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瑤胃裡翻攪的實在太難受,靜靜放下筷子,沒讓衆人察覺她的任何不適,僅是盯着碗裡的魚肉,總覺得一波一波噁心的感覺向自己襲來。
但是這種噁心反胃的感覺並不是很明顯,要不是聞到魚腥味,恐怕她到現在也不會察覺自己身體的異樣醒。
從最近嗜睡的反應來看,還有這個月的例假似乎一直是遲遲未來,她不自覺的將手輕輕放在肚子上,神情有些暗暗的詫異。
該不會……
“莘瑤怎麼了?該不會也不舒服?”何婕珍亦是給她的碗裡夾了一撮菜,見她臉色不太對,便和藹的笑着問她弼。
顧南希亦是在那同時也看出季莘瑤這一絲異樣:“莘瑤?身體不舒服?”
“沒有。”她擡眼,對何婕珍甜甜的一笑,須臾轉過臉朝顧南希亦是一笑,轉念便道:“我是在想雨霏,想着要不要過會兒給她送性的過去,就算現在沒胃口,晚上也會餓。”
“說的也對,雨霏這丫頭啊就是喜歡在這種時候搞特殊。”何婕珍當即很是欣慰的笑笑:“這樣,我去給她送點吃的,估計她在美國呆久了,忽然回國水土不服,前一次她回來,我就發現她的臉色很不好,我去看看她。”
說着,何婕珍轉身便要和王媽一起去廚房找些沒有盛上桌的餘菜。
那邊單縈忽然起身:“伯母,我陪您一起去給雨霏送飯吧。”
結果季莘瑤沒想到何婕珍會對自己這麼夠意思,她看了一眼單縈,便十分親切的笑着:“不用,你是客,不能讓你來。”
“沒關係的伯母,我看王媽也忙了這麼久了,不如讓她休息休息,我陪伯母你一起。”單縈很熱情,轉身和在坐的衆人打了聲招呼,便要起身。
“別別別,單小姐你快坐。”何婕珍趕忙拉着她坐下,轉身對王媽說:“你也去休息,給雨霏送飯的事兒,我和莘瑤去就可以了。”
這一句讓莘瑤去,倒是讓季莘瑤的目光頓時看向那邊笑意滿滿的何婕珍,亦是同時,單縈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卻仍是掛着笑,被何婕珍這翻滿是笑容又客氣的話堵的說不出話。
“莘瑤啊,來幫媽一起去給雨霏弄泄菜,別讓客人動手,快來。”何婕珍轉頭給季莘瑤遞了個眼色。
一個是兒媳婦,一個是客人,她這話說的何其精妙又滴水不露。
莘瑤起身,走過去,就被她拉着進了廚房。
進了顧宅諾大整潔的廚房,莘瑤便要去給雨霏盛泄,結果何婕珍趕緊上前攔着:“別別別,你放下,讓媽來,雨霏那丫頭挑食着呢,有些菜她不愛吃。”
說着,她便一邊盛着飯菜,一邊轉頭時不時看看莘瑤,彷彿話裡有話:“莘瑤啊,打算什麼時候和南希辦婚禮?媽前幾天跟婚紗設計師都聯繫好了,包括影樓那邊也早早打過了招呼,就等着你們早點辦了婚禮,讓所有人都跟着樂呵樂呵。”
季莘瑤笑了笑,轉身去拿了勺子和筷子放在何婕珍手中的托盤裡:“其實單縈和我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她和南希認識了這麼多年,都是知根知底的,我和南希雖然是夫妻,但其實也才僅僅認識四個多月。”
她微笑着說着,同時仔細看看托盤裡有沒有少什麼東西,接着道:“何況看起來,單縈這個舊愛,對南希並沒有打算放手。”
既然自己的婆婆站在自己的角度,亦也十分精明而迂迴的在提點自己要怎樣去保住自己的婚姻,莘瑤當然也不會去拐彎抹角。
她忽然很佩服自己的這位婆婆,看起來像是個心思豁達的又十分開朗的長輩,卻實際比任何人都精明,看事情更也是一眼便清清楚楚。雖然在軍政界,男人包二`奶找小三養情`婦本就是屢見不鮮。但她很好奇,當年顧遠衡在外邊有女人,何婕珍究竟是用着怎樣的態度,纔會讓那個女人自慚形穢的自己離開。
何婕珍自然是聽出了莘瑤這話中的猶豫,定定的看了她兩眼,笑道:“莘瑤,單家不比尋常人家,對於單老,連咱們老爺子都要對他禮讓三分,單縈當年與南希之間的事情,我僅僅知道個大概,南希素來不喜歡提及舊事,但我瞭解自己的兒子,他凡是都是向前看,無論當初在美國和單縈是怎麼樣,我相信,在南希選擇和你結婚的那一刻,就已經準備好了這份責任。”
季莘瑤微笑,其實她就是想聽聽何婕珍對單縈的態度,也許何婕珍的一些態度不能完全的代表顧家,但是至少,也能代表了一半老爺子的心思,剛剛在餐桌上,季程程始終沒話找話的想把話題引到自己身上,卻都被老爺子很巧妙的引開。莘瑤能感覺得到,老爺子在顧家人面前怎麼數落自己都沒什麼,但是在外人面前,他終究還是有着大家長的風範,亦也會時有時無的維護她這個自家人。
