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六、阻礙

“世子,要帶羊毛的毯子嗎?還有世子最愛的茶具,點心也要帶一些,梅花糕最好,嗯還有核桃,瓜子,茴香豆.......還有還有,還要酸梅湯。還有前幾天世子做的肉乾也好吃,也要帶上一些......”月兒正板着手指高興盤算呢。

秋兒在旁邊提醒道:“你別老是想吃的啊,帶點保暖衣服纔好,這幾天晚上風大,可冷了,還有明晚說不定會下雨呢,還要備着傘才行。”

“是啦是啦,不是有秋兒姐在,所以我才只備吃的麼。”月兒晃着秋兒的手臂撒嬌道。

李星洲好笑的看着兩個小丫頭,將手中的紙合上,這些天他一有空閒就將腦海中一些知識記錄下來,畢竟記憶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模糊,可文字不會。

明晚就是元宵佳節,一年一度的盛會,所以兩個丫頭纔會這麼興奮,特別是月兒,已經蹦蹦跳跳一整天了。

“世子世子,我們先猜燈謎,還是先看花船啊。”月兒靠過來,搖晃着他的手臂問。

他揉了揉小姑娘的小腦袋:“怎麼都行,你喜歡看花船就先去看花船,喜歡猜燈謎就先去猜燈謎。”

小姑娘還是躊躇不定,似乎十分難以抉擇,煩惱的晃着小腦袋:“到底要怎麼好呢......”

李星洲嘿嘿一笑,摟過兩個小姑娘,將她們放在大腿上:“我看你也別糾結了,我們先去放孔明燈吧,放完了再去看花船,路上便可以慢慢猜燈謎了,晚上隔壁的陳爺爺邀我去詩會,那裡有很多點心和甜酒,月兒也不用操心帶零嘴了。”

月兒高興的點點頭:“好呀好呀,不過我要一邊吃糖葫蘆一邊猜燈謎。”

“好好好,你明天想吃就吃。”李星洲好笑捏她小臉蛋:“不過不能太多,上次你就吃得鬧肚子了。”

月兒始終不過十四五歲的孩子,自制力比不上成年人,上次因月錢豐裕,便去買甜白酒還有糖葫蘆,結果吃多了,第二天就拉肚子,搞得李業擔心許久。

說起自己的不堪往事,月兒小臉一紅,害羞的用小腦袋給拱着他的胸口:“知道啦,人家知道啦世子,你不要再說了......”

懷裡放着兩個香噴噴的小丫頭,十分舒坦。

這幾天不知爲何,何昭也不來找他麻煩了,雖平時見着臉色依舊不好就是,但不像之前故意找茬了,有時甚至會對他的公務吩咐幾句,教一些他不知道的東西。

倒是何芊小姑娘天天來找他,自從他去了開元府,小姑娘更加高興了,每天聽他說各種爛七八糟的故事。

李星洲有時會把四大名著中截取一段精彩的說給她聽,比如什麼草船借箭,空城計,猴王出世或是三打白骨精等。

總之爛七八糟的,想到哪說到哪,天馬行空,有時小姑娘太得意,又會故意說聊齋裡的鬼神故事嚇嚇她,總是日子過得舒坦愜意。

有的時候李星洲甚至想就這麼過一輩子算了,畢竟他此時不愁吃穿,衣食無憂,養活一個王府綽綽有餘,初來乍到之時,他卻有這種想法。

安貧樂道,舒舒服服過一輩子,可以做做工匠,傳授一些適當的知識,或者著書立說都行,也算造福後世啊。

可隨着時間推移,他的危機感越來越重。

春天南方叛亂,秋天關北戰敗,過年皇帝遇刺,蘇州造反,一切都似乎預示着景朝即將迎來狂風驟雨,樹欲靜而風不止。

景朝只怕沒有幾年太平日子了,他必須防患於未然。

李星洲不相信任何人,皇帝、德公、冢道虞都是,他們或許可以成爲朋友,或許可以相互幫助,但他從未指望過誰能保護他,他向來只相信自己。

手中有錢並不夠,武器、軍隊,纔是安全的根本。

爲此他必須步步爲營。

午後,李星洲放下手中活計,帶着兩個小丫頭找來紙張,漿糊,竹條,親自帶她們做起孔明燈來,也不管那些煩惱事了。

工作之餘也不能忘記生活啊。

......

“老夫擔保,三衙裁撤之後你依舊能擔重任,到時......”冢道虞勸道,此時整個小院中只有他和另外一箇中年人,這中年人正是侍衛軍步軍指揮使童冠。

“你在三衙之中只得養訓禁軍,卻無實權,若三衙裁撤,你即能領軍,又有將權,將來建功立業......”冢道虞費盡口舌,滔滔不絕說着。

他本不擅長說辭,可這些規勸之話都是瀟王世子寫好之後以信件的方式送到將軍府的。

他這幾天每天晚上熟讀謹記,其間越發覺得這李星洲不簡單了,他這些規勸話音字裡行間能看出他對此問題看得透徹,甚至比他這個說着要改制許久的人更加通透。

之後冢道虞一一邀見禁軍中諸多重要官員將領。大到馬步軍指揮使,都虞侯,小到軍器監,兵部衆官吏,見了衆多人。

在李星洲設計的說辭之下,大多都被說服,同意支持軍隊改制。他心中震撼,表面卻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繼續與王府信件來往。

“大將軍之言屬下已盡聽,還是那句話,某是個粗人,就知道竭忠皇上。將軍的說法好歸好,可誰能保證之後的樞密使都世代忠於天家?”說着他拱拱手道:“某是愚人,只懂死忠,大將軍還是不要跟我說這些了。”

說着他站起來,擡頭挺胸,邁着大步離開庭院。

冢道虞皺眉,雖大體順利,問題還是有,朝中位高權重卻極力阻撓之人依在。

一個是參知政事羽承安,一個便是侍衛軍步軍指揮使童冠了。

童冠是軍伍中被皇上提拔起來的人,所以他以忠於天家立身處世,到處對人說起,時不時就談論皇上對他的恩德。

至於他是真忠還是假忠,冢道虞道覺得只怕難以說清了。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很多東西不到危急存亡之時難見其真。

而羽承安和童冠理由倒是出奇一致,都認爲他不知深思遠慮,只知眼前之便,三衙撤除,樞密院直掌禁軍,長此以往難免會大權旁落,天家威嚴漸減。

起初他也被說動了,還爲此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專程寫信到王府詢問此事,結果世子回信倒是簡潔。

只說:聰明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想得多,自以爲聰明。若軍不改制,過幾年遼人南下如何應對?放着腳邊的河不管,去想遠處的山要怎麼翻,結果到不了山腳就已經被淹死了。

話粗理不粗,冢道虞也恍然大悟,確實如此啊!

羽承安和童冠之言看似言辭確鑿,有理有據,可若此時不改軍制,軍力每況愈下,文悅武嬉,不出幾年只怕就有大禍,哪會等得到將來再去想那些會不會大權旁落,減弱天家威嚴的事。

可惜的是羽承安不懂世子說的道理,也說不通這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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