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真有一天,後來者釀出和將軍釀一樣的好酒,人們依舊會認爲將軍釀是更好的,而且絕對能說話粗一大堆道理,因爲固有印象已經形成,暈輪效應干擾着人們判斷。
所以李星洲從不怕將軍釀會被仿製,或者超越,做好自己就行。
即便真有人摸索出蒸餾酒的釀製方法,他依舊敢賣百兩一瓶,依舊敢稱天下第一美酒。
這就是暈輪效應,它對商品的影響是十分巨大的,所以李星洲一再強調王府的東西要精益求精!
留下一個完美的初印象是重中之重!
.......
朝堂上,衆位大臣依舊在聽溫道離和羽承安之辯,到底如何對待女真使。
溫道離等人主張與女真使協商,聯合女真夾攻金國。
而羽承安等人主張驅逐女真使,藉機與遼國講和,消弭兵禍,從此兩國無戰事。
朝堂之上也爲此分爲兩派,爭論不休,不過大抵就是文臣們都支持驅逐女真使,消弭戰爭。
而武將們則想着與女真協商,夾攻遼國,不打仗,他們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
兩種意見無論哪種,他們都是建立在女真戰敗的前提之下。
兩家引經據典,爭吵不休,上首皇上有些心煩意亂,擺擺手想讓他們停下,可兩邊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福安公公又叫了兩句,都被兩邊爭吵聲蓋住。
皇上終於忍不住,怒道:“好了,都給朕住嘴!”
一聽皇上發怒,衆人這才閉嘴連忙站回去,拱手傾聽聖言。
皇上嘆口氣,看了下方一眼,見右手邊空缺:“平南王何在?”
新上任的中書舍人起棟連忙上前手執玉笏拱手道:“陛下,平南王身體不適,告病一日,奏表已上呈中書。”
皇帝點點頭:“看你們吵來吵去的無趣之極,朕還想聽聽星洲會說什麼。”
“父皇,皇侄只怕又會說女真人會贏吧,哈哈哈......”太子取笑道,衆人也跟着大笑起來。
“確實,近來一說北方戰事,平南王便言女真要贏,我等也不好當面發笑,如今平南王不在方敢大笑啊。”侍衛軍步軍指揮使童冠笑道。
衆人又是一陣大笑。
文武兩邊雖有分歧,但至少前提一致,都認爲女真必輸,可平南王卻偏偏說女真要贏。回到輸贏問題上,文武分歧也就消弭,沒那麼劍拔弩張,滿堂都笑得開心。
就在這時,外面小太監匆匆進來,跪伏殿中,高聲道:“陛下,關北急報!”
一下子,整個大殿中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百官齊齊看向大殿門口。
“宣!”皇帝道。
不一會兒,一個風塵僕僕,面目帶灰的軍士便匆匆進來:“關北流星快馬,拜見皇上,有急報呈送天子!”
福安連忙下去,接過戰報送上來。
皇帝沒接,而是道:“諸卿在此,直接宣讀吧。”
福安公公點頭,打開戰報開始高聲宣讀:“厚德聖明景國天子啓:
確報,八月初七,女真於中京城外八十里廖白溪畔擊破遼國大軍十二萬,攻佔遼中京城,信報到京之日,臣度女真已轄控中京道全境樞要。
遼北院大王蕭保機被女真斬首,南院大王耶律大石戰前回防上京,可汗耶律術烈領十餘騎奪路逃走上京城。
遼彰德軍節度使韓德讓攜太子耶律惇退守南京,殘兵不滿萬。
關北節度使魏朝仁敬上。
八月初八日”
福安念得很清楚,字正腔圓,聲音迴盪大殿。
唸到一半,無人出聲,許多人已瞪大眼睛,待全唸完之後,整個大殿陷入一片死寂之中,羣臣鴉雀無聲。
如時間被凝滯一般寂靜。
皇帝連忙伸手,接過戰報,仔細再看一遍,又湊到眼前,看清楚了上面“關北節度使魏朝仁”的紅印,終於確認,將戰報放在案頭。
揮揮手讓福安帶那送戰報的軍士下去領賞。
“諸卿以爲如何?”死寂中皇上開口,在寂靜大殿裡顯得格外響亮,下方衆多大臣互相對視,面紅耳赤,無一人答話。
皇上見此搖頭,問德公:“王卿,你說呢?”
德公面色如常,上前拱手道:“此事老夫也說不清,實在出乎意料,陛下何不派人去宣平南王來說呢......”
聽了這話,旁邊太子手指捏緊,雙手顫抖,臉紅脖子粗,卻不敢出言阻撓。
“平南王不是告病嗎。”皇上說。
“陛下,再病能急過家國大事,再者平南王年紀輕輕,不礙事。”德公話雖如此,他是知道王府大船下水之事的,只是不能直接說,說就是那小子欺君了。
皇上點頭,招手兩側衛士,便派出上直親衛去宣平南王,滿朝大臣就這麼等着他,也無人敢有怨言,此事定會在衆多朝臣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
所謂影響力就是如此累積的。
.......
王府碼頭,四艘大船相繼劃入江中,衆人歡呼不已。
劉旭直接看呆了,大概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的船,看船體滑落江中時船沿掀起的數米高水花連連驚歎。
完顏盈歌則一臉驚駭:“你說不怕我女真,就是因爲這些大船麼?”
說着她皺起眉頭:“確實,如果十艘這樣的大船,就能將五千精銳士兵走登萊之地,直接從渤海北上運到東京道.....”
李星洲一笑:“公主還是智將,沒錯,確有這種可能,若有二十艘,就能將一萬精兵,兩日之內走萊縣出海,直接投放到你們金國東京道。”
“你讓本將看這些就是爲嚇唬我嗎?我大金不怕!”完顏盈歌硬氣道。
李星洲笑起來:“本王沒說要你怕,只是告訴你我可以這麼做。”
完顏盈歌話不投機,隨即氣哼哼的帶着劉旭和兩個金國武士離開。
......
過了一會兒,便有王府裡的人騎馬趕來,氣喘吁吁的說皇帝召他立即入宮,上直親衛軍士到王府宣人。
李星洲詫異,皇帝召他幹嘛?
不過也不敢耽擱,騎着王府下人的馬回府,又換眉雪,跟着上直親衛快馬加鞭前往皇宮,路上他邊走邊想,突然想到,不會是北方戰事有結果了吧。
而且若是遼國輸了,皇帝沒有召見他的理由,這麼急急忙忙,莫非......歷史重演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如果虎狼之師的金國照常崛起,那麼景國未來如何自處.....