而何婕珍的這番話,也坐實了老爺子的態度,老爺子雖是不喜歡自己,但卻似乎並沒有打算與單家結親家的打算。
“還有。”何婕珍撥弄了一下手中托盤裡的碗,輕聲說:“人心都不是鐵做的,南希對你日久生情也不爲過,何況你這孩子也確實有太多值得人喜歡的地方,南希都看在眼裡,會護着你心疼你都是他應做的責任,至於單縈,有些時候,人雖不會去念及過往,但是動脈出血這種事情,當時家裡人都沒有誰學過專業的醫學常識,若是晚了幾步,單縈真的會休克,南希做爲顧家的主人之一,你應該明白他所做的一切也是情理之中,無論這時受傷的是正在顧家坐客的單縈還是一個陌生人,只要是一個正常人,都會去出手相助。”
何婕珍的這番話,季莘瑤早已想透,明白她是站在一個婆婆的角度提點自己,免得自己首先亂了方寸。
莘瑤領會這份善意,亦也覺得自己能有這樣一個通情達理又會暗中時不時提點自己幫助自己的婆婆而覺得很開心,咧嘴笑笑:“媽,其實單縈真的很好,如果我沒有和南希結婚的話,單縈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理所當然,每個人在面對感情時都會不理智的,曾經深愛的人就在眼前,誰會甘心就此放手呢?”
不在背後貶低對手,是最起碼的風度,至少人都要給自己留一個底線。
“哎,單縈再好,卻沒有你心思細膩,你懂得珍惜眼前人,如果南希是先遇到你,又怎麼會耽誤這麼多年的時間,說不準現在你們的孩子都已經會打醬油了。”
季莘瑤笑笑。
給雨霏去送飯時,推開臥室的門,便見顧雨霏正坐在臥室的地毯上看一部金融財經類的書,何婕珍走過去,把飯菜給她放到桌上,仔細問了問她是哪裡不舒服,雨霏頓時孤疑的側頭看了一眼莘瑤,莘瑤悄悄搖頭,示意她何婕珍沒有知道她懷孕的事情,雨霏才懶洋洋的說胃裡不太舒服,可能是吃錯了東西,一番解釋,終於讓何婕珍放了心,她們才離開。
之後回到餐桌上,在觥籌交錯中,何婕珍忽然很鄭重道:“南希啊,今天難得大家都在,連莘瑤的爸爸也在這裡,你和莘瑤都已經結婚四個多月了,什麼時候才辦婚禮啊?媽連婚紗設計師都聯繫好了,就等着你們兩個早一天昭告天下呢。”
桌上頓時一陣靜默,衆人面色各異。
顧南希神色不變,微笑着夾了菜放在莘瑤碗裡,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你看,連媽都急了,你還一直不答應婚禮的事。”
他這話的意喻便是始終都是他在主動,而莘瑤因爲羞澀所以才遲遲沒有婚禮,成全了莘瑤在顧家所有人心中不可改變的一個地位,亦也同時表明了他的意思。
所以,顧南希這是故意拋給她一個難題?本來在雨霏房裡他說到的半個月後婚禮的事情,她心裡還在揣測着到底有沒有這個必要,現在被何婕珍直接放到檯面上來說,她反倒是連猶豫的空間都沒有。
她不由的有些嗔怪的看了一眼顧南希那溢開笑容的清俊的臉。
單縈握着筷子的手漸漸收緊,輕輕放下筷子,不做一聲的望着她。
溫晴亦是沉默的撇開頭,有些求助似的看向老爺子,可是此時此刻,老爺子卻沒有看溫晴,他反倒是正在看顧南希,似是在觀察自己孫子的真實態度。
“老婆,什麼時候才肯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顧少夫人?”顧南希笑。
莘瑤囧了一下,偷偷在桌下去掐他的腿,眼神依舊是滿滿的嗔怪,顧南希被掐了一下,卻只是笑了笑,順勢在桌下握住她那隻亂動的手,緊緊扣在掌心。
這樣的笑這樣的顧南希對自己的溫柔與極盡全力的成全她在顧家人心中的位置,這樣的他的所有的好怎麼可能摻得了半分的假?
溫晴低下頭,伸手去抽紙巾,單縈始終靜坐不動,雙眼直直的望着她,似是在看她的反映。
無論這一幕是成全了多少人的期待或是毀了多少人的期望,請原諒她,或許他們都是飽受風霜的刺蝟,都用了太長的時間去忘卻許多過去,直至在一個對的時間遇見,於是決定一生相攜。於是他們都毫不猶豫的擁抱着對方,不是因爲一眼萬年,不是因爲情根深種,更也不是多麼熾熱纏綿的愛,只是他們都很疲倦,生怕再一次猶豫,便會後悔。
很可笑吧?生米做成熟飯,只爲了讓自己無路可退。
所以她始終都不會去問顧南希,他究竟愛不愛自己?
