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十月不解地往後躲，卻掙不開他的大手。
“你嗯——”
餃子塞進了蘇十月的嘴裡，讓她嗚嗚地說不出話來。知道里面有硬幣，又不敢吞下去。
顧城戳了戳她鼓鼓的臉頰，微微揚起嘴角。
我的一切都可以跟你分享，包括運氣，包括性命。只要，你不會棄我而去。
蘇十月愣了一下，很快也跟着笑了起來民。
她懂得他的意思了！
蘇十月輕輕地咬了一口嘴裡的餃子，然後呀的一聲叫起來，吐出一枚硬幣來。“我也吃到好運氣了！”
宋明煒和張大娘看着夫妻兩的互動，都會心地笑了起來。看這小兩口，可真是恩愛得讓人牙齒都痠軟了！
蘇十月後知後覺地害羞了，趕緊給宋明煒和張大娘各夾了一個餃子。
很快，他們兩也相繼吃出了硬幣，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
蘇思念看看這個，瞅瞅那個，也不知道大家在笑什麼，只是跟着傻樂。
蘇十月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腮幫子，取笑道：“你懂什麼呀？你什麼都不懂就跟着人家傻笑，小笨蛋一個！”
蘇思念一把抓住她的手，嘎嘎地叫了起來，十足一隻歡騰的小鴨子。
幾個大人都讓她給逗樂了，張大娘和蘇十月更是笑得前俯後仰，連顧城都勾起了嘴角，還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蘇思念最愛她爸爸了，所以被爸爸摸了一下小腦袋，就更加歡樂地撲騰起來，鴨子叫熱鬧了整個瀾苑。
很快，春節聯歡晚會也開始了。
顧城對這種既不能帶來視覺享受也不能娛樂他的節目沒有半點興趣，但見蘇十月被那些小品節目給逗得前俯後仰，居然也分了點注意力去看，但最後還是沒看出來這麼低俗刻意的搞笑節目有什麼可看的。
蘇十月笑得眼淚都冒出來了，幾次差點把飯噴到菜裡去。忍不住想跟顧城討論兩句，結果發現他完全沒什麼反應，頓時就泄氣了。
“喂，你別這麼煞風景，笑一個嘛。”
顧城倒也配合，扯了一下嘴角就算是笑了。
蘇十月很是無奈地翻翻白眼，嘴裡罵他無趣，暗地裡去心疼得要死。一個人得揹負多少的重量，才能連笑都如此勉強？
顧城自己卻心滿意足。相比他往年春節一個人在辦公室加班，今年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至少他可以坐下來吃一頓團圓飯，聽着家人的歡聲笑語。他雖然很難像他們那樣哈哈大笑，但他的心情是絕對放鬆的。
“啊——”蘇十月突然驚叫一聲，把碗筷放下來，火急火燎地往樓上跑。
留下的三個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的背影，來不及問，就見她一陣風似的捲上樓去了，也不知道去搗騰什麼。
很快，蘇十月就扛着相機和支架下來了。“噹噹噹！今天是除夕，是團圓的日子，當然要拍幾張全家福啦！”
宋明煒和張大娘也是興致勃勃，認爲這個決定簡直太英明瞭。
“顧城，我還不會搞，你快來幫我設定。”既然是全家福，肯定不能留一個人負責拍照，必須使用定時拍攝功能。但蘇十月拿到相機才那麼幾天，還沒把它研究透徹，只能求助顧城了。
顧城放下筷子，拿過紙巾擦乾淨嘴巴和手指。起身走到蘇十月身邊，手把手地教她怎麼設定。
宋明煒年紀雖然大，動作卻是很靈敏，迅速地掏出手機把這畫面給拍了下來。
鏡頭裡，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女人的身後，下巴枕在女人的肩窩裡，手把手地教女人擺弄相機。女人背靠在男人的懷裡，就跟被男人深情擁抱着一樣，嘴角上揚的弧度透着濃濃的幸福。
顧城擡頭看了宋明煒一眼，倒也沒說什麼。
“好了。”
蘇十月馬上招呼大家都坐好，忙着把蘇思念的臉轉向鏡頭。“快點坐好，擺好姿勢！一定要笑，笑得最幸福！”
“咔嚓——”
“咔嚓——”
……
一聲又一聲，定格了一個個幸福的畫面。
拍完了，蘇十月拿過來查看。除了顧城，每個人都努力笑得更燦爛，也努力擺出奇奇怪怪的造型來。不過，顧城每張照片都有看鏡頭，已經很不錯了。
