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火柱轟擊在城牆上,碎石飛濺。
城牆上,法師團還在極力防守;城牆下,騎士團鑄就的鋼鐵壁壘正以血的代價來阻止着敵軍靠近城門。
“報告,”傳令兵沿着臺階奔上城牆,直奔總指揮,“西門失守了!!”
“怎麼會,”賽爾科眉頭緊皺,手中施法的速度卻不減,“西門防守的紅龍騎士團呢?”
“西門彙集大量敵軍,由敵將艾米爾率軍強攻,騎士團不敵,被殺破了城門……”
“那埃拉卡呢?!!”
“敵軍攻入城門就直奔南門,埃拉卡認爲他們試圖裡應外合拿下南門,所以正在拼命阻攔。”
糟糕了,賽爾科意識到情況不妙,“騎士團,撤回城內。魔法師隊伍全力防守。”他高聲施令道。
片刻,騎士團便已全部撤回城內,凱爾登上城牆,直奔賽爾科,“爲什麼要撤回騎士團?沒有防禦的話,城牆會很危險的!”他喘着粗氣。
“你先聽我說,”賽爾科頭也不回地繼續施法,“現在時間有限,你立馬帶人到民居區疏散人羣,帶他們先到內城去。”
“啊?”
“南門要失守了。”
“是!”凱爾領命,頭也不回地奔下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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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城門頗遠的原野上,青色的劍影遍佈四周,凌亂橫斜地插在地面上,像一片劍的叢林,又像一片汪洋。
青袖看着貫穿自己胸口的月華,愣了一秒鐘,纔看向遠處緩緩走來的阿瑟蘭,臉上、四肢上幾道正淌着血的傷口,卻沒有一處能致命。
“我去過那個地方,摘星臺。”阿瑟蘭平靜地看着青袖,緩緩道:“然而,去過後才發現,那兒並沒有我想要的東西。”
“是嗎,”青袖露出一絲苦笑:“這招叫什麼名字?”
“沒有名字,是我臨時想到的。”阿瑟蘭略一思索,道:“就叫它——長風破浪吧。”
“是嗎,你拼盡全力釋放風源力,就爲了做出風洞,來破開我劍涌的巨浪?”插滿周圍的青色劍影開始支離破碎,青色的碎屑像野火燎原後的灰燼般隨風揚起,拂過他的臉頰。阿瑟蘭看着他的模樣,並沒有反駁。他接着說道:“真是厲害的一招啊,終究是沒有什麼可惜的了,是我輸了。”
“你也很強大,只不過,你丟掉了自己的劍,也丟掉了自己。”
“爲了這東西,我丟掉了太多太多,甚至連我當初前往通天塔的初衷也都一併丟了。”他扭頭看向自己手中忽明忽暗的星源,“什麼成就真我的價值,不過是迷失了自我後的替代。就連‘青袖’這個名字,也是我丟失掉了自己名字後的替代。”
阿瑟蘭沉默不語,臉上少有的悲憫。
咔——青袖手中的星內出現細碎的裂隙,緊接着砰的一聲,清脆的碎開來,化作無數青色的熒光。
“繁星落盡一場空,我一生所追尋的,到頭來,卻依然是虛妄。阿瑟蘭,你真是讓人羨慕呢,擁有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和信念。”
劍影的叢林像荒原上燃盡的餘灰般,伴隨着星的碎裂,霎時粉碎,青色的光屑洋洋灑灑地散入空中,彷彿一場盛大的儀式,來做他最後的葬禮。
阿瑟蘭收回自己的劍,四周突然暗了下來,他回頭看去,城牆上的光芒守衛竟然熄滅了。“難道這並不只是個圈套,他會用自己做誘餌,難道連這些他也都料到了嗎?”
“大意了。”阿瑟蘭飛躍而起連忙往回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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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賽爾科看了眼即將被敵軍徹底擊碎的城門,以及已經如斷壁殘垣般的城牆,施令道:“所有人立刻撤退到內城。”
伴隨着城門的轟然倒下,敵軍涌入城門中,迅速佔領了空無一人的城門。
“都跑了嗎?”艾豪森登上城門的指揮台,看着匯聚在臺下的軍官們。
“嗯,都搜過了,一個人也沒有。”
“哼,溜的倒挺快的。”艾豪森不禁有些洋洋得意起來。“一羣負隅頑抗的螻蟻,終究還是要被我踩在腳下。”他轉頭看向遠處內城的方向:“傳令下去,今天務必要拿下洛華城內城!”