“是啊,婚禮究竟什麼時候辦?”那邊雨霏吃過了東西,端着殘羹剩飯下得樓來,忽然插了一句。
莘瑤一頓,目光直望着顧南希淺笑的臉。
“我聽你的。”
“半個月後,怎麼樣?”他笑道,順便回眸看向顧家的衆位長輩。
在這樣一個家人與外人齊聚的時刻,也確實是給莘瑤徹底定了名份的最好的時機,至少顧老爺子和顧遠衡都不會在這種時候說任何反對的話。
“半個月後?那正好,我這兩天正看了黃曆,這個月都是大吉的日子,你和莘瑤在這個月裡辦喜事,咱們顧家啊,一定馬上要多喜臨門了,說不定啊,老爺子馬上就會抱上一個曾孫子。”何婕珍笑的滿眼開懷。
季秋杭亦是笑着點點頭,雖然從始至終他這個父親都沒有機會和自己的女兒說上半句話,但卻是同時應着笑道:“不錯,不錯。”
單縈最終也沒有吃完這頓飯,卻是在不知不覺中喝了很多久,放在單老那邊的兩瓶白酒,不覺間竟空了一瓶,而她卻是喝的不動聲色,沒有驚擾任何人。
也許,單縈雖然在這場想要回旋的愛情裡越加的強勢,卻終究也放不下最後的底線。
是呵,再怎樣愛一個人,也不能沒有自尊,單縈無論對她季莘瑤有多殘忍,卻終究也是理智的。
飯後,莘瑤回房裡去臥室洗澡,洗過澡後一身的疲乏都瞬間消失,穿着雨霏拿給她的新的睡衣,在顧宅的這間屬於顧南希的臥室裡來回晃盪,之後聽見外邊有風聲吹來,便打開落地窗,走到陽臺上,本是想放放風,卻陡然看見顧宅裡那隻黑色的狗正趴在樓下,似乎也在放風……囧……
莘瑤想想,狗這東西,雖然有時兇悍,但若是調教好了,還是蠻有親和力的,於是她決定先向着打敗顧家第一個對手進攻,披上外套,轉身出了門,去廚房跟王媽要了性食,就捧了出去,結果她抱着一堆吃的出去,那臭狗一看見她,居然就對她一頓狂吠,似是在表示他對自己非常的不歡迎和不滿。
莘瑤對它冷眼相看,小樣兒,還挺有肺活量,她索性蹲下身,把手裡的東西放在地上,那狗不再叫了,卻是唔唔了兩聲,聞見那些食物的味道,直接走過來,聞了兩下,張嘴就要吃,她倏地一下把那些食物又拿了起來,站起身,滿臉得瑟的看着它。
你來呀你來呀,有本事你來蹭蹭我撒個嬌兒,好歹我也算是你半個主人。
結果這狗倒似是蠻有骨氣,仰着頭瞪了她兩眼,扭頭走了……
季莘瑤嘴角一抽,跟着那狗狗走了兩步,瞪着它,直接又把東西放下,狗狗當即聞到味道的靠近,回頭一看,猛地衝過來。
再度拿起那些食物時,狗狗開始不滿了,閉着嘴從鼻子裡哼哼出聲,大有要跟她互咬的衝動。
一人一狗正在顧宅門前一片樹蔭兒下相看兩厭呢,季莘瑤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前邊的一道人影。
擡頭看去,見竟是單縈。她剛剛似乎是喝了不少,但醉後卻只是坐在那兒發呆,一句話不說。後來被何婕珍叫人扶到了客房去休息,怎麼這一會兒竟出來了。
這會兒單縈竟然沒什麼形象的蹲在顧宅的花棚下,看起來像是醉醺醺的有點找不清方向,正蹲在那兒有點無助着,季莘瑤正要走過去,忽然,門裡走出一道頎長的身影,她猛地轉頭,見是顧南希走出來,不知怎麼,下意識的站在樹蔭下沒有出去,因爲自己剛剛洗過澡後忽然偷溜下來,她知道顧南希是出來找自己,不知道他會不會先看見單縈。
不知道是不是她內心其實也很猥瑣,竟然就這麼站在下邊打算光明正大的偷看。
彼時她手裡正有一隻剛剛從廚房冰箱裡拿出來的小橘子,橘子皮已經剝乾淨,她安靜的站在那裡,手指不由自主的在橘瓣中間的小洞裡插一下再抽出來,再插一下,再抽出來……
昨天病的太嚴重,實在無法碼字,謝謝親們的理解,今天鯨魚好多了,恢復正常更新哈,愛你們,羣麼麼~~~感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