宋明煒一把年紀了還賣萌，看起來特別逗。
“宋伯，看不出來，你還是個賣萌專業戶啊。”蘇十月笑嘻嘻地說道，把照片展示給大家看。
張大娘逮着機會把宋明煒一頓取笑。
“我給你們一家三口拍幾張吧。”宋明煒不拿自己當外人，可也知道，他們一家三口才是最親的。
“好啊好啊！”蘇十月馬上興奮地點頭，一把抱起蘇思念丟到顧城懷裡。
兩個人一起抱着蘇思念，面對鏡頭甜甜地笑，讓人想到吉祥三寶！
“我們一起親蘇思念！”蘇十月先親了
上去，拉着顧城催他快一點
顧城雖然不太喜歡，卻還是照做了。
照片拍出來之後，那畫面美好得叫蘇十月一下子就溼了眼睛。她抱着相機湊到顧城身上，追着問：“是不是很幸福？”
顧城靜靜地凝視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突然，心裡酸楚起來。
日子艱難，他跟母親只想着怎麼生存下去，根本沒心情去折騰這些。所以他們從來沒有過合照，一張也沒有。如果不是墓碑上的那張照片，他恐怕只能在腦海裡回想母親的音容笑貌。他多麼害怕有一天，他的記憶會變得模糊起來，甚至再也想不起母親的樣子來。
顧城突然放下筷子，在衆人的不解裡走出了屋子。他需要吹一吹冷風，好將情緒冷卻下來，否則他會失控。他一旦發作，就會傷到不該傷害的人。
“顧城？”蘇十月不解且緊張地站了起來。
宋明煒悠悠地嘆了一口氣。“十月，你去看看他吧。我想，他是想起他媽媽了。每逢佳節倍思親，唉！”
“你們幫我看着孩子。”蘇十月丟下筷子，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昏暗的燈光下，顧城靜靜地立在那，身影孤單而悲傷。這個時候，他不再是一個叱吒風雲的商界精英，他只是一個思戀母親的孩子。只是，他的這份思戀永遠也不可能得到迴應。
顧城緊緊地閉上眼睛，等待眼眶一點一點散去熱度。只是熱度尚未褪下，一雙細瘦的手臂就抱住了他的腰。然後，他的背被一個柔軟且滾燙的軀體貼上，瞬間驅逐了徹骨的寒冷。
蘇十月不知道說什麼，她也失去了至親的人，所以她完全能夠理解顧城的心情。可正是因爲理解，才更加無法說出安慰的話來。那種疼痛，那種悲傷，那種絕望，那種思念，不是言語可以表達的。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擁抱着，誰也不開口。
良久之後，顧城才拉開蘇十月的手臂，將她攬進懷裡來。“我還有你。”
“對，你還有我，還有蘇思念。”
顧城揉了揉她的腦袋，牽着她的手回到了飯桌上。
吃過團圓飯，蘇十月就從儲物房拖出一個紙箱子來。
“十月，這是什麼東西啊？”
蘇十月把箱子打開，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摔炮和仙女棒！”
宋明煒和張大娘一聽，都有些哭笑不得，很快又哈哈地笑了起來。
“青城不是禁止燃放鞭炮和焰火嘛，咱們不能違反規定。可是玩摔炮和仙女棒總是可以的吧？嘿嘿，這可是我特地託人從小城市買來的呢，青城可買不到這樣的好東西！啥也不說了，大家趕緊到花園裡去玩！過年不放鞭炮和煙花，那怎麼叫過年呢？顧城，你抱着蘇思念。”
於是，吃飽喝足的一家人又移步到花園裡。
蘇十月先點了一根仙女棒，塞到蘇思念手裡。“寶寶，你自己拿着。”
宋明煒已經拿了一盒摔炮，一個一個地砸了起來，瞬間由一位穩重的老人家變成了一個老頑童。
蘇十月也打開一盒摔炮，拿起一個摔響了，然後擡頭問顧城。“你小時候玩這個嗎？”
顧城搖搖頭。母親賺錢不容易，他哪裡捨得拿錢去買這種東西。
蘇十月伸手用力地抱了抱他的腰，將一把摔炮塞到他手裡。大眼眸看着他，裡面像是裝滿了星星，那麼的閃亮耀眼。“你試試，很好玩的。”
顧城抓住那一把摔炮，低頭看了半響，才捏住一個摔向地面。啪一聲，鞭炮炸了。
蘇十月笑嘻嘻地問道：“是不是很好玩？覺不覺得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兒童時代？”
顧城沒有回答，突然一把掐住了蘇十月的脖子——題外話——中午還有一更，別忘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