“是!”衆將領紛紛走下城牆。
“看來青瑤星使的計謀還是挺有用的,由他來牽制住最強戰力的阿瑟蘭,然後再設計將最強的守城兵力牽制在東門,而勢弱的南門自然抵擋不了我大軍的攻勢。哈哈,能善用部下才謀的我,果然還是很有指揮官的天賦嘛!!”艾豪森昂首挺胸地環視着自己的戰果。
“哎,青瑤星使呢?”艾豪森突然回頭問向身邊的侍衛:“他還沒回來嗎?”而侍衛卻搖頭否定。
“真是太慢了,”艾豪森小聲嘀咕着踱步在城牆上,“不過量他也只是一個凡人而已,就算擁有星源,也終究彌補不了他劣等的本質……”
“看來是不能走南門了。”躲在黑暗中的阿瑟蘭悄無聲息地向東方奔去,速度越來越快,他捂住胸口的傷,一躍而起,向東門乘風而去。
幾次起落,阿瑟蘭便穩穩落在東門城頭,柯爾察覺到了老師的劍氣,便急忙趕來。“老師!”看到阿瑟蘭劍士身上的傷口,他立馬過去扶住,“您受傷了。”
“沒什麼事的。”阿瑟蘭露出輕鬆的表情,看向不遠處聚集的人羣,便走了過去。
鷹隼騎士團團長西雅達迎了過來:“阿瑟蘭劍士,西門和南門都被攻破了,現在接到命令,我們要放棄東門了。”
“東門的戰況呢?”阿瑟蘭隨口問道。
“敵軍一直按兵不動,天色又太黑,我們也不能貿然出擊。”
阿瑟蘭向城牆外看去,只有影影綽綽的,怕不過是疑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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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啊,繼續戰啊,膽小鬼!!”艾米爾持槍看着埃拉卡,嘴角帶着挑釁的笑,就像上次埃拉卡對她說的那樣。
埃拉卡卻出奇地冷靜,看了眼身邊的傳令兵,下令道:“撤!”紅龍騎士團,以及西門的守軍,立馬收兵,沿着街道向內城撤去。
“追!”艾米爾卻依舊不依不饒,帶領軍隊緊追着進入居民區。
跑在後方的西門守軍也只能且戰且退,敵軍不斷地用攻擊逼迫,撤退的部隊在小巷內被一一拆散。
然而很快地,艾米爾就發現情況開始超出自己的預料。被拆散趕進小巷的洛華城守軍,馬上就又從別的巷口出現匯合,而自己的人卻不見了蹤影。
“停!”艾米爾擺手示意停下,炎神軍團士兵們立馬停下,“去找開闊的地方,設置集結點。”
看到集結點的旗幟,不見了的士兵們才三五成羣地從街口出現,向這邊聚集來,但是似乎仍有沒歸隊的。
“怎麼回事,你們到哪裡去了?!”艾米爾目光灼灼。
“那些石頭房子裡的道路錯綜複雜,我們追着他們,突然就失去了方向。”
“好了,大家先休息,等待和主軍匯合。”艾米爾面色平靜地說道,雋秀的容顏中卻帶有隱隱的戾氣。
此刻的內城中,城主早已披上戰甲,站在城樓上,看着城下跳動的火光,是敵軍活動的跡象。再轉身看向城內,那是自己守護的子民。
“目前的戰況大家也都看到了,”哈爾城主環視着諸位部將,眉頭緊皺:“敵軍兵臨城下,估計很快就會發動進攻。大家有什麼對策的,儘管提出來。”
“報告城主大人,”西門守軍總指揮站了出來:“我們在撤退的時候發現敵軍對民居區相當不熟悉,導致他們在小巷中極易迷路。所以我覺得可以在那片居民區中組織小隊遊蕩偷襲,來打一場巷戰。”
“嗯,我也覺得可行。”紅龍騎士埃拉卡也表示贊同。
“行,就這麼決定了,你來負責組織對那片地區熟悉的士兵,”哈爾城主當即下令:“能消滅多少是多少,至少也要拖的他們筋疲力竭。”
“遵命!”西門指揮官領命而去。
“大家繼續加強防守,隨時準備防禦敵軍強攻!”
