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燒朱院提了外帶的灸豬肉,二人便攜手往回走。
儲紅想着方纔東司內的所見所聞,不由讚道:“怪道說汴京人物風流,處處雅緻,今日可算見識了。”
儲四姑娘出身大家,那種鄉下蛆蟲亂爬,蒼蠅亂飛,進去一趟出來全身都飄着一股臭味的茅廁她沒去過,但是普通寺院的公廁她卻是去過的。
那觀感,之比今日所見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文舒忍不住得意,“那是,我們汴京好玩有趣的地方還多着呢,單說這吃的,不僅大相國寺有秘技,就是學子們讀書的太學都有呢。”
“我知道,我知道,太學饅頭是不是,我聽人說過。”
文舒連連點頭,“可不,只可惜家中無人在太學讀書,否則定讓他帶兩個給你嚐嚐,聽說太學饅頭個大皮薄,裡頭的肉餡吃起來軟嫩流油.....”說着,差點就要流口水了。
儲紅見狀,手一揮,“這個簡單,我有一表兄恰在太學讀書,不如改日我們去太學找他,讓他給咱們捎幾個出來。
“這,不好吧........”文舒撓頭,“爲了兩個饅頭,再耽誤人家功課。”
“不會,不會,咱們又不是上學的時侯叫他,午間去就是了,咱們不去,他們不也要吃飯,無礙的。”
“這.....”
“就這麼說定了,後日午時,太學門口見。”儲紅一錘定音。
文舒無奈,只能點點頭,隨即又問,“爲什麼是後日?”
在她看來,以儲紅風風火火的性格,計劃一旦做下,只恨不得立即實現了好。
“明天我三叔和六郎到京,我得去迎接,到時再帶着六郎一塊去,有他出面,也省得我倆尷尬。
那倒也是,她們兩個小娘子突然出現在太學門口,還要找太學子出來,很容易引人誤會,有儲六郎相伴再好不過了。
“對了,我下晌私塾還有課,不能相陪了,爲表歉意,晚上馬行街橋頭會合,到時我再帶你去一個好地方如何?”文舒笑道。
“私塾?你在進學?”儲紅略略有些驚訝。
“對啊,女子私塾,就在城北。”
“真好,私塾里人很多吧,是不是很好玩?”
“四姑娘沒有進過學嗎?”
“沒有去外頭的學熟,我都是在宗字裡讀書,同窗都是家中親戚,沒意思透了......”
二人一路說笑着往門口去,卻在半道再次遇見那對主僕,不過這次,她們對面多了一個男子。
三人面對面的站在樹蔭下說話,女子臉上的帷帽依舊沒有摘下。
文舒和儲紅並無聽牆角的習慣,見狀便想從旁繞過去,誰知她們這邊剛一提腳,那邊便傳來丫環的驚叫:“姑娘,姑娘!”
二人齊齊一頓,循聲望去,卻見那位緋衣小娘子再次暈了過去,而站在她對面的男子,連手都沒伸一下,就那麼直直的站在那。
“怎麼了這是,你家姑娘怎的又暈了?”文舒上前問道。
丫環這邊還未接口,站在她們對面的男子卻先開口了,臉上神情帶着濃濃的嘲諷和不屑,“她慣來如此,哪天不暈個三兩次都不是她了。”
“表公子,你怎能如此說話!”丫環氣得臉色通紅。
“難道我說錯了,她一天沒暈三四回。”男子依舊冷着個臉,滿臉不耐,“轉告你家姑娘,我不會娶她,就算她把燒豬肉買回來了,也不會。”
說罷,便拂袖而去,期間連個眼神都不曾給地上的女子。
丫環氣得剁腳,卻又無可奈何。
文舒搖頭嘆氣,與儲紅對視一眼,剛想問要不要幫忙把她家姑娘扶到就近的廂房,就見地上的女子悠悠轉醒,一臉茫然的看着她們。
“姑娘,姑娘你醒了。”丫頭高興的扶她起來。
女子雙手撐地,順着力道站起了身來,遊目四顧,“阿蠻,表哥呢。”
丫環雖爲表公子剛纔的行爲生氣,但爲了讓小姐心裡好受些,還是強裝笑顏道:“表公子先行一步回家了,咱們也快些回去吧,晚了老爺夫人該擔心了。”
女子點點頭,轉身之際才發現身邊站着兩位小娘子,且從她們之間的距離來看,並不像是過路人,疑惑道:‘嗯,這兩位是?”
“姑娘,您先前中署,正是這兩位小娘子幫的忙呢。”
“原來如此,多謝二位。”緋衣小娘子忙朝着她們福身施禮。
二人還禮,文舒關切道:“姑娘今日頻頻暈倒,想來身體不適,不知家住何方,可需要我們送你回去?”
“不用,我身邊有青紅照應,多謝兩位美意。”緋衣女子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見狀,文舒再不多問,點點頭:“既如此,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緋衣女子點頭,兩方別過。
待她們走出老遠後,丫環青紅才嘆息道:“姑娘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我瞧方纔那兩位小娘子看上去挺面善的,先前還幫過姑娘,姑娘何不與她們相交,日後也有個說話的人。
“我不需要人可憐,更不需要她們表面討好恭維,背後冷嘲熱諷。”
“姑娘.....”丫環。
“別說了,回吧。”
沒人會真心和她做朋友,別自取其辱了。
那邊文舒與儲紅已經到寺廟門口的物件寄存處,取了先前集市上買的艾草。二人出得寺門時,外面已經清靜了不少。
正午已過,大多擺販都收攤了,二人快步至繫馬處,將馬牽了出來。
“你晚上要帶我去的是什麼地方,”二人拐上大街,儲紅牽馬與文舒同行,一邊打聽晚上的去處。
文舒正欲說話,就聽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隨即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傳了過來:“讓開,都讓開!”
街面上頓時一陣雞飛狗跳,文舒忙將到嘴的話嚥下,扯着儲四姑娘就往後退。
“何許人也,竟敢鬧市縱馬!”
“還能有誰,秦相府唄。”
百姓們議論紛紛之時,文舒卻在仰頭望天,她剛纔好像聽見紅影的叫聲了。
“看什麼呢,走了?”儲紅牽馬過來。
“你剛纔有沒有聽到鳥叫?”
“鳥叫?有啊,這四周不都是鳥。”儲紅指了指兩邊的店鋪。
她們此時正處於大相國寺旁邊的鳥市,兩旁店鋪皆是鳥店,裡面擺滿了訓養好的各色鳥兒,有討喜可愛的八哥,也有狩獵專用的鷹鶻。
“不是,是另一種鳥叫。”文舒細聽了片刻,搖頭道:“算了,可能是我聽錯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