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靠在李衍的身上已是入睡,夜晚寒冷,她頭枕着他的膝,捲曲着身軀緊緊貼着李衍。李衍微微一笑,輕輕脫下外衫,蓋在她身上。月兒動了動,頭在他膝上拱了拱,尋了個舒服的位子繼續睡去。李衍愛憐的伸手在她如緞般的黑色長髮上輕撫,眼光看着遠處天空開始微亮的雲層。
天已亮,陽光灑在草叢間相依在一起的倆人身上。月兒趴在李衍的膝上慢慢醒來,她感到了李衍搭在身上的衣衫,看見李衍清秀的面容正對着陽光下的雲層在思索什麼,便沒打擾,做了個鬼臉,怔怔的盯着李衍,她感到李衍有一絲不一樣了,卻說不出在什麼地方。她現在的記憶一片空白,不知從哪裡來,也不知從哪裡去。睜開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面前的少年,所以天然的就對他有親切感。
“睡醒了?”李衍低頭看見月月睜着大眼睛看着自己,便道:“你坐會兒,我來做早飯。”
月月“嗯”了一聲,坐正了身子,便欲把披在身上的外衫還給李衍。李衍搖搖頭,道:“你先披着,早上冷。”
月月點點頭,把衣衫裹緊在自己身上。
李衍早已把這周圍的動靜盡收心裡,現在打獵小動物對他來說已不是什麼難事了。他只不過在這小山坡走了一圈,手中已是抓了兩隻野雞,一隻野兔了,還有十幾個水淋淋的野果。
回到坡頂,把野果遞給月月,“先吃點果子,可甜了。”月月接過果子一看,是不知名的拳頭般大的黃褐色果子。拿起一個放在嘴裡一咬,水汁四竄,口感微酸,清脆可口。
月兒小口小口的吃着一個水果,另一隻手也拿起一個野果,走到正在挖坑準備燒烤的李衍身邊,默默的喂到他嘴裡。李衍一邊張嘴咬了一口野果一邊生起了火開始烤起肉來。
李衍的烤肉有一絕技,他常在野外打獵,就知道有一種野草的根莖可以榨出一種味道怪異的汁液,把它和另一種有微毒的灌木的葉子中和揉碎後,把它抹塗在肉上一烤,不僅微毒消去,肉質變的細嫩,而且異香撲鼻。
穿在樹枝上的兩隻雞和一隻兔子在火焰中已變成金黃色,塗抹了特製汁液的雞和兔散發出一股濃濃的異香。光是聞到這異香,口水就至不住的流,令人食慾大增。
看着已烤熟的雞兔,李衍拿起一隻烤的金黃色的雞,伸手把它撕開,遞給早已看的眼巴巴的月兒。月兒雙手接過烤雞,不顧燙的伸嘴咬了一口,亮晶晶的油從她不停嚼動嘴角慢慢流下,俏臉上露出滿足幸福的微笑來。
在叢林深處和山脈交界的地方,一隊人在灌木間矯捷的穿行。這隊人共有九人,三女六男,都身帶刀劍,揹負行囊。有二女和三男服色一樣是青衣,另一女三男服色卻是土黃色。這是兩組不同派系的人,身穿青衣的是恆元派的弟子,身穿土黃色的是青雲派的弟子,這次他們組隊出來試煉,碰巧遇到一起,相互攀談下便組在了一起。在幾個月的時間裡,他們很是殺了不少的妖獸,獲得了不少的內丹。那可是用來煉丹,煉藥,製做法寶的好材料。而且他們能通過實戰來提升自己的技能,磨練自己的意志。
一名青雲派的弟子走在最前面,他是這次青雲派弟子試煉的隊長,名叫範子平。他警慎的四處探查,時不時還在地上撿起石頭或樹葉細看。他是一名追蹤高手,對妖獸留下的痕跡就可以判斷出是什麼妖獸,有多大的年齡,有什麼習性等等。
忽地,他停了下來,眼光看向遠處的一道山樑,身後衆人立時停下警戒。恆元派的一位二十多歲,身材苗條面容美豔的女子走上前,低低問道:“範師兄,有情況?”這女子是恆元派試煉弟子的隊長,名叫劉麗芸。這羣人裡就她和範子平修爲最高。
範子平點點頭,示意前面遠處的山樑,道:“前面就那銀狼的巢穴了。”
劉麗芸喜道:“追蹤了二天,我們終於找到了。”
原來在頭幾天,他們發現了一羣大約在幾十只的銀狼。銀狼天生警覺,感覺到這羣人帶有給它們至命的威脅後,在頭狼的帶領下,在叢林中兜兜轉轉,逃跑了。
這時衆人慢慢圍了上來,青雲派的另一位年幼的女弟子四處張望,茫然道:“師兄,我什麼也沒看到啊,銀狼巢穴在哪兒呢?”