“是!”衆人齊聲應答。
東方的天空開始泛起魚肚白,書逍帆站在城樓上,看着衆人各自忙活起來,而自己卻又無事可做,再加上之前跟隨衆人在南門防禦,難免有些疲憊。便走過去和調整壁壘法陣的穆林長老說了聲,便回到自己在王宮的住處,準備稍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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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地吃了些送來的早飯,仰躺在牀上,逍帆翻看着筆記,依舊是原來的內容,沒有任何變化。他又想起自己那天在神廟中,好像是通過羅盤觸發了穿越。他取出羅盤仔細地研究了起來,卻發現自己根本觸摸不到羅盤的指針,像是有一層無形的屏障。然而那天自己究竟是怎麼撥動指針的,卻一點也想不起來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世界肯定有與之相關的線索。
逍帆放下羅盤,拿過筆記仔細地翻看着,彷彿要從字裡行間找到些什麼,然而,什麼都沒有。逍帆託着書本,在房間中來回踱步,腦海中卻在不停地思索着。
突然,門口傳來敲門聲,逍帆過去開門,是離洛。
“給,你要的東西都在裡面。”離洛遞過來一個玉符,“你若是想走,就趁現在逃吧,你不是洛華城的人,沒必要和我們一起在這死守。”
“這什麼啊?”逍帆接過來翻看着,一塊和離洛身上佩戴那些牌子差不多的玉佩,上面也是有着一個奇怪的符文。
“我說兄弟啊,你不會連空間符文都不認識吧!”離洛一頭暴汗地看着滿臉疑惑的逍帆,“算了算了,我來教你怎麼用吧。”
“喏,看好啊,”離洛一手奪過玉符,輕輕地在手中拋起,只見那玉符的符文一陣扭曲,瞬間在手中撐起一片空間,透過空間的入口,可以看到裡面堆放的物品。“這個呢,叫做儲物符飾,可以在虛空中開出一片空間,用來存放物品。”說完,離洛託舉的手對着入口凌空一抓,玉符便回到手中,隨手丟給逍帆,“知道怎麼用了吧?”
“啊!?”逍帆一臉驚詫。
“啊——你個頭啊!剛纔的演示都白看了嗎?”離洛想掐死逍帆的心都有了。
“我試試啊。”逍帆說着,隨手將手中的筆記塞回口袋,便學起離洛剛纔的動作拋起玉符,然後,接住。
“幹嘛呢?雜耍嗎?”離洛看着智障般的眼神:“注入源力啊!!”
源力?這又是啥?逍帆一頭問號,不管了,試試看集中注意力吧!
逍帆輕輕閉上雙眼,手中緊緊握着玉符。黑暗中的圖騰不覺間再次泛起銀色的光芒,光芒隨着脈絡跟隨着注意力,流轉向緊握在手中的玉符。
嗡——
黑暗中一點光芒瞬間亮起,說不清是來自雙眼,還是腦海。
那片光芒漸漸變得清晰,在自己面前,是一個高大的背影,銀色的長髮,和銀色的長袍,散發着銀色的光芒。那人背身站立在一片虛無的空間中,只見他左手輕輕揮動,一個銀色的光球便凝聚在左手中,看着那銀色的光芒,逍帆竟感到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而右手則在虛空中一陣抓取,引來縷縷金色的光芒,在右手中凝成一個金色的球,然後他將兩球慢慢靠近,交融,直至變成一個。
融合後的光球劇烈地震顫起來,伴隨着砰的一聲,一道白光猛然炸開。
“喂,怎麼搞的?”離洛的聲音穿透而來。
逍帆猛然睜開雙眼,只看到手中炸碎的玉符碎片,以及從破碎空間中溢出的雜物,嘩啦啦地掉了一地。
“沒讓你用那麼大的力氣去打開儲物空間啊,”離洛翻了翻身上,嘆了口氣:“唉,算了,我回去再拿個儲物符飾吧。”說完離洛轉身離開,然而內心卻不免震驚起來,那儲物空間所能承受的源力極限,可是連學院的大魔導師都達不到啊!而你的源力,究竟有多強大?
逍帆收拾了一下掉在地面上的東西,再次陷入了沉思,剛纔腦海中的那些畫面究竟是什麼?他回想着最後的那個畫面,從碎裂的光球中,凝聚出的三個光球,金、藍、黑,是什麼寓意呢?還有那銀色的光,難道是——源力?
逍帆翻身而起找到羅盤,集中注意力。依然是那種熟悉感,和那人手中銀色的光一樣,明確地感覺到了它在脈絡中的流轉,慢慢向手中的羅盤彙集去。
叮——
像是來自羅盤的意識,瞬間佔據了逍帆整個腦海,依舊是那人的背影,看不到容顏。而在他的手中託着的,正是自己的羅盤,只見他輕輕撥動羅盤,那虛無的空間瞬間翻轉,摺疊,坍縮成一個灰色的球,然後越來越大,壓迫着自己的意識,畫面也隨之消失。
這些,都是什麼?那個背影,還有他所做的,都是什麼?我爲什麼會看到這些?逍帆閉目思索,想從中領會些什麼,然而那破碎的畫面,卻猶如青煙般,想抓卻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