的能力,要判定我是否是一個人過來的很是容易。說不定他其實一直守在蘇家門外,見到了柺子與劉勁來接我,當然就不會現身了。
我們三人又在裡面呆了十多分鐘,等到三點半的時候,確定鏡子不會出現了,我們才關了燈走了出來。往外走時,因爲不用再擔心被發現,我們一直開着手電筒,然後我就看到在手電筒的光線中,有一些影子在閃來閃去,我左右看了看,劉勁與柺子都沒有什麼反應,我也就沒有作聲。
出了平房後,我眼中的景象就恢復了正常,我們一直走到殯儀館大門外,坐到了車上。回去的時候,柺子說他明天白天過來一趟,找殯儀館的館長問一下那間房子的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我看着手上的鑰匙,問他們這種鑰匙能不能配得出來,柺子拿過去看了下說,這種鑰匙雖然少見,但刻意要配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我本來還想從鑰匙入手查一查,現在看來也沒辦法了。其實從謝文八的屍體放在停屍間內被鞭屍後面又被神不知鬼不覺地取出來一事,就能看出殯儀館這人的本事有多大,弄把鑰匙倒也的確不是難事。
他們先開車把我送回了蘇家,然後再回學校。車上我上過一次QQ,鏡子並沒有新的消息,我就問他爲什麼沒有來,他一直沒有回我。
進了房間,我躺到牀上又看了一次,這回就收到了他的消息——凌晨三點,一個人來。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再次確信了,鏡子對我的行蹤瞭如指掌,即便今晚我們三人很是小心謹慎,仍然是被他知道了我不是一個人去的。我猶豫了,我在想要不要把這條消息告訴給劉勁他們,最後我選擇暫時不說,鏡子這次的“凌晨三點”一定指的是明天晚上,這中間還有一整天的時間讓我考慮。
第二天去上班的路上,我接到了劉勁的電話,他先是問我鏡子有沒有回我消息,我愣了一下,回答說沒有。劉勁打電話主要是想告訴我另一件事,他說昨晚去殯儀館的路上,柺子一直沉默着抽菸是因爲心事重,聽劉勁的語氣似乎知道什麼,我忙着問了他,他就說從學校出來到蘇家接我的路上,他問了柺子那個藍色髮夾的事,柺子說他妻子年輕時也有過那麼一個藍色髮夾,那還是他們戀愛時他送給妻子的,後來不知怎麼弄丟了。看到那個一樣的髮夾,他就想起了去世幾年的妻子,想起了他們曾經有過的美好時光,所以這兩天的心情纔會
如此沉重。
柺子的意思是讓劉勁別把髮夾的事告訴楊浩,因爲這髮夾極有可能是姦殺案受害人的,他擔心楊浩作爲證物保存起來,柺子是想自己收藏着這枚髮夾。我問劉勁答應了他沒有,劉勁說受害人已經火化了,這髮夾埋在地裡那麼久,就算上面有兇手的指紋什麼的,也早就被破壞了,對破案的意義不是很大,他就答應了柺子。
聽說這事後,我更加地同情起柺子,人生幾大不幸,幼年喪父,中年喪偶,老年喪子,柺子一定很愛他的妻子,他失去妻子的痛苦定不會亞於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涼。
這天上午,王總把我叫到了他辦公室。他是讓冷易寒來通知我的,但這次冷易寒沒有與我一道進去,所以這也是我第一次與王總單獨見面。他主要是詢問了我到公司後的思想狀態,以及對工作的熟悉程度,談話結束時,他站起身與我握手,握手時,他讓我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上有什麼困難都可以去找他。
王總的手似乎永遠是那麼有溫度,上次握手時,我就覺得他手心很燙,這次同樣如此,沒想到他一個老頭子,火氣倒是很旺。
王總對我的態度讓我想起了“愛屋及烏”一詞,我覺得他是因爲很愛王澤,所以對我也格外的關照。當然,這個想法是建立在馮堅與劉思思的死都與王總沒有關係的基礎之上的。
我從王總辦公室出來時,給他關好了辦公室的門,剛轉過身來,就看到眼前衝過來一個人影,緊接着,我倆就撞上了。我後退兩步,看到面前之人是周登,地上撒了好些資料,他剛纔應該就是抱着這些資料衝了過來,與我撞了個正着。
此時他已經蹲下去撿資料了,雖然是他的冒失撞上了我,畢竟他也不是有意的,我也就蹲下去幫他一起撿,在這個過程中,我無意瞟到他腳上的兩隻皮鞋有點問題。因爲我在他其中一隻鞋子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竟然是上次我與米嘉在樓道里撿到的那個紅蜻蜓皮鞋標誌。
當時我就愣了一下,趕緊去看他另一隻腳,這一看,我的心就“撲撲”跳得厲害,因爲我看到周登另一隻皮鞋上沒有標誌。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淡定一些,然後就問他鞋上的標誌怎麼少了一個,他聽了我的話,先是看了看自己的鞋子,然後才說:“你不說我還沒發現呢,啥時候掉的都不知道,這週末去專賣店要一個過來。”
這時所有資料都撿好了,他抱起來,走到王總辦公室門口,敲門後走了進去。
我看着他進去的背影,眉頭皺了起來,周登皮鞋上的標誌剛好掉了,而樓道上剛好出現過這樣一個標誌,偏偏馮堅的屍體被人搬到公司門口時,嫌疑人就是走樓梯上來的,關鍵是他還喜歡劉思思,我實在沒辦法阻止自己的思維把這幾件事聯繫到一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