範子平訝然一笑,道:“我們剛發現這羣銀狼時,它們帶着我們一直沿着一條直線在逃。但到了這裡不遠處我們前晚住守一夜後,這羣銀狼就帶着我們兜兜轉轉的,一直想把我們帶離此地。爲什麼它們要如此做呢?”。
青雲派的那位年幼女弟子道:“因爲它們的巢穴就在這裡!”
範子平笑道:“你就的很對,不過在性命尤關時,巢穴又算的了什麼呢?”他看着那女弟子道:“是因爲有一樣東西是它們不好帶走的,就是銀狼崽。”
他看向衆人,指着遠邊的山樑道:“就讓我們去踏平這狼穴。”兩派試煉弟子紛紛拔出刀劍,相互配合極有規律的遠處山樑行去。範子平和劉麗芸走在最後,他們對視一眼,都欣慰的一笑。
他們其實都是門派用來保護這些煉氣期弟子的高階弟子,均達到靈虛修爲。修真界公認的修爲分爲:煉氣,築基,靈虛,金丹,元嬰,空冥,寂滅,大乘,破虛等九大境界。
宗門大派裡低階的煉氣期弟子總是最多的,但他們也是宗門大派的基石,也是靠着他們,宗門大派才一代一代的傳承下去。宗門大派的試煉弟子外出試煉,會分爲很多的小隊,隊裡弟子或多或少,而且各個方向不同。所以每次試煉,各自的宗門大派都會派出高階弟子保護。試煉總是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危險,他們不僅要保護這些煉氣期的弟子,還要傳授給他們搏鬥的經驗。
在試煉中,低階弟子所採得的草藥,獸丹上交宗門後會有相應的獎勵,或丹藥,功法,或武器裝備。所以低階弟子在到達煉氣期九層的試煉標準後,都會踊躍參加試煉,爲進階築基打下基礎。
這幾個煉氣期的弟子經過這幾個月的試煉,也明白了在野外團隊合作的重要性,也懂得了在戰鬥中的相互配合。在他們的互相掩護中,他們殺過暴熊,兇豹,石虎等妖獸。但那都是獨行的妖獸,這次他們將要面對的是羣居的妖獸,危險程度又提高一個臺階。
衆弟子相互穿插,逐漸來到山樑上。山樑上突的出現兩隻體形大如牛的成年雄性銀狼,它們伏低了身子,呲着獠牙,看着行來的衆人,不住的從喉嚨中發出低沉的咆哮。這就說明範子平的判斷不錯,這裡確實有一個銀狼巢穴,裡面應有不少尚未斷奶,無法跟的上銀狼腳歩的幼崽。
兩派弟子隊形突的變化呈箭頭狀前行,最前面當箭頭的是青雲派的一名用刀的弟子,他的刀法兇悍,勇猛,最實合衝殺。而他身後兩側是一男一女兩名恆元派的弟子,提劍護住他左右。而餘下的四名弟子則護住他們的後面。再遠點,就是保護他們的兩名隊長。
忽地,兩頭銀狼身子一縮一揚,同時狼嘴一張,兩道氣刃一上一下向當箭頭的用刀弟子激射而去。那用刀弟子卻視而不見,並沒提刀格擋,只是快步向前。兩道氣刃瞬間已到他身前,兩道劍光一閃而出,分別挑中一道氣刃,氣刃頓時消失不見,卻是護在他身後的兩位恆元派弟子出手了。
用刀弟子已是欺進那銀狼身前二十丈,那兩頭銀狼忽地嘴一張,又是兩道氣刃激射而出,同時咆哮一聲,兩頭銀狼臨空躍起,向那用刀弟子撲去。
那用刀弟子只覺兩道勁氣迎面撲來,卻不退反進,腳下用力,身子向前欺進,刀光閃現,分別挑散那兩道氣刃,同時身子向上躍起,竟比那兩隻銀狼都也跳的高。口中發出一道清嘯聲,一片刀光出現把那兩隻銀狼都罩了進去。兩隻銀狼眼前一亮,更是兇性大發,都張嘴向那刀咬去。忽地兩道劍光如劍射出,在那兩隻銀狼的頸上一繞而回,
兩隻銀狼嗚咽一聲,同時掉在地上,身體不停抽搐,頸間狼血漸漸流出,原來已是被那恆元派兩弟子一人一劍給削斷了喉嚨。
那用刀弟子躍起和那兩隻銀狼錯身而過,看也沒有看,落地後繼續向狼穴急行而去。他身後的衆弟子護在他後面,隊形竟也是絲毫沒變。轉眼間已來到狼穴洞口,洞口邊還有幾根乾枯的骨頭。就象是磨練過多次一樣,當箭鋒的三個人如箭般投進狼穴,護後的四人一邊兩人守在穴洞兩邊。洞穴彎曲不直,三人突的感到前面彎道的那邊有十幾道微弱的咆哮聲。奔出彎道,三人一喝,身上罡氣涌動,刀劍上均現出白芒,同時十幾道氣刃亂飛着向他們射來。當中使刀弟子一刀向中間一劈,一道刀芒離體而出,他身旁也同時出現兩道劍芒。三道白芒迎着十幾道氣刃而去,但凡碰上白芒的氣刃都消散而去,餘下幾道氣刃卻擊打在洞壁上,直打的亂石紛飛。三道白芒威勢不減,直直的激入洞穴深處,稍旬傳出幾道慘嚎聲。
範子平和劉麗芸各自在內心評價試煉弟子的表現,毫無疑問,這次表現最好的就是那使刀的青雲派弟子和那一男一女的恆元弟子了,剩下弟子的表現也是可圈可點的。
忽地,兩人同時看向遠處。只見遠處地平線上出現一道灰色的線來,隱隱有奔跑聲。二人眼力都是銳利之輩,已然是看出這是一羣銀狼,瞬間把這山樑圍的水泄不通。
範子平的雙眼驟然睜大,在他的瞳仁中,已是被密密麻麻的銀狼填滿。
劉麗芸一聲驚呼,“不好,起碼有五六百頭銀狼!”。
兩人相視苦笑,原本以爲最多幾十頭銀狼,現在卻是出現幾百頭銀狼,看來是惹上銀狼王了。心裡一沉,看來是要迎來一場苦戰了。以他二人的修爲卻是不懼,可以殺出重圍,但煉氣期的弟子就不一定了。四名守護在洞穴外的弟子也看見了羣狼,臉色慘白。這時那三名充當箭頭的弟子正好清完留在洞穴裡的幾頭銀狼和衆多狼崽,返了回來,看見外面的羣狼,也是相顧駭然!
範子平和劉麗芸各自拔出長劍,劉麗芸看着他道:“範師兄,以你爲主!你發令吧。”範子平也不推辭,長劍一揮,道:“衆弟子,在我身後結陣,劉師妹斷後。”
衆弟子迅速在他身後結成一個紡錘形的衝陣來,範子平成了紡錘頭,劉麗芸成了紡錘尾。一聲大喝,紡錘陣就象一把尖刀向山樑下的銀狼羣衝去。
一聲悠悠的狼嚎響起,羣狼嘴一張,各自噴出一道氣刃向他們射去。鋪天蓋地的的氣刃如雨點般罩向他們,對他們每一個人來說,一兩道氣刃起不了什麼威脅,但幾百道氣刃合在一起的力量也不是他們可以承擔的。紡錘尾的劉麗芸右手持劍,左手成劍指,豎在眉心,口中微頌,一張符紙憑空出現在指間,嬌叱一聲,“咄”!符紙一揮而出,無火自燃,瞬間化爲灰燼,一個透明的光罩眨眼間生成籠罩在他們頭上。幾百道氣刃如雨打芭蕉般擊打在光罩上,光罩突明突暗卻沒有消散。
身處紡錘陣頭的範子平手中長劍忽地慢慢亮起,竟變成光劍一般,持劍的手一抖,光劍中射出三道光影身羣狼擊去,還在空中,三道光影一顫,化爲九道光影射入羣狼中去。頓時一片血肉翻飛,夾雜着銀狼垂死時的哀嚎聲。他這一劍直接殺死了十幾只銀狼。
衆弟子的紡錘形陣已衝入羣狼裡,衆人第一次成陣衝殺羣狼,相互間竟是配合默契。剛開始的懼怕心情慢慢平復,心裡豪氣頓生,出劍反而更有力了。
又是一聲長悠悠的狼嚎聲傳來,羣狼亂撲亂咬各自爲主的亂戰忽地一變,竟成前面主攻,兩邊爲輔的戰法來。
身爲紡錘形陣頭的範子平頓時壓力大增,剛剛還遊刃有餘,殺了二十幾頭銀狼,轉眼間,狼嘯聲一起,情況大變。不僅自己壓力猛增,而且身後陣內的幾位弟子也差點陷入險境,幸好斷後的劉麗芸修爲也不弱於自己,法術疊出,救下了幾位弟子。
範子平周身罡氣激盪,手中長劍劍芒四射,殺的銀狼四處亂飛。但他心中卻是一沉,這種狀態他持繼不了多久,現在入眼的全是銀狼,竟是殺之不盡。每當他們把銀狼攻勢壓下去後,總有一聲狼嚎聲傳來,羣狼便轉換攻法進攻,竟如有指揮的軍隊一樣。
範子平知道這是銀狼王在指揮羣狼,只有殺掉它纔可以解得了這次危機。可茫茫狼羣中,那裡分的清楚那只是銀狼王。一時間裡,衆弟子組成的紡錘陣在他的帶領下陷入和銀狼羣的激戰中。
一聲呼痛聲傳來,原來在紡錘陣中一名弟子氣息不順,手中的劍就慢了那麼一點,一頭銀狼已是突破他的封鎖,張口在另一名本由他守護的弟子身上留下了一個傷口。幸好劉麗芸發現極時,符紙飛出,印在那頭銀狼頭上,輕飄飄的一張符紙卻如一座山一般將那銀狼頭壓的粉碎。
但劉麗芸心中毫無喜意,衆弟子因爲長時間的激殺,開始出現戰力下降,相互間的配合出現了疏漏,越來越多的第子被銀狼所傷。而劉麗芸所煉的符紙也是所剩不多,真元消耗也是過半。看着滿眼全是撕咬的銀狼,起碼上千頭了。她心裡升起一陣寒氣。她知道範子平也和她一樣也在尋找銀狼王,也只有找出銀狼王纔有可能破的了局,可這漫山遍野的銀狼,在哪裡去尋找?
範子平長劍連點,幾頭臨空撲來的銀狼咽喉中劍倒地死去,但激起了更多的銀狼撲咬上來。他的靈識一直在銀狼羣中搜索,希望能發現異常。
一隻遠處的銀狼混在銀狼羣裡,用長短不一的狼嘯聲指揮着銀狼羣作戰。這頭銀狼除了在頸下有一叢白毛外,和其它的銀狼沒有什麼兩樣。它的一雙狼眼透露出兇狠,冷靜的神色。它就是銀狼王,它感應到這羣人不好對付,特別是那兩個人類,給它一種遇到天敵無法對抗的感覺。它本已帶領羣狼迴避這羣人了,但這羣人竟然剷除了自己的狼巢,殺死了自己的後代子孫,這激起了它的怒火,要不惜代價的殺了這羣人來報仇,於是它招喚來上千的狼羣。銀狼羣前撲後涌的向着那羣人撕咬着,不懼死傷。但那羣人也不復剛開始的勇猛,也開始有了損傷。
銀狼王一聲短促的狼嘯發出,它要調動銀狼羣從那羣人後面發起攻擊,打破他們的防線。一聲輕微的絃聲響起,一隻竹箭發出白茫茫的光亮如閃電般射中銀狼王頸間。銀狼王一聲悲鳴,掉頭隱在羣狼裡,這點動靜在銀狼羣激烈的撕咬聲中根本不值一提。但範子平和劉麗芸的靈識一直在不停的搜索,幾乎同時範子平,劉麗芸感到了遠處的異常。
劉麗芸手指一點,一張符紙憑空出現在那銀狼王頭頂上空,定住了它。範子平厲喝一聲,手中長劍化爲白光飛了出去,在那銀狼王頭間一繞,一顆狼頭掉了下來。
銀狼王的倒下,狼羣立時陷入了混亂。範子平等人均覺壓力一輕,暗自鬆了口氣。漸漸地,銀狼羣撲咬的力度大幅減弱,開始陷入燥動和不安之中。一隻強壯的雄性銀狼頻頻發出咆哮和長嘯,開始接替銀狼王的位置。忽地,新銀狼王一聲長嘯,掉頭帶領剩下的銀狼向遠處